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 年,那是新中国成立伊始、百废待兴的一年。彼时,全国上下都沉浸在一片清算旧账的热潮之中。那些在国民党统治时期留下的如特务、土匪、地主恶霸之类的残渣余孽,纷纷被揪了出来。在长沙,这座湖南的省会城市,更是掀起了一场轰轰烈烈的“镇反”运动。监狱里人满为患,关押着无数的罪犯,每一个等待审判的人都怀揣着各自的故事。
彭祖清,便是这众多待罪之徒中的一员。他,一个身份特殊的人物,乃是国民党中统的特务。中统,这个全名为“中央执行委员会调查统计局”的机构,是国民党在大陆进行情报工作、对付共产党和其他反对势力的核心力量。在 1949 年,随着国民党的节节败退,很多中统特务未能及时撤离。有的当场被捕,有的则选择潜伏下来,妄图等待时机东山再起。彭祖清便是前者,他因运气欠佳,在 1949 年底就被公安机关一举擒获。
刚被擒获的彭祖清倒也识相,不仅坦然地交代了自己的身份,连曾经干过的罪行也毫无保留地一一供述。他说自己加入中统好些年了,在这期间没干过多少好事,尽干些监视共产党和破坏革命事业的事。如此罪行,自然难逃法律的制裁。法院直接判了他死刑,时间定在了 1950 年 11 月 16 日。
这一天,天空阴沉得仿佛一块沉重的铅板。长沙城外的一块空地上,气氛肃杀。24 个死囚被押着来到了这里,他们将在这里接受法律的终极裁决。彭祖清也在其中,他与其他死囚一起跪在地面上,那低垂的头颅仿佛已经预示着他们无力的抵抗。
负责此次行刑任务的是公安大队长刘高堂,他带领着一众警员,面色坚毅地站在一旁。当一切准备就绪,执行人员正准备开枪时,突然,彭祖清猛地抬起头,一声高喊划破了这凝重的空气。他那尖锐的声音中带着浓重的南方口音,在场众人有的认为是“饶命”的呼喊,而有的却听到了不同内容。刘高堂没来得及细究,以为是一般求饶之举,便毫不犹豫地挥了挥手,下达开枪的命令。
“砰砰砰!”一连串枪声响起,前排的死囚应声倒下,鲜血染红了地面。轮到彭祖清开枪时,一个眼尖的班长小薛突然感觉不对劲,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猛地抬高了枪口。就在这一瞬,子弹擦着彭祖清的耳朵呼啸飞过。他顿时腿一软,重重地昏倒在地。
这一突发状况惊呆了现场所有人。班长小薛与副班长小王赶忙向刘高堂汇报,说彭祖清喊的好像是“检举尚保”。刘高堂略一思索,觉得不能草率行事,毕竟这关乎一条生命,也许这里面真的隐藏着什么重要线索。于是,即刻安排人将彭祖清送往医院进行抢救,并安排了警卫进行看守。
然而,这所医院的平静很快就被打破。到了当天夜里,凌晨三点的时候,换班的警卫像往常一样推开病房门,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幕触目惊心的惨景。只见彭祖清的胸口插着一把明晃晃的刀,鲜血已然将床单染透,生命的气息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从现场仔细勘查发现,窗户边的竹篱笆墙被凿出了一个洞,周围还散落着花生壳和瓜子皮,这显然表明早在杀害彭祖清之前,凶手就有了周密的计划,提前潜伏到了此处,趁医护人员换班、众人疏忽之际实施下手。
长沙市公安局在得知此事后,顿时炸开了锅。他们迅速成立了专案组,由侦缉队副队长任桂福来牵头调查此案。案发现场留下的痕迹表明,凶手是从竹篱笆墙那边进入病房的,然后藏身于医院附近的一间空屋里,在合适的时机迅速将彭祖清杀害,整个作案过程可谓是迅速又隐蔽。
基于此,专案组最开始怀疑“尚保”是某个潜伏着的特务的名字。于是,他们顺着彭祖清的社会关系仔仔细细地查了一圈,却并未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后来,局长程萍脑洞大开,突然提及说这是否有可能是与私人恩怨有关,这一思路让专案组的工作人员如醍醐灌顶,开始转换方向,继续调查。
