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母断气的时候，老婆正带着儿子在法国陪白月光看奥运会比赛。

“当初她以死相逼，拆散我们；现在真死了，我要给自己做主！”

她有多恨母亲，就有多爱东方白。

老婆铁了心要离婚，儿子也表示要换个爸爸。

我确诊胃癌，同意离婚，离家时什么也没带走。

两年后，前妻带儿子找来，对我百般讨好。

明知他们另有所图，而我还是选择了成全。

1

忙完岳母的后事，还是联系不上老婆。

一周前，她发消息说带儿子出国暑期游，从此失联。

岳母孤身住在乡下，我们鲜少往来。三天前，我接到医院通知她出事的来电，赶到时人已经没了。我给老婆发消息，一直没回应。

岳母和亲戚都断了联系，后事从简。来不及难过，我很快转投工作应酬的酒局。

为拿下业务，那晚我给所有客户赔笑敬酒，散场时已有些神志不清。若非服务员提醒，我定得在厕所过夜。

刚踏出酒楼，突觉天旋地转，腹中剧痛难忍，我径直倒下。

迷糊间，我听到有人叫喊；片刻后，救护车的警笛从远方传来。

我从病房清醒，四周满是嘈杂，弥散着刺鼻的消毒水气味。

“章哥，好点没？”同事小张的声音，“医院给我打的电话，你这也太拼了，喝到胃穿孔。”

“没什么大问题，谢啦！改天请你吃饭。”

忙活大半夜，小张脸色略显疲惫，见我并无什么大碍，交代两句后离开。

老板来电慰问，对我昨晚能搞定客户大加赞赏，承诺会有一笔不菲的奖金。

输液期间，我睡了数觉，老婆没来任何消息，朋友圈保持空白。

病房的电视开始直播奥运会的乒乓球比赛，所有人看得津津有味。

我心中一怔，看到失联多日的老婆竟出现在屏幕里，尽管镜头一闪而过，但能认出她就是文嘉熙。

我连忙用手机搜出比赛视频，暂停在老婆出现的画面。

她在观众席中欢呼，被身旁的男士搂着肩；恰逢精彩时刻，众人呐喊之际，男人深深地吻在她左脸。

八岁的儿子章子秋也在一旁，激动地盯着亲昵的两人捂嘴狂笑。

2

近半年，很少见到儿子笑，老婆也总没给我什么好脸色。

我经常缺席儿子的学校活动，又因工作时常不着家，家人心生不满理所应当。

从岳母留下的手机里，我看到老婆这些天在朋友圈发的数十条动态，晒出的机票上有回程信息。

计算好时间，我准备了丰盛的晚餐和礼物，迎接老婆孩子回家。

关于过往对家人的疏忽，我要向母子俩道歉，今后一定改。至于那个多出来的男人，我先战术性忽略。

航班没延误，他们回家的时间却推迟了。半夜我依稀听到动静，可吃药后的脑袋昏沉，无法起身查探。

接近中午我才起床，桌上的饭菜原封未动，消失的礼物证明他们回来过。

“下午三点，老地方见。”老婆难得发来消息邀约。

我精心打扮提前出门，到花店买了一捧她最爱的红玫瑰，远远看到她就站在熟悉的咖啡店外。

“天热，怎么不到里边等...”

“走吧！”老婆径直往咖啡店对面走去，我跟在身后发问，她保持沉默向前。

短短十五分钟过后，我们走出民政局时，完成了离婚登记。

老婆脚步轻快，我神情恍惚地走着，被迅速落下。

咖啡店在前方，儿子被一个男人牵着从中走出，挽起老婆上了车。

我认出他正是陪母子俩去看奥运会的男人，望着离去的车辆，胃部传来刺痛。

回到家时，我还捧着玫瑰，香气浓郁。

“感情破裂，无法沟通？”

“儿子归妻子，男方净身出户？”

“冷静期，三十天内...”

