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形势的严峻
1938年的中国,正处在战火纷飞的年代。日军的侵略步伐几乎踏遍了华北和华中地区。北平和天津在1937年初秋相继失守,这一消息传来,整个华北笼罩在恐慌和愤怒之中。紧接着,上海的淞沪会战爆发。三个月的血战,让中国军队伤亡惨重,最终还是未能阻挡日军的进攻。南京的陷落更是令人心碎,几十万中国军民在城破后的几周内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杀戮与蹂躏,惨烈至极。南京大屠杀的惨剧迅速传遍全国,也震惊了国际社会。
然而,这并没有让日军的进攻停止,反而步步紧逼。淞沪会战之后,日军的矛头指向了徐州,这座华东地区的交通要地。1938年初夏,徐州会战爆发。蒋介石调动大批精锐部队企图守住徐州,但日军通过铁道和公路不断运送援军,动用重炮、装甲车,甚至空军轰炸。中国军队虽然进行了顽强抵抗,拼死守住了一些重要阵地,但日军的装备和火力优势太过明显。激战之下,徐州最终失守,中国军队被迫撤退。
接下来,日军开始南下,将矛头直指武汉。武汉作为当时中国的军事、政治和经济中心,其地位至关重要。一旦武汉失守,抗战局势将更加严峻。于是,国民政府将大量的资源和兵力调集到武汉附近,力图阻挡日军的进攻。然而,战场的情况并不乐观,日军装备精良,士气高涨,他们想以最快的速度拿下武汉,进一步打击中国的抵抗力量。
许多人认为中国已经无力回天,战争的负担实在太重。一部分人开始传播“亡国论”,认为继续抗战不过是徒增伤亡。他们认为中国的武器和装备远远落后于日本,正面战场上根本无力抗衡,战必败,再战必亡,与其继续抗争,不如尽早妥协投降,以保存国家的“元气”。这种论调在一些沦陷区尤其有市场,不少商人、地主和士绅都觉得继续抵抗是毫无意义的。
与此同时,“速胜论”的支持者也大有人在。他们将抗战胜利的希望完全寄托于外部援助,尤其是美国、苏联等大国。他们坚信,日本的侵略行为会引发这些大国的不满,从而迫使其对日作出军事干预。速胜论的拥护者甚至认为,不需要太多的付出,只要中国能坚持一段时间,日本就会被迫退缩。但这显然是对国际局势的误判。
“亡国论”和“速胜论”两种声音充斥在社会各界,甚至在前线的士兵和民众中间也出现了不同的看法。许多人因为听信亡国论的言论而开始消极怠战,甚至逃避战斗;而一些盲目乐观的人则将希望完全寄托在国际援助上,忽视了战争的长期性和艰巨性。
理论思考与《论持久战》的诞生
在国家危机四伏的关头,延安的窑洞里却燃烧着一盏不灭的灯光。毛主席面对中国山河破碎、战局胶着的现实,花费了大量时间,潜心研究战争的发展态势。中日双方的力量对比、国际局势的风云变幻,以及中国军民所能调动的一切资源,毛主席都逐一分析。他一面研究历史上的战争经验,一面通过前线传回的战况总结教训,逐步形成了对这场战争长期性的清晰判断。
1938年5月,经过连续九天八夜的埋头苦干,一篇沉甸甸的著作《论持久战》终于诞生。战报中详述了中国军队在淞沪会战、徐州会战中的经验和教训,国际分析则包含了对苏联、日本、美国等国在战争中可能扮演角色的推测。这些材料被整合到文章中,使得这篇文章既有理论的高度,又有实践的针对性。
毛主席在文章中指出,中国虽然在装备上落后,但并非没有胜算。中国拥有广大的国土和充足的人力资源,而这些正是开展持久战的有利条件。他具体分析了日本军队的特点,认为他们的兵力虽然强大,但由于侵略扩张的野心过大,导致兵力分散,后勤供应线拉长,战略上存在明显的弱点。而中国的广袤地域为游击战提供了得天独厚的条件。毛主席特别强调,通过持久战,中国军民可以将日本军队拖入战争的泥潭,从而逐步消耗其实力。
在这篇文章中,毛主席将抗战划分为三个阶段:战略防御阶段、战略相持阶段和战略反攻阶段。他认为,虽然中国当前处于战略防御阶段,但通过坚持和积累力量,必然能进入战略相持,最终实现战略反攻。