这一查,彭祖清混乱不堪的私生活便慢慢浮出了水面。原来,这彭祖清平日生活极其荒淫。他同时与多个女子保持不正当关系,其中居然还有不少人家是有夫之妇。基于他所交往的复杂人群与混乱男女关系,专案组怀疑这是一场由情杀所引发的血案。
就在众人一头雾水之际,彭祖清的弟弟陆锦仁提供了一条线索。他说道,就在 6 月的时候,彭祖清找到他借了 300 万旧币,并且言辞急切地说明自己有急事,急需这笔钱周转。要知道在那个时候,300 万可不是个小数目,放到如今,都能买下一套不错的房子了。顺着这一线索,一个名为陈彩霞的女人进入了专案组的调查视线。
这陈彩霞,正是长沙当地“大鹏旅馆”的老板娘。而她的丈夫颜开复更是大有来头,是湘西以前的一个土匪。这颜开复来到长沙后,开了这家旅馆。陈彩霞与彭祖清之间那不清不楚的关系,早就被颜开复所发现了。对于妻子的背叛,他恼羞成怒,将陈彩霞狠狠地揍了一顿,打得半死不活的,并且在四处寻找彭祖清算账,那场面,简直比电影中的暴君还要残暴。
而此次彭祖清在医院中侥幸没死,估计颜开复早就按捺不住内心的怒火,那颗复仇的心早就痒痒了。等到夜深人静时,他便偷偷潜入了医院,对着彭祖清连捅带刺,直到确认对方已经没有了气息。后来通过对比现场发现的脚印与颜开复的鞋底,结果完全吻合,这一铁证有力地表明了颜开复就是杀害彭祖清的凶手,任凭他如何狡辩都无济于事了。
颜开复被抓后也不抵赖,直截了当地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
在调查的过程中,专案组人员始终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尚保”这两个字始终是一个难以解开的谜题。就在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有人说彭祖清乃是无锡人,很可能因为口音的问题,所以“尚保”极有可能是“藏宝”两个字的误读。于是,专案组找到彭祖清的妹妹陆锦花询问,她回忆起哥哥曾多次提及“藏宝”之事,但都是一闪而过,并未详说。而后,又向几个无锡的老乡打听,经过认真比对,确认“尚保”和“藏宝”的发音相差无几。由此,基本能够确定彭祖清是想用所谓的宝藏来换得自己的性命。
为了寻找宝藏,专案组可谓是翻箱倒柜,把彭祖清生前住过的地方都仔仔细细地找了个遍,什么家里、画室,就连他曾住过的监狱都掘地三尺,却愣是没有发现丝毫的线索。
时间来到了 11 月底,这起案件仿佛陷入了僵局。而就在这看似毫无头绪之际,羁押在看守所里的陈彩霞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情绪异常激动,大声闹着说她知道宝藏的事儿!专案组人员意识到这可能是一个重大突破,赶紧提审。在巨大的压力之下,她将自己所知道的毫无保留地一五一十全都交代了出来。
原来,事情还得追溯到 1938 年。那年的时候,颜开复修大鹏旅馆。当他们在后院全力挖掘地基的时候,居然挖出了一个古旧的陶缸。这一缸里面满满当当装的尽是些真金白银,足足有 50 个金锭、120 块银条以及 42 件珍贵无比的珠宝首饰。这可让他们一家惊得下巴都快掉地了,而这沉甸甸的宝藏也勾起了他们人性中的贪婪与欲望。
然而,颜开复这人心胸狭隘,竟然起了贪心。他不但没有将这件宝物上交国家,反而做出了极其残忍的事情,残忍地把两个无意间知晓这件事情真相的工匠骗出去残忍杀害,随后竟然将这两个工匠给埋在了城外。除此之外,为了守住这个天大的秘密,颜开复还恐吓威胁自己的妻子陈彩霞,警告她不许声张半句。这也就埋下了日后这场惨剧的种子。