先前在民政局，面对工作人员的调查，我只会点头，最后按要求签字按手印。

“不，我要这个家！”此刻我才恢复些思考能力，“冷静期，我还有时间！”

我本想努力挽回，可最终选择了成全文嘉熙。

3

登记离婚过后，老婆和儿子将我所有联系方式拉黑。

他们也不回家，我有心补救却无处使力。

为拿暑假作业，母子俩难得回来一趟。

儿子见我时，立刻收起笑容，窜进房间收拾东西。

“老婆，回家吧！有什么错，我改！我们一家好好过，好吗？”我哀求道。

“他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老天让我们重逢，这次我不能放手。”

“妈的骨灰还放在老屋，我们回去...”

“别提她！当初就是她以死相逼，拆散我们；现在真死了，我要给自己做主！”

“妈妈，收拾好了，我们走吧！”儿子走出房间，看我的眼神满是嫌弃。

“子秋，以后爸爸都听你和妈妈的，留下来，好吗？”

“东方叔叔比你更像我爸爸，他不仅有时间陪我，做菜还好吃，你什么也不会，我要换个爸爸！”儿子说着拉起老婆的手示意要走。

“爸给你买很多玩具车……”看到他手里捏有我送他的玩具，我脱口而出。

“还你！”他说着用力一甩。

被砸来的玩具车正中额头，我感到有鲜血流出。

老婆见状连忙拉着儿子出门，扫视散落一地的零件，我闻到一股血腥味。

胃部再次开始阵痛，犹如有火在里头燃烧。

离婚冷静期结束，再次走出民政局，我们已成陌路。

我当即买了车票回乡下老家，没带走一件行李。

父母离去多年，老家破旧脏乱，我收拾到夜里才整出一块睡觉的地方。

“阿修？”刚躺下，听到门外有人在喊我的小名。

“婷婷姐！怎么是你？”是邻居家多年没见的姐姐。

她还记得今天我生日，送来一碗长寿面。

4

双亲过世后，因工作忙碌，我渐渐忘了自己的生日。

结婚前几年，我总能在这天碰上出差，所谓的仪式感也被妻儿遗忘。

没曾想，十多年来，给我过生日的竟是儿时的伙伴。

我吃着面，眼泪止不住滴落碗里。

“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爱哭？”周婷轻拍我的肩膀打趣，“吃饱了，睡一觉，明早就好了！”

我嚼着面，狠狠点头，她起身走出帮忙收拾屋子。

一碗面下肚，顿感满足，身体也多了几分生气。

“阿修！你……三期，这么严重，还不去医院？”周婷手持我的胃镜报告，满脸焦急询问。

“没事，等安顿好，过两天就去医院。”

“你这孩子，先睡，明早我陪你去医院！”她端起空碗往外走。

翌日天刚亮，周婷就来将拉我起床。

我睡眼惺忪地跟在她身后上了车，昏昏欲睡。

到城里有两三个小时的车程，她叫的车，还替我和医院预约了就诊。

不仅如此，连住院费用都是她先垫付。

经两个月治疗，加之手术的成功，我再次回到乡下。

这些日子多亏有周婷帮忙，我才能恢复健康。

届时公司的奖金和抚恤金到账，还了治疗费用，还剩下些生活费。

“婷婷姐！谢谢，要不是……”我前去道谢，话刚出口又哽咽起来。

“都是邻居，互相帮忙应该的，坚强些，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她替我拭泪，“小哭包，小时候我住院，你哭着向家人要钱给我治病的事，我可都记得。就当还你的情，不哭了啊！”

“叔叔，你比我还爱哭哦！”周婷身后冒出个可爱的小女孩，正皱眉看我。

5

梦梦今年七岁，天真无邪，是周婷的女儿。

和前夫离婚后，她带着女儿住回老家。

我们两家挨得近，小时候常走动。周家的老房子分给了周婷的哥哥，她是借住。

孩子的淳朴很讨人喜欢，我很快和梦梦处成朋友。

家里多出孩童的声音，让我少了些许寂寞。

好景不长，术后一年半，我的胃癌复发出现骨转移，已到晚期。

每日要忍受的浑身剧痛，将我折磨得不成人形。

周婷替我申请了各项补助，以保障基本生活。

回乡两年后，我唯有靠药物维持苟延残喘的生命。在对生活绝望之际，前妻带儿子找来，说要照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