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唐尧向来抠搜，唯一约我出去的那次旅游，还让我有去无回。
醒来后，我已经躺在一户农家的炕头上，环视四周，土墙屋内好简陋，好陌生。
我起身想了解下状况，正碰上迎面进来的一对黝黑中老年夫妇。
妇人见我醒来，微微一笑，笑中带着一丝狠劲，上前拉住我的手：“姑娘，我儿子脑子有点傻，淘气弄伤的，但身体没问题，我们买你来做他的媳妇，只要你乖乖给他生个孩子，我们一定不会亏待你。”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我戒备的后退几步。
男人则冷笑警告：“你别想跑，到了我们这儿，跑也是跑不掉。”
我脑子高速运转，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被拐卖了，眼底尽是害怕。
唐尧这个黑心肝的，我昏迷前好像就是喝了他给的饮料，一定是他将我丢来这不知名的山旮旯。
我问黝黑夫妇：“卖家收了你们多少钱，我给你们，你们放我走。”
夫妇不予理会，甚至像听天大的笑话，妇人说：“我劝你还是省点力气，不然我们有的是方法让你懂事起来。”
我拔腿就往屋外跑，妇人悠闲的说：“让她跑。”
不一会，我就被村口一群大汉扭送回来。
夫妇便将我关进了一间小黑屋。
小黑屋潮湿狭窄，地上有张破凉席，小窗户恐怕连脑袋都钻不出去，这应该专门用来驯服女人的。
我的性子倔强，不会屈服，死都不会在这山里给陌生人当生育机器。
微弱的光从小窗户照进来，我满心绝望，被囚禁此地，或许这辈子都无重见天日的可能。
这会肚子饿的很，我来回踱步，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太脏了。
门外妇人说：“姑娘，你在里面好好考虑一下，要不要替我们家生几个孙子，什么时候考虑好，我们什么时候给你饭吃。”
我顿时火冒三丈，扯着嗓门骂：“光天化日之下，你们敢拐卖妇女，就不怕遭雷劈吗？还有没有王法？”
门外笑道：“在这里，我们就是王法，听你这中气十足的声音，大概还能倔强上几天。”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远，我内心的恐惧也越来越强烈。
虽然被拐卖来这之前，我也是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人，但我通过自己的努力，重获了新生。
日子好不容易有些光明，如今又遭人暗算，被困在这阴暗的鬼地方，难道我要葬身于此吗？
我到处张望，企图寻找逃生方法。
找遍整个屋子，也没有寻到有利工具，靠我这双手，猴年马月能刨开这结实的土墙。
唯一进光的小窗口越来越暗，夜晚来临，此时已经深秋，看着脚下的凉席，我大概要彻夜难眠。
四周静悄悄，我背靠着土墙，呼吸越来越急促，窒息绝望快将我吞没。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传来鞭炮声，小黑屋的门锁也有响动。
我紧张起来，不知来人是敌是友？
万一是坏人，要用强征服我，我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恐怕是凶多吉少。
猜测将我吓得蜷缩在墙角落。
门开了，我看不清来人。
2
大气不敢出，我已经想好，如果来人用强，我就咬舌自尽，宁死不屈。
绝对不容许自己被玷污。
“屋里的人，你别出声，我是来救你的。”那人压低声音告知来意。
是道男声。
我心跳加速，该不会是使诈吧？
他亮起蜡烛，凭着摇曳的烛光，我看到了来人，是一个身着粗布衣裳的年轻男子。
“你是谁？”我怯怯的问，同时也带着随时放手一搏的警惕。
屋子那么小，他一下子也看到了我，轻手轻脚上前：“嘘！别出声。”
他颠簸着走近我，左腿有些瘸，我看清了他的脸，这是一张与这里环境和服饰完全不匹配的俊脸。
最主要，我直觉他不是坏人，满脸的正义感。
我胸口起伏的厉害，又问了一遍：“你到底是谁？”