文章完成后,毛主席并未急于将其发表,而是先在延安进行了一次内部报告。他召集了党内的军事和政治干部,对文章的要点进行了详细讲解。在报告会上,毛主席用生动的语言解释了持久战的必要性和可行性。他用通俗的比喻,让与会者明白战争是一个比拼耐力的过程,而不是单纯的比拼速度和力量。
报告结束后,与会者反响强烈。陈云是其中一位,他认为这篇文章不仅适用于延安的干部,也应该让全国抗日军民都能读到。于是,他向毛主席建议将文章印刷出版。延安的条件极其简陋,纸张和油墨都极为稀缺,但陈云坚持认为,哪怕是再艰苦,也必须克服困难,将这篇文章传播出去。
文章的出版与传播
当时,延安的印刷条件极为简陋,工人们在简陋的机器旁一刻不停地忙碌,用粗劣的纸张和稀薄的油墨尽力保证每一页文字的清晰。经过数天的努力,几批印刷成品终于被装订成册。
文章完成印刷后,很快被送到了国统区武汉的长江局。作为当时抗战的政治和军事中心之一,武汉局势紧张,气氛复杂,来自各方的抗战力量汇集于此,形成了多种声音交织的局面。《论持久战》一文在长江局的传播却并不顺利。
王明作为长江局的负责人,在接到文章后并未表现出应有的重视。他翻阅了一部分文章,认为内容虽然有一定的价值,但篇幅过长、理论性过强。他的态度显得冷淡,甚至以“文章太长”为由,拒绝将其刊登在《新华日报》上。《新华日报》是当时中共在国统区的重要宣传阵地,具有广泛的影响力。王明显然并未意识到这篇文章的重要意义,而是将其搁置一旁,迟迟未作处理。
当时,周恩来作为长江局的副书记,始终关注《论持久战》的传播问题。他多次向王明提议,希望能在《新华日报》上连载发表。这份报纸是中共在国统区的重要宣传阵地,影响力覆盖广泛,一旦刊登,定能迅速传递到抗战各界。
面对周恩来的多次催促,王明甚至写了一首打油诗来讽刺文章:“四亿弗凭斗志衰,空谈持久力何来?一心坐待日苏战,阶段三分只遁牌。”诗中充满了对持久战理论的轻蔑和嘲讽,他认为文章过于空谈理想,无法解决实际问题。王明不仅拒绝发表文章,还以“统一战线需要服从国民党的领导”为理由,对毛主席的持久战理论提出质疑,认为在国统区发表这样的文章可能会引发不必要的争论。
内部争议与外界评价
虽然王明没有认识到《论持久战》的真正价值,但这篇文章在抗战各界和国际社会却引起了不同程度的反响。国民党内部的一些有识之士很快就注意到了文章的意义,尤其是桂系的核心人物白崇禧。这位以眼光敏锐著称的将领,在接触到《论持久战》后,对其中的观点表现出极大的赞赏。他甚至在内部的军事会议上提到这篇文章,建议参谋人员参考其中的部分观点,用于规划未来的作战部署。
在他的推动下,《论持久战》的一些观点逐渐被桂系内部采纳,特别是在组织游击战和应对日军后方扰乱的策略上,显现出很大的参考价值。
与此同时,《论持久战》的影响力也逐渐跨出了国界。国际社会中,一些同情中国抗战的人士对文章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当时的共产国际领导人季米特洛夫在读到文章的翻译稿后,对毛主席的战略眼光表示高度赞赏。季米特洛夫甚至建议将《论持久战》的主要思想传播到其他被侵略国家,以此激励那些正在为民族解放而斗争的人民。
此时,宋庆龄的名字与《论持久战》的传播紧密联系在了一起。作为中国国民党左派的代表人物,宋庆龄长期以来一直积极为抗战争取国际支持。当她阅读了这篇文章后,立刻意识到其中蕴含的深刻战略意义和强大的思想力量。
宋庆龄认为,《论持久战》不仅是中国抗战的理论指导,同时也能够向国际社会传递一种重要的信息:中国并非被动等待外援,而是主动开展艰苦卓绝的斗争,并且有着明确的战略目标和坚定的胜利信心。为此,她亲自联系了当时活跃在中国的国际友人爱泼斯坦等人,委托他们将文章翻译成英文,以便在国外出版发行。最终,英文版的《论持久战》得以在国外出版,并通过多个国际组织和媒体进行传播。
这篇文章在国际社会的影响逐渐显现。英国、美国、苏联等国的一些进步人士通过阅读英文版《论持久战》,对中国抗战有了更深入的理解。
参考资料:[1]车辚,林娜娜.毛泽东与《论持久战》[J].创造,2024,32(3):41-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