时光匆匆,一晃来到了 1949 年。当陈彩霞与彭祖清在一起鬼混期间,那原本被她捂得严严实实的嘴巴一不小心滑了出去,竟不小心将这藏宝之事泄露了出去。彭祖清听闻此事后,那双眼睛瞬间放光,仿佛看到了无数的金子与珠宝,他一心动,便动起了歪脑筋,心想着借此大发一笔横财去私奔。只可惜,命运作弄人。直到他倒霉地被抓,甚至都没来得及动手。颜开复那可是相当的残暴与凶狠,生怕彭祖清到了临死前会为了立功而供出这个秘密,所以决定杀人灭口。他趁着在病房无人看守的时机,提前就埋伏好了,见时机一到,便悄悄地拿着一把刀悄悄地潜入了病房内,对着那毫无防备的彭祖清猛地一下就刺了上去,如此残暴地杀害了他。
案子到了这个时候,基本已经算是一清二楚、水落石出了。很快,颜开复因为犯下杀人罪而被判处了死刑,于 1950 年 12 月 15 日在众人的目睹下被执行了枪决。这也就算了,陈彩霞居然妄图包庇自己的丈夫,因而也被判了 10 年的刑期。
陆锦花呢,则带着自己的孩子灰溜溜地回到了无锡。而经过这一系列事情之后,周围邻居们的议论声也渐渐平息了下来,那段乱七八糟的历史又恢复了平静。
那宝藏的来历也颇有意思。专家指出,这些财宝乃是明朝晚期的遗物,距离 1950 年差不多有三百年的时间了。在当时社会动荡不安的局势下,明朝的晚期政治腐败、民不聊生,各种战乱此起彼伏,于是便有富户为了躲避战乱和灾难,将家中值钱的财物都埋藏于地下。
而经颜开复之手挖到的这些财宝,也就是从那位不知名的富户家中所挖。三百年后这些财宝重见天日,却也没能再次发挥什么特别大的作用,最终被上交给了国家,成为了新中国成立后的一大重要发现。
这起案子破得可是相当不容易,专案组工作人员从最初怀疑的情杀,一路曲折地查到了宝藏,这其中靠的全是他们那过人的细心与极大的耐心。颜开复丧心病狂地杀了人,陈彩霞胆大妄为地包庇,彭祖清更是妄图用宝藏换命。可惜啊,他们三个人最终谁都没能逃过法律的制裁,真的是让人不禁感叹一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要说这事儿还有啥深意,我觉得可以从几个方面来看看。
首先是人性的复杂方面。彭祖清身为特务,坏事没少干,可他到死还想抓住那根救命稻草,竟然想着拿宝藏作为换取生存的筹码,实在是令人感到可悲可叹。而那颜开复,更是心狠手辣,为了守住这个秘密,连杀三人,他的心黑得简直让人不寒而栗。再看陈彩霞,她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贪心与怕死的心理作祟,最终把自己给搭了进去,实在是不值得。这三个人各自心怀鬼胎,费尽心思地算计,到最后却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都没能得到。
其次,从历史的角度来看,这件事情很有厚重感。三百年前的宝藏,在掩埋的时候估计是某个人的全部身家性命,珍贵无比。然而时过境迁,到了 1950 年,却成了破案解开谜题的关键钥匙。在这中间间隔了多少朝代、经历了多少的人命变迁,都已经无从得知了。那棵槐树下的陶缸,仿佛成了一台时光机器,将过去的历史与现在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
这起案子在长沙那可是被人们传颂了许久,街头巷尾的老百姓在茶余饭后都对此津津乐道。有人觉得彭祖清着实可惜,毕竟他虽然犯下过错误,但在临死之前也算有些求生欲望。而有人则骂颜开复简直死有余辜,这样的残暴之人就该得到应有的下场。还有人摇头感慨,那笔宝藏没能留下来给大家分享。
事实上,这起案子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杂烩。特务、土匪、情妇、宝藏,这些元素杂糅在一起,组成了一个看似荒诞却又无比真实的故事。但好在这事最后有了个正义的结果,也算是给这个纷杂的世界带来了些许慰藉。
这一起案子就像是一面镜子,照出了人性的复杂,也照出了历史的变迁与沉重。当我们今天回顾这一事件时,我们应当铭记历史的教训,警醒自己莫要重蹈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