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可卿作为宁府的热门女神,与多人有着情爱纠葛,特别是她与贾珍,作者愣是把他拎到了人前。
但是,她实际上是贾蓉的嫡妻。有很多人怀疑她与贾蓉的夫妻关系名存实亡,贾蓉也对她过分冷淡,他们之间真的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吗?
01首先,我并不认为秦可卿与贾蓉的夫妻关系名存实亡。
在璜大奶奶找到宁府,准备就自己侄儿的事与秦可卿理论时,她到宁府碰到的是尤氏。璜大奶奶问起“蓉大奶奶”,尤氏就秦可卿的病说开了,她说到贾蓉:
连蓉哥我都嘱咐了,我说:“你不许累掯他,不许招他生气,叫他静静的养养就好了。”
累掯,就是强制、强迫的意思。“你不许累掯他”,就是叫贾蓉不要在秦可卿病中要求她。这是房里的私房话,也只有尤氏有身份有资格拿出来说。
你叫贾蓉一个男人,怎么容在外人说这些?你叫秦可卿一个少妇,如何肯在外人面前说这些?没有他们夫妻亲厚的描写,是因为曹公没有写贾蓉夫妇俩单独相处的情形。而不写,并不能表示他们关系不好。
在第一次秦钟出场时,尤氏邀了凤姐来玩,很可能是秦氏请尤氏出面,来讨凤姐的好,求凤姐在老祖宗面前说秦钟到贾家义塾上学的事。
平时,贾蓉都是陪着贾珍一起不见了的。而那天,贾珍去贾敬那里了,贾蓉则一直留在家里陪前陪后,见凤姐宝玉过来了,他马上来请安,非常的殷勤。
凤姐听说宝玉去见秦钟,她也要见,尤氏说不要见,凤姐就开始打趣秦钟,说非要见,这时贾蓉笑道:
“不是这话,他生的腼腆,没见过大阵仗儿,婶子见了,没的生气。”
这口气真像个好姐夫,大有回护之意,怎的就有人认为贾蓉和秦可卿关系不好呢?
旧时的人,不比现在,现在是自由恋爱,举止就比过去随便许多,而以前媒妁之言结合的人,婚前并不认识,所以婚后也客客气气的,但客气并不代表无夫妻情分,无夫妻实事。你看,在红楼梦里,除了王熙凤和贾链,哪对夫妻不是这样?
那凤姐小时是当男孩子养的,她小时长大也多呆在宁府,婚前与贾琏是极相熟的。她和贾琏的结合,又是自由恋爱最终修成正果的结果,因此他们行为举止就随意些,跟现代人差不多。
由于王熙凤和贾琏在婚前就有感情基础,所以她敢向现代人一样对贾琏甩脸子,敢向现代人一样要求贾琏不近女色,但这在当时,是被社会所不容的。你看王熙凤当初结婚时如何受贾琏宠爱,到头来却落了个“从令休”的下场,悲不悲哀?
所以说,在现在看起来非常令人匪夷所思的贾蓉夫妻关系,正是那个时代夫妻相处的常态,而且贾蓉和秦可卿应该是领命结婚,婚前应该是没有见过的。而与现代夫妻相处模式非常相合的贾琏夫妻,在那个时代才是例外中的例外。
02再则,贾蓉对秦可卿并不冷漠,他很关心秦可卿的生死。
贾敬生日,凤姐儿问蓉哥儿“你媳妇到底怎样”,他是
皱皱眉说道:“不好么!婶子回来瞧瞧去就知道了。”
“皱皱眉说道“不好么!”,我们瞧着这贾蓉就知道他好心烦啊,一个感叹号,不知他为这事心有多重,只是不想提罢了,一提心里就像压着个什么似的,开心不起来。
能说他不关心秦可卿,秦可卿于他可有可无吗?当然不能。
在张友士来看秦可卿时,他先是把张友士引着见了秦可卿,就来说病症,张友士说你先不用说,我诊了你看我说得对不对,对的话我们就商量着拟个方子。这时是贾蓉急切地想知道可不可治:
“先生实在高明,如今恨相见之晚。就请先生看一看脉息,可治不可治,以便使家父母放心。”
张友士刚诊完脉出来,这贾蓉又道:
“先生看着脉息,还治得治不得?”
张友士谈了病情,开了方,贾蓉接了方子,又问:
“高明的很。还请教先生,这病与性命终久有妨无妨?”
这哪是个不关心妻子的丈夫?他抓住张友士,就像抓住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反复地问“还有没有救?”
如果有亲人得重病的人,一定会理解这种急切地心情:他们会反反复复问,有救没救?才不会理你医生讲的那些东东西西。这种天真又执着地可笑行为,无非是想讨一个确实的答案,好让那颗因担心病人安危而横在心口的那块石头落地。
这个显得有些纯朴而又幼稚的行为,还不能说明贾蓉对秦可卿的感情?
03而秦可卿呢,虽然与众多人有着纠缠,但她并未嫌弃贾蓉的幼稚与懦弱。
贾敬生日那天,王熙凤来看秦可卿时,秦可卿说:
“这都是我没福。这样人家,公公婆婆当自己的女孩儿似的待。婶娘的侄儿虽说年轻,却也是他敬我,我敬他,从来没有红过脸儿。”
这里秦可卿也说到了贾蓉年轻,但贾蓉虽年轻不太知事,但对秦可卿还是极好的,从未红过脸。而秦可卿呢,虽然觉得贾蓉还太年轻不能撑大事儿,但到底对她还周到,她心里也是对这大孩儿似的丈夫难得的周到充满感激的。
少年夫妻,哪个不是这样摸着石头过河,慢慢成长的?
可见这早熟的妻子,与这晚熟的大男孩,还是能相得益彰,处得非常和谐的。
然而,秦可卿的滥情,闪瞎了我们的眼,竟看不到这对夫妻阴影下的相持与理解,误以为他们只是众人意愿下的一个幌子。
贾蓉着实不如其他人那么亮眼,他不如他爷爷能挤进进士的名列,他也不如他父亲那样油滑老到会看势头,他身为长房长孙,甚至不如贾琏庶长子那样意气风发,正如冷子兴感叹“真是一我不如一代了”,但他刚出场时,在秦可卿未死时,他还是一个可造就的好孩子。
只是,等到秦可卿淫丧天香楼,他才知他从小熟悉的淫乱的生活,竟是那样地不堪,竟是那样地摧折人心与身体,让全家以致整个贾府都笼罩在阴影之中,他害怕了、他哆嗦了。
于整个宁府来说,他太小了,他太单薄了,因此他只能沉沦、迷醉,等待着那个如将他妻子带走的末日的降临。
总结
贾蓉和秦可卿,虽然处在两个层次,如同陌路人,但他们结婚后,同处在一个屋檐下,虽然婚姻并不如人意,但在他们的尊重与忍耐之下,两个人也能跨越心灵的鸿沟,在日常的生活里达成某种共识,做到互尊互爱,也不容易。
然而,今天的我们,同处在一个教育体系,却生长出多变的人心,今天爱你,明天恨他,朝令夕改,令人无所适从。
在爱情的婚姻里,人们追求的是激情,然而,在婚姻的爱情里,人们讲求的是实效,是安稳,是相扶一生的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