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江苏盐城上冈——由盐城上冈铁丝湾说汉文化

浅笑安然的诗篇 2024-10-21 22:22:36

上冈镇西老农具厂旁有一优美的河湾,河湾边都是人家,天气好的时候,蓝天、白云、绿树、菜园、民宅皆倒映河里,令人心旷神怡。河西北不远就是铁丝湾生态园,铁丝湾地名中的湾即由此而来,这条不长的河段也因此叫铁丝湾河。

铁丝湾,俗名铁屎湾。《建湖县志》记载,其名首见于明万历年间两淮巡盐御史陈煃所著《治水或问》。位于上冈镇西河湾上,地多炉渣,故名。就地望与地物讲,当为铸造煎盐铁盘或海船铁锚的作坊遗址。后附会为唐薛仁贵征辽东的造船之所,南辕北辙,纯属附会。

笔者查阅相关资料发现,《治水或问》为明万历年间盐城训导庞尚鸿著,陈煃可能是误记,书中提因地多炉渣而得名铁屎湾。《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说《治水或问》是编其在盐城时讲求治河方略,设为或问,类次成书。庞尚鸿为广东南海人,南海离盐城有千里之远,可见过去做官之辛苦。

铁屎湾什么时候改为铁丝湾已无从考证,但清光绪《盐城县志》上记的是铁丝湾,可能是当地文人恶俗爱雅,从屎到丝,这样的改名也是当地民众愿意接受的。说起改地名,忍不住要多说几句。每一个地名都有着这个地方的诸多信息,比如地理风貌、历史事件,也有着民众对这方土地的情感,随意改动地名会割断历史,给民众生活带来很大的不方便。铁丝湾生态园北有黄沙港,西为改道后的串场河,园子就在这更加阔大的河湾边,也有人认为铁丝湾的湾,即串场河与黄沙港形成的河湾,其实这里的串场河和黄沙港都是后开的,这听起来有点绕,却有讲清楚的必要。

在今天的铁丝湾,还能看到这样的炉渣,更准确地说是铁块。20世纪六七十年代做过上冈文化站站长的叶劲先生来这里看过,后写成文章《铁屎湾——汉铁官冶铸作坊遗址考述》,文中提到,在离地表约70多厘米处挖出不少大小不等的铁块,面积大约有20多亩,乡民在地里劳作时脚很容易刮伤。据当地老人回忆,这里原有高出地面一米,占地约十亩的大土墩,后逐渐平整为农田,有农家建房时挖出过直径达一米五,厚三十厘米左右的煎盐用盘铁,抗战时新四军军工部也来这里挖走20多块。

南京博物院藏铜扣彩绘大官铭漆盘 图片转自澎湃新闻

叶老出生于高邮临泽书香人家,一生勤勉好学,且热心地方历史文化研究。他推测铁丝湾为汉铁官冶铸作坊遗址是有一定依据的。汉代时,铁丝湾向东即茫茫大海,涩的海风,咸的海水,带霜的碱土,生存环境还是挺恶劣的。靠海吃海,海边的人多以制盐为生,历史上的制盐工具多为铁制,汉代曰牢盆,因此盐与铁也成了重要的生活资料。汉武帝时实施盐铁官营政策,将冶铁、煮盐的经营权全部收归中央政府,并在全国设置了48处铁官和38处盐官。《汉书·地理志》记载,临淮郡,县二十九……盐渎,有铁官……,这里的盐渎即盐城,属临淮郡。铁丝湾南伍佑镇三羊墩的汉墓群中,就有一座专家推测为西汉晚期盐城盐铁官及其眷属的,墓中出土的西汉朝廷赐铜扣彩绘“大官”铭漆盘现陈列在南京博物院。有铁官,自然有官办冶铁作坊。对盐渎县城来说,铁丝湾属近郊,在车马慢的年代,政令传达、交通运输相对方便。

有冶铁作坊,有盐业,铁丝湾北还有一处汉砖瓦窑遗址,这样与外界就有了往来的运输与交流,铁丝湾及周边慢慢热闹开来,人烟相对比较繁密,城镇聚落形成一定规模。上冈流传的歇后语中有“铁丝湾的鬼——专拣熟的迷”,不知道是不是因往来贸易产生的?热闹的人烟加上汉代的厚葬文化,就有了铁丝湾北草堰口丰宁、永丰,南沙汪、冈北、榆西等地的汉墓群,其中草堰口朱家墩、郭家墩汉墓出土的玉覆面、乳丁纹玉璧和竹简,更表明此地汉代已经有殷实的书香人家。

冶铁、熬盐、烧陶、种地、捕捞,先祖们就在这样的劳作中聚散离合着,一一化为尘土。历史走过了2000多年,大海也东去100多里,突然间觉得沧海桑田四个字很庄重,而每一个个体的人只是沧海中的一粟,能做的就是真诚的做人,以对得起天地日月的照拂及五谷杂粮的滋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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