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年62岁了，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村婆婆。我这辈子，没过过什么大富大贵的日子，一直都觉得挺知足的。我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他们都挺孝顺，这让我心里头暖洋洋的。六年前，我老娘，也就是我妈，她病了，这一病，把我们家给折腾得不轻。

我妈今年89岁了，她年轻的时候是个能干的女人，一个人把我们兄弟姐妹几个拉扯大。那时候家里穷，她愣是没让我们饿过一顿肚子。我妈身体一直硬朗，我们都以为她能长命百岁，健健康康的，谁想到，六年前的一个冬天，她中风了。

那天，我正在家里做饭，接到大哥的电话，说妈摔倒了，人已经送到医院了。我心头一紧，饭也不做了，赶紧往医院跑。到了医院，看到妈躺在病床上，嘴歪眼斜，话都说不利索了，我眼泪“唰”地一下就下来了。

医生告诉我们，妈这是中风，以后可能生活都不能自理了。我当时就懵了，这怎么行？我妈那么要强的一个人，怎么能躺在床上让人伺候？事实就是残酷，妈出院以后，真的就躺在床上起不来了。

我就承担起了照顾妈的重任。我老公去世得早，孩子们都在外面打工，家里就我一个人，照顾妈也算是有个伴儿。我每天给妈翻身、擦洗、喂饭，忙得团团转。刚开始的时候，我还觉得挺充实的，妈还在，我还能尽尽孝心。

时间一长，我就开始觉得吃力了。妈的身体越来越差，她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有时候甚至都不认识我了。我每天跟她说话，她也只是嗯嗯啊啊，没什么反应。我心里头难受，就像堵了一块大石头。

照顾妈的第二年，我大哥大嫂工作原因，要搬到城里去住。他们走之前，跟我商量，说能不能把妈接到他们家去住一段时间，他们也想尽尽孝心。我当时就答应了，觉得这样也挺好，我能轻松点，妈也能换个环境。

妈到了大哥家没几个月，就闹着要回来。她说城里太闷了，没人跟她说话，她想回家。大哥大嫂没办法，只好又把妈送回来了。以后，妈就再也没去过城里，就一直躺在我家的床上。

照顾妈的这六年，我几乎没有出过远门，没有过什么舒心的日子。我每天都要给妈翻身、擦洗、喂饭、换尿布，有时候累得腰都直不起来。村里的人都说我孝顺，我心里的苦，他们哪里知道？

妈中风后，大小便失禁，我经常要洗脏衣服、脏床单。夏天还好，冬天的时候，水冰得刺骨，我的手都冻裂了。有时候洗着洗着，我就忍不住哭起来，心想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就算我再累再苦，我也没有想过放弃。妈是我亲妈，她养了我这么大，我怎么能不管她？

前段时间，妈妈高烧，烧得迷迷糊糊的。我赶紧把她送到医院去，医生检查后说，妈这是肺部感染，需要住院治疗。我守在妈的病床前，看着她苍白的脸，心里头五味杂陈。

住院的几天，妈一直迷迷糊糊的，有时候清醒一会儿，又很快睡过去。我看着她那样，心里头难受极了。我开始想，妈这样活着，真的快乐吗？她每天躺在床上，不能动，不能说话，都不能认出我。

那天晚上，我坐在妈的病床前，看着她熟睡的脸，心里头乱极了。妈的手动了一下，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了看我，轻轻地说了声：“闺女，你瘦了。”

我一听这话，眼泪“唰”地一下就下来了。我抓住妈的手，哭着说：“妈，你别说了，我不辛苦，我只要你活着，只要你还在我身边。”

妈看着我，眼神里闪过一丝迷茫，她又闭上了眼睛。我看着她那样，心里头更加不是滋味。我开始想，妈这样活着，是不是真的太痛苦了？她不能说话，她的眼神里，分明有着无尽的痛苦和无奈。

那天晚上，我回到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我想着妈这一辈子，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她年轻的时候，一个人把我们兄弟姐妹几个拉扯大，现在老了，躺在床上不能动弹。我越想越觉得心里头难受，越想越觉得自己不孝顺。

第二天，我到医院的时候，发现妈的精神好了一些。她看着我，轻轻地笑了笑，说了句：“闺女，你辛苦了。”

我一听这话，眼泪又下来了。我抱住妈，哭着说：“妈，你别再说了，我知道你心里头苦。”

妈摸着我的头，轻轻地说：“闺女，妈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孩子。妈这样活着，真的太痛苦了。妈不想再拖累你了。”

我一听这话，心里头“咯噔”一下。我看着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妈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她是不是糊涂了？

那天晚上，我守在妈的病床前，一夜没睡。我想着妈的话，心里头乱极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妈已经走了。她走得很安详，脸上还带着一丝微笑。我看着她那样，心里头难过又欣慰。难过的是，妈还是离开了我；欣慰的是，妈终于不用再受苦了。

妈走了以后，我在家里坐了很久很久。我想着妈这一辈子，想着她对我的好，想着她养大我的不容易，心里头充满了感激和愧疚。我感激妈给了我生命，给了我一个温暖的家；我愧疚的是，我没有能让妈在晚年过上舒心的日子。

我也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活着，并不是为了活得长久，是为了活得有质量。妈走了，她永远活在我的心里头。我会带着她的爱和教诲，继续活下去，活出一个有质量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