“跟你一样，被非法囚禁在这山里。”
闻言，我整个人怔住，这无法无天的世界，男女通吃吗？
“你、你是怎么被骗来的？”我问。
他认真的说：“别问那么多，我现在带你离开。”
“啥？”
“我知道逃跑路线，今晚村长家娶新媳妇，整村人都去吃酒了，戒备没那么森严，你应该可以逃掉。”他自信的语气里，夹杂着紧张。
被困在这里的人，能不能逃跑，需要极佳的运气。
没有任何人能百分百打包票，我必须抓住这线来之不易的生机，感激的看了看他：“请带路。”
两人刚出小黑屋，就被那对夫妇拦住，凶神恶煞的，男的大声呵斥：“敦生，你要带她去哪里？”
救我的男子叫敦生。
他见到突然出现的夫妇，显然也被吓到，立马改变状态，傻笑起来：“爹，娘，我听说你们给我找个了漂亮的媳妇，你们怎么不带给我看，我想看看我媳妇漂不漂亮，呵呵呵呵……看了真的好漂亮，我喜欢，喜欢。”
我懵圈，他是夫妇的儿子？
接触不久，还没来得及摸清敦生的具体底细。
万一他们是一伙，刚刚只是为了试探我会不会跑，现在被逮个正着，接下来会不会是一顿毒打？
我仇恨的瞪着敦生，眼神要将他杀死。
敦生妈则慈爱的摸着敦生的脸：“我儿若是喜欢，我和你爹改天就给你办酒席，好不好？”
“好好好。”敦生点头如捣蒜，他还指了指我：“娘，把她关在黑屋里，她会不会死掉。”
妇人说：“死不了，我儿放心。”
敦生撒娇：“我不信，以前给我找的媳妇都关死了，这个漂亮，我不想她死。”
敦生妈慈爱的眼光变得遗憾起来，走到我面前：“儿呀，你这媳妇就是还没被驯服，若不给她点颜色瞧瞧，恐怕会跑，等我和你爹将她驯服后，再把她放出来。”
敦生看我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镇定，转而又傻呵呵对妇人点头：“好好好，我就要乖媳妇，听话的乖媳妇。”
“儿子，想让媳妇乖，一点都不难，我今晚就给你教训教训她。”敦生爹阴森森的笑道。
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强烈预感，他们驯服人的手段，一定会很残酷，反人类。
好不容易看到的逃生希望，瞬间破灭。
我被重新关进小黑屋。
3
这一晚是月夜，我透过小窗口仰望天空，心里咒骂着唐尧，若我能出去，一定扒了他的皮。
两行无助的泪沿着脸颊往下流。
夜深时，我听见远处隐隐约约传来的女人嚎哭声，如泣如诉，听不清具体在说什么。
突然，门锁有响动。
我本能的退到墙角，借着月光，我看到来人。
是敦生爹，他猥琐的身影越靠越近。
随着他一起靠近的还有一股浓浓的酒气。
我知道没有逃跑的可能，但求生欲还是使我拔腿往门的方向跑。
与他擦肩而过时，一只有力的手将我紧紧钳住，猛一使劲，将我甩到了凉席上。
一股难闻的潮湿地上涌进鼻腔。
我知道，自己完蛋了。
他干农活的，人虽干瘦，却力大无比。
他啐了一口痰，恶狠狠骂道：“你是老子花钱买来的，拗什么拗，今晚看老子不给你点颜色瞧瞧。”
我再也绷不住，嘤嘤哭起来：“这是犯法，强迫人的龌龊事，叫人怎么服从？”
他可不是通情达理的人，上来就一大耳刮子，甩的我眼冒金星，头晕脑胀：“咱们这村，多少姑娘都心甘情愿替我们生儿育女，你高贵个屁，今晚就让你尝尝老子的厉害。”
他如一块大石头般压下来，目露凶光：“就没有老子训不服的娘们。”
眼看自己就要被禽兽糟蹋，我挣扎，喊救命，又换来几个大耳瓜子。
我彻底认命了，准备咬舌。
关键时刻，门外想起敦生娘的阻拦声：“他爹，先慢着，我有话说。”
她气喘嘘嘘，月光下，我能看到她那张挤着笑的脸。
敦生爹极度不爽的起身，理了理衣服，问：“什么事？我正要驯服这臭娘们呢。”
敦生娘拉着他，赔着笑：“他爹，不驯了，不驯了，敦生说，他喜欢干净的姑娘。”
敦生爹破口大骂：“老子还没玩，他小子靠边站。”
敦生娘有些担忧：“他爹，你也知道，我们给敦生买了两个姑娘，都被你训死了，你若再这样，儿子啥时候能给我们生孙子。”
我越听越脊骨发凉。
这帮畜生，还闹出了两条人命。
前面的姑娘真是太可怜。
说不定，她们的下场，就是我的下场。
