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唐故事：唐高宗登泰山封禅，统六师李勣灭高丽
唐高宗于龙朔四年正月，再改号为麟德元年（公元664年），敕众臣制定封禅礼仪，是时，李义府恃势卖官，怨声载道，且与许敬宗纂定新礼，改订官名，并参修国史及氏族志，无非党同伐异，揽权营私，甚至子姓女夫，亦横行不法。唐高宗尝有所闻，面加儆戒。李义府却勃然变色道：“谁告陛下？”唐高宗道：“何待问朕？”李义府也不谢罪，昂头自去。唐高宗因是不悦，会李义府与术士杜元纪，微服出城，候望气色，又有人密白唐高宗，唐高宗防有异图，即诏李勣按讯，审出许多罪状，乃将他革职除名，流戍巂州，朝野称庆。唐高宗能逐李义府，岂不能抑制阿武？可见武氏专横，全是为色所迷。惟许敬宗仍然怙宠，势焰熏天，所有封禅礼仪，多经许敬宗手定，又令李淳风作麟德历，虽为推步精详起见，也无非除旧布新，扬扢承平的意思。
麟德二年，由武氏表称封禅，请率内外命府奠献，唐高宗自然依从，即令许敬宗订定奠献仪制。皇上初献，皇后亚献，越国太妃燕氏为终献。燕氏系太宗妃（即越王李贞母），废稿秸陶匏，用茵褥罍爵。文舞用功成庆善乐，武舞用神功破阵乐。仪制已定，遂下诏东禅，定洛阳宫为东都，先偕太妃、皇后等赴洛阳，再休息了数天，方由东都启跸，所有卤簿仪卫，延长至数百里。自十月出行，直至十二月间方到泰山。车驾过寿张县，闻张公艺九世同居，累朝都有旌表，因也屈尊过访，张公艺当然恭迎。唐高宗问他累世同居的缘由，张公艺即书百“忍”字以进。唐高宗一再称善，赐以缣帛百端，不没张公艺。治家宜忍，治国不专在忍，王船山曾加论辩，可为当世定评。乃进抵社首山下，为泰山山脉之一峰。驻驾过年。到了元旦这一日，遂在泰山南麓，恭祀昊天上帝。次日祭泰山，又次日禅社首，祭皇地祗。每一祭献，由高宗初献毕，执事等尽行趋下，然后令宦官执帷，拥护武氏登坛亚献。帷帟纯用锦绣制成，端的是辉煌灿烂，冠冕堂皇。至太妃终献，又换过一种帷帟，便没有武氏登坛的威风。各处祭毕，悉将祭文封入玉牒，藏诸石，音感，石箧也。于是大赦天下，改元乾封。又要改元，真是无谓。文武官各晋爵加阶，赐民酺七日，返经曲阜，谒孔子家祠，祀用少牢，赠官太师。孔圣有灵，亦不愿加封太师名号。再至亳州，谒老君庙（即老子），尊老君为太上元元皇帝。老子恐亦不愿受此名称。好容易到了初夏，方还京师。
适值高丽遣使献诚，入都请师。唐高宗正因东封竣事，拟耀威东方，平服高丽，凑巧有外使到来，正是机不可失，怎得不遣将兴师？高丽本与唐为敌，如何反来乞师呢？原来乾封元年（公元666年），高丽泉盖苏文已死，长子男生代为莫离支，自出巡城，留弟男建、男产居守。男建自为莫离支，发兵拒兄，男生无家可归，走保别城，因遣子献诚诣阙求救。唐高宗即命契苾何力为安抚使，左金武卫将军庞同善，营州都督高侃，同为行军总管，在征高丽。即命献诚为向导，授官右武卫将军。庞同善偕献诚先行，入高丽境，遇着防兵，一鼓击走。男生遂率众来会，诏授男生为辽东大都督，兼平壤道安抚大使，封玄菟郡公。又命李勣为辽东道行军大总管，兼安抚大使，带领左武卫将军薛仁贵等，水陆并进，援应契苾何力、庞同善等军。且敕契苾何力、庞同善等，悉受李勣节制。李勣渡过辽水，道出新城。召语诸将道：“新城为高丽西鄙，不先攻下，余城未易图了。”乃督军占据西南山，俯瞰城中，环矢迭射。城中恟惧，遂缚城主出降。李勣使契苾何力入守，庞同善、高侃为犄角，留薛仁贵往来游弋，策应各军，自率大兵进击，连拔一十六城。男建果然潜兵西出，来袭高侃营寨，被薛仁贵中途邀击，大败遁归。高侃遂进军金山，金山地据要害，戍卒如林，见高侃军到来，奋力出斗，高侃与战不支，逐步退还。高丽兵哪里肯舍，相率赶来，可巧碰着了薛仁贵，横冲而入，把高丽兵截作两段，高侃亦麾军返攻，两下合击，杀死高丽兵五万余人，乘胜逐北，捣破南苏、木底、苍岩三城，声威大振。薛仁贵尚不肯罢手，竟自引部下三千骑，进攻扶余城，诸将虑他兵少，劝令休进。薛仁贵笑道：“兵不在多，但看使用合宜，虽少何害？”随即毅然前往，直抵扶余城下。守兵出城接仗，怎禁得薛仁贵一支大戟，前挑后拨，纷纷落马。薛仁贵部下，又都是百战雄兵，无人可敌，眼见得守兵败衄，弃城而逃，一座好城池，又被薛仁贵据住了。扶余附近四十余城，均惮薛仁贵威名，望风请降。
李勣闻扶余城得下，很是喜慰，即遣侍御史贾言忠还报高宗。高宗问及军事，贾言忠答道：“高丽必平。”唐高宗道：“卿从何处看来？”贾言忠道：“昔隋炀帝东征，因人心离怨，所以不克，及先帝东征，因高丽无衅可乘，所以不克。俗语有云：‘军无媒，中道回。’今男生兄弟，自相斗阋，男生倾心内附，为我向导，彼国虚实，我已尽知，将帅成谋，士卒效力，哪有不克之理？且闻高丽秘记，曾有谶语，谓不及九百年，当有八十大将，倾灭高丽。高氏自汉立国，至今已九百年，李勣年已八十，正应彼谶，更兼高丽连年饥馑，妖异迭兴，人心惊惶得很，还有甚么不亡哩？”高宗又问辽东诸将，何人最贤？贾言忠道：“薛仁贵勇冠三军。庞同善虽不善斗，持军却也严整。高侃勤俭自处，忠果有谋。契苾何力沈毅能断，性少忌刻，却不失为统御才。这数人统是当代良将，若讲到夙夜小心，忘身忧国，总要推大总管李勣哩。”贾言忠评论诸将，尤属有识，惟推重李勣，说他忘身忧国未免阿私所好。高宗怡然道：“卿可谓观人有识了。”当下仍遣令东行慰问将士。及贾言忠至军，李勣已亲至扶余城，援应薛仁贵，杀退男建部众。进拔大行城，复会合诸军，攻破鸭绿水坚垒，直捣平壤城了。
（本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