文| 赤晚

编辑| 赤晚

“我没钱你还养我吗？”

2019年，一通来自台湾的电话打到了湖南常宁，话语问得直白，令这边的邓友爱有片刻的怔愣。

这是大伯？

他缓过神来不敢置信，离家几十载没有音讯，若是没有记错其如今已经96岁，无儿无女的老兵，确实生活不易。

给出的答案也不知对方是否满意，电话随之挂断。

落叶归根，想来金钱不能衡量全部的感情，随着时光流转不断，两岸归途被记录……

少小离家老大回

2019年，家住湖南常宁的邓友爱接到了大伯邓雪桂的电话，对方在台湾多年，似是想要归家。

小心翼翼的问话，令人难以想象其是上过战场的士兵。

任何事物都难敌岁月的侵蚀，一颗飘荡的游子心在他的身上得以完全具象化的展现。

实在是相隔久远，邓雪桂出生在战争年代，作为家里的老大需要承担的责任真的很多。

面对弟弟、妹妹的相继出生，家中有时候都揭不开锅。

他想要改变这种现状，但炮火席卷家园，能够留得一条性命就算是幸运，填饱肚子已然算是奢望。

可看着母亲眼中的忧愁，邓雪桂心中不快，恰逢看到了国民党招兵的公示，几经犹豫穿上了军装。

他根本不懂党派有别，也不知道自己真正的敌人是谁，只需要服从命令，拿到属于自己的报酬。

这些钱虽然不足以改变命运，但可以令家里人温饱度日，邓雪桂所求不多，从战场平安回来孝顺母亲。

儿行千里母担忧，更何况是战场那样的凶险地，没有回头的挥手，就算是无声的告别。

不知打了多少仗，他随军撤往台湾。

两岸封锁严密，邓雪桂想要回去湖南是万万不能的，就算是一封简单的家书都不能邮寄。

他着急坏了，老家的母亲亦是如此。

将剩下的孩子全部拉扯大，心中挂念着为整个家离乡的大儿子，每每沿着路行至村口眺望。

心中的期待始终不散，可村里都在传邓雪桂的死讯，若是人好好的，又怎么可能不回家呢。

其母亲反驳的很是无力，不愿意承认，如此岂不是没有了盼头。

远在台湾的邓雪桂同样焦急，随着部队的整编、消减，他和很多战友都被舍弃了。

有家不能回，异地谋生甚是不易。

除了几个能与他用乡音交流的人再无任何牵扯，乡愁逐渐蔓延至全身，台湾老兵集体抗议。

后台湾与大陆“三通”展开，很多人趁此时机前来大陆寻亲，这还算是幸运，有很多老兵与亲人早已失去联系。

1988年，邓雪桂沿着记忆中模糊的路行至湖南常宁，乡亲们大都不敢置信，他更是近乡情怯。

“大哥？是大哥！”

伴随着一声质疑和惊呼，便有人上前握住了他的手，四十余年时光荏苒，当初的弟弟已经成家立业。

邓友爱对这位大伯很是好奇，多次听祖母在世时提起过，如今亲眼得见确实不一般。

是的，邓雪桂最牵挂的母亲已经离世，临别前对其归程心心念念，安排其他孩子要继续等。

这个消息他还不知道，跟着亲人一路进家，不期然的看到了母亲的遗像，生离死别的痛楚顿时遍布全身。

回来晚了当也不是他的过错，子欲养而亲不待，邓雪桂泪水涟涟。

坟前哭诉多年的心酸，只有在母亲面前他才是一个孩子，面对诸多小辈亲友，他就是那个必须要承担起养家责任的大哥。

台湾生活多年，这里是梦中的家园，但实际生活中却有诸多不便，最为关键的是他打着探亲的名头，不可久留。

乡音无改鬓毛衰

邓雪桂没有说实话，为了安一众人的心他选择隐瞒了自己的真实际遇，在台湾举目无亲，收入微薄。

随着年龄愈大，能够找到的零工就越少。

但就算是如此，邓雪桂还是将多年所存下的钱都带了回来，一如当年的军饷分毫不留。

给村里的乡亲们一家家去送，感谢大家多年来对自己家的照顾。

体面的做法为邓雪桂赢得了很多尊重，金钱不在多少，主要是这份心意，值得珍藏。

事情一一如愿，就要到了分别的时候，他答应家人每四年便回来一次团聚，众人没有多问，深知其内心苦衷。

就这样两岸联系，邓雪桂也算是一解乡愁。

或许是形势严峻，或许是年老体弱，关于邓雪桂的消息自2003年再也没能传到湖南。

身边的老兵接连去世，他听不到乡音，背影都略带孤苦，一个人在逼仄的房子里生活。

不能买菜只能是拜托邻里，略带低人一等的语气，老兵的身份给他留下了太多的桎梏。

外乡谋生，一切都是无可奈何，但是年龄是不断在生长的，躺在床上他彻夜无眠，往事一一浮现。

早年因为贫穷没能娶上妻，后来战乱、再后来流离，邓雪桂想来自己或许这一生就没有子孙的缘分。

无儿无女谈何安度晚年，孰不知早在多年前，弟弟就将儿子邓友爱记在了他的名下，替其传递香火。

只有真心才是能够互换的，时间陡然来到了2019年，邓雪桂已然96岁高龄，都说落叶归根，他实在是不想等了。

可摆在面前有一个最急迫的问题不容忽视，如今的他可以算的上是毫无积蓄，没有钱，谁会愿意接手自己这个累赘。

但到底抱着一丝期望给湖南的邓友爱去了电话，不确定的声音令其心疼，一家人说不了两家话。

家永远是想回便能回的地方，邓友爱的肯定给了邓雪桂信心，老泪纵横怕泄露内心脆弱，当即挂了电话。

既然如此，那就回家。

邓友爱为了让大伯更好的生活，直接将家里的旱厕改造，屋子随便挑，一应物品全都准备齐全。

为了这个家漂泊大半生，邓雪桂值得所有人的尊重，对于他的回归乡亲们夹道欢迎，他终于回到了母亲身边。

参考资料：《寻情记》一生未婚，九十六岁老兵盼回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