敦生爹骂骂咧咧：“老子不出手，这些娘们没一个听话的，你说咋办？”
敦生娘说：“饿上几天就乖了，走吧走吧。”
她拉着敦生爹往屋外走。
还不忘回头看了我几眼，我瞪着她，咬牙切齿。
她劝我：“听话就少吃亏。”
说完就关好门，上了锁。
我躺在地上，脸火辣辣的疼，饿的血糖下降，浑身冒冷汗，好想我外面的米线小店。
此刻小店应该被唐尧这个黑心肝的霸占着，挥霍着。
我真是太相信他那张臭嘴，才会被他骗去旅游，落得如此下场。
只要我有机会离开这里，一定让他得到报应。
此时屋子安静下来，我又听到女子绵绵不断的哭声，是谁在哭？
难道是和我有着同样遭遇的女子吗？
最主要这敦生，他到底是谁？
他是真傻还是假傻？
总觉得怪怪的。
我对他还是抱有希望，或许他是能让我离开这里的唯一希望。
一旦有了这些念头，我就鼓励自己振作起来。
何不试试敦生的底细，也给自己一现生机。
我可不想一辈子被囚禁。
4
次日，天刚亮，我对着门外喊：“来人呐，我快饿死了……”
喊了半天，敦生娘来了，在门外得意的下马威：“早就说了，不配合就有你好看，配合的话，我们自然不会亏待你。”
我放下傲气，不再硬碰硬，柔下声来：“我配合，你们先放我出去。”
“娘，快把我媳妇放出来，她说她饿了，我不要我媳妇死。”敦生在外面催促着。
“行，谅她也跑不掉。”
就这样，我被放出小黑屋。
敦生见到我，欢呼雀跃：“我要娶媳妇咯。”
他娘明显没有放松警惕，食指狠狠搓我脑门：“再跑就永远把你关起来。”
我头晕目眩：“哪有力气跑，我想吃饭。”
她示意敦生：“儿子，带你媳妇去换身媳妇，厨房有烧饼，给她一个。”
敦生领悟，拼命点头：“带媳妇吃烧饼。”
他还回头叮嘱妇人：“娘，你们别跟着，我媳妇怕你。”
敦生娘笑了，交代：“那儿子你要看好她，别让媳妇跑了哈，你爹在后山收柿子，我去帮忙，收了柿子卖点钱，给你办酒席。”
“跑不掉跑不掉，村口有石头哥他们守着，她跑不掉。”敦生摇晃着身子，拉着妇人胳膊：“娘，柿子不卖，我要留给媳妇吃，让她给我生好多个大胖小子。”
眼前的他，傻里傻气。
“好好好，我儿说啥都行。”
目送她进山，我已经饿的快晕倒。
敦生一把扶住我，带我进土屋，让我坐土炕上，速速从厨房取来烧饼：“你垫垫肚子。”
我看着眼前这清醒的男生，他的眼神一点也不像傻子，清醒的很。
“你究竟是谁？”我问。
“先吃饼，我慢慢讲给你听。”
他的淡定，让我心安不少，我狼吞虎咽起来，要迅速让自己吃饱，吃饱才有力气和思想去听敦生的故事。
敦生让我别噎到。
他瞅了瞅窗外，确定没人，才轻声对我讲起了他的遭遇。
原来，他本名叫程义，因为中医考研失败几次，心情大受打击，想来点刺激探险运动，缓解缓解失败的苦闷心情。
结果在山里将手机弄丢了，最后还迷路，不知反复绕了多久，饿晕在山里，最后被这对夫妇捡回家。
这对夫妇，男的姓赖，女的不知姓啥，反正也跟着男的姓赖，无儿无女。
见到俊俏的程义，心生歹意，非要留他在村里替他们生儿育女，说什么也不让他走。
还给他取名叫敦生。
敦生一开始很执着，对抗，也被关过小黑屋。
敦生趁赖夫妇不在家，弄开了锁，企图逃跑。
被守山的石头他们追到，一棍子抡的头破血流，还打断了他的左小腿胫骨。
被重新关回小黑屋，受到各种虐待后，敦生才开启求生模式，装傻充楞，卖萌卖乖。
对着窗外喊爹喊娘，要饭吃。
赖夫妇以为脑子被抡坏了，喜笑颜开，认为他不会再跑，这才将他放出来养着。
平时让他干点农活，还买姑娘想配给他。
其实，敦生一直有寻找逃跑机会，从未放弃。
无奈，村口，山头逃跑的线路都被紧紧把守住。
他虽一个大男人，也是束手无策。
5
敦生已被困在这里将近一年。
这中间，赖夫妇买来过两个姑娘，想着传宗接代。
只是姑娘一个比一个倔强，最后被赖爹驯服中，忍辱自杀。
她们都没机会见到敦生。
只有我，敦生不忍悲剧再发生，决定出手相救。
我问他：“接下来怎么办？”
敦生说：“我正想研制一种迷药，只有把村里的人全迷晕，才有机会逃出生天，这里的人很齐心，眼睛比猫头鹰还厉害，正常情况跑不掉。”
“既然跑不掉，那晚你还让我跑。”
“因为那天全村人去村长家吃酒席，难得这种大事，我以为可以，没想到，赖两口提前回来了。”
敦生解释着。
“你会制作迷药？”我好奇。
他说在中医书上看过，没有实践过，想试试，苦于没弄到原材料。
我说：“他们对你似乎已经放松了警惕，你可以去寻找原材料。”
他苦笑：“这里貌似没有我要的原料。”
正聊的起劲，还想和他商量逃跑的事，赖夫妇已经在窗台上漏出了半颗脑袋。
吓得敦生抱着我亲：“媳妇，亲亲，亲亲。”
屋外传来声音，赖爹大笑：“看来，我们很快能抱上孙子啦。”
我奋力反抗。
敦生小声说：“配合一下，装装。”
等赖夫妇进屋，敦生开始吐槽：“爹，娘，她不让我亲，我不开心。”
赖娘说：“姑娘害羞，等娘给你们办了酒席，她就不会害羞了。”
赖爹则说：“打几顿就好了。”
真是野蛮建议。
要我融入这里的生活，比登天还难。
我想逃，又怕挨打，只能闷闷不乐，度日如年。
赖娘时常骂我：“买你来是做祖宗的吗？啥活不干，走走走，给我去山里砍柴。”
每当这个时候，敦生就会跳出来帮我：“娘，我媳妇不干活，我力气大，我跟你去砍柴。”
怕我跑了，他们都会将我带在身边，紧紧盯着。
很快，赖夫妇给我们办了酒席，请来几桌宾客。
村民都夸赖夫妇走运，捡了个好看的儿子，还终于得了一个白胖儿媳。
是呀，我没来这之前，是个吃货，自己开小吃店，把自己喂的白白胖胖。
还有人开玩笑：“这个姑娘一看就是有福气的，不会像之前那些寻死觅活……”
另一人插嘴打断她：“大喜日子，什么死不死的，要祝福人家早生贵子。”
“是是是，一定要多生几个。”
赖娘已经乐开了花，趁势吹起了牛：“只要她能生，我保证满月酒办的比那谁谁家还风光。”
“好好好，我们就等着吃满月酒咯。”
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在这个偏僻的村子里，这种酒席可将村民的关系拉的更紧密。
酒席过后，赖家人遇到了一个难题。
只有一件土屋，总不能公婆，儿子儿媳都住在一起吧。
那真要造人，岂不羞耻？
我提出了这个不便。
敦生故意说：“爹，娘，我们要羞羞，你们不能再住在我屋里。”
赖娘问：“那我们住哪里？”
“小黑屋，你们去住小黑屋。”
听到敦生这么说，我差点没憋住笑。
赖娘不可思议，尖叫出声：“那鬼地方，潮湿又黑暗，怎么能住人？”
她也知道不能住人，还把我关进去。
敦生不依不饶：“你们要是不去住，我就不生胖小子，我媳妇是城里来的，怕羞”
6
“老婆子，只要他们能给我赖家续香火，我们把那黑屋修一下，明天挑点土，打下地坪，能住。”
“我才不要住，刚被拐来这里时，整整住了两个月，你才放我出来，我不住，死都不再住。”赖娘激烈抗议着。
什么？我和敦生都愣住了。
她也是被拐来的？
怎么从她身上看不出一丝被迫的痕迹。
可能时间久了，妥协了，体制化了。
我心生悲悯，一个女人的一生就断送在这山沟里。
又心生唾弃，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自己也是受害者，居然能助纣为虐，去坑害新来的受害者。
见她不乐意住小黑屋，赖爹暴躁起来：“你不要给脸不要脸，要不是看在你以前伺候老子爹娘的份上，就你这不下蛋的老母鸡，我早该打死你了。”
“呵，就你家这穷酸劲，当年要是还能买的起其他老婆，会留我吗，早该把我打死了，你怕打死我，以后连个做饭的人都没有。”赖娘冷嘲热讽。
赖爸被激怒，扬起呼了她一巴掌：“我现在就打死你。”
敦生见势，吓得作势哭起来：“爹打娘，我怕我怕，别打，爹要是打娘，我就不生胖小子了。”
我本来也不想造人，索性说：“别打了，就住一起吧。”
赖夫妇相对一眼，不敢相信，又看了看敦生。
敦生呵呵笑：“媳妇说什么就是什么。”
赖爸这才收手作罢。
这天晚上，我们住在一屋。
荒唐至极。
赖娘用旧床单在两床中间拉起了一面布墙，表示避嫌。
刚躺下，我就后悔了，这种氛围，怎么能睡觉。
敦生用唇语在我耳边说：“我们要不要真造个人？”
我一脚将他踢开，也用唇语警告他：“别闹，快想办法逃离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