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遂良《雁塔圣教序》

茶眼评陕西 2024-08-12 21:21:21

褚遂良字登善,杭州钱塘(今浙江杭州市)人,祖籍阳翟(今河南禹州),唐朝政治家、书法家。褚遂良博学多才,精通文史。褚遂良工于书法,初学虞世南,后取法王羲之,与欧阳询、虞世南、薛稷并称“初唐四大家”,传世墨迹有《孟法师碑》《雁塔圣教序》等。

《雁塔圣教序》亦称《慈恩寺圣教序》,是书法史上著名碑刻作品,唐代的褚遂良的楷书代表作。唐高宗永徽四年(公元653年)立石,凡二石,两块碑石分别镶嵌在大雁塔底层南门门洞两侧的两个砖龛之中,两碑碑额、碑文书写方向互相左右对称,两碑共1463字。上碑为序碑,全称《大唐三藏圣教序》,位于塔底层南面券门西侧砖龛内,唐太宗李世民撰文,碑文21行,行42字,由右而左写刻;下碑为序记碑,全称《大唐皇帝述三藏圣教序记》,位于塔底层南面券门东侧砖龛内,唐高宗李治撰文,碑文20行,行40字,由左而右写刻。

原文:

盖闻二仪有像,显覆载以含生;四时无形,潜寒暑以化物。是以窥天鉴地,庸愚皆识其端;明阴洞阳,贤哲罕穷其数。然而天地苞乎阴阳而易识者,以其有像也;阴阳处乎天地而难穷者,以其无形也。故知像显可征,虽愚不惑;形潜莫睹,在智犹迷。况乎佛道崇虚,乘幽控寂,弘济万品,典御十方,举威灵而无上,抑神力而无下。大之则弥于宇宙,细之则摄于毫厘。无灭无生,历千劫而不古;若隐若显,运百福而长今。妙道凝玄,遵之莫知其际;法流湛寂,挹之莫测其源。故知蠢蠢凡愚,区区庸鄙,投其旨趣,能无疑惑者哉!然则大教之兴,基乎西土,腾汉庭而皎梦,照东域而流慈。昔者,分形分迹之时,言未驰而成化;当常现常之世,民仰德而知遵。及乎晦影归真,迁仪越世,金容掩色,不镜三千之光;丽象开图,空端四八之相。于是微言广被,拯含类于三涂;遗训遐宣,导群生于十地。然而真教难仰,莫能一其旨归,曲学易遵,邪正于焉纷纠。所以 空有之论,或习俗而是非;大小之乘,乍沿时而隆替。有玄奘法师者,法门之领袖也。幼怀贞敏,早悟三空之心;长契神情,先苞四忍之行。松风水月,未足比其清华;仙露明珠,讵(jù)能方其朗润。故以智通无累,神测未形,超六尘而迥出,只千古而无对。凝心内境,悲正法之陵迟;栖虑玄门,慨深文之讹谬。思欲分条析理,广彼前闻,截伪续真,开兹后学。是以翘心净土,往游西域。乘危远迈,杖策孤征。积雪晨飞,途闲失地;惊砂夕起,空外迷天。万里山川,拨烟霞而进影;百重寒暑,蹑霜雨(雪) 而前踪。诚重劳轻,求深愿达,周游西宇,十有七年。穷历道邦,询求正教,双林八水,味道餐风,鹿苑鹫峰,瞻奇仰异。承至言于先圣,受真教于上贤,探赜(zé)妙门,精穷奥业。一乘五律之道,驰骤于心田;八藏三箧(qiè)之文,波涛于口海。爰自所历之国,总将三藏要文,凡六百五十七部,译布中夏,宣扬胜业。引慈云于西极,注法雨于东垂,圣教缺而复全,苍生罪而还福。湿火宅之干焰,共拔迷途;朗爱水之昏波,同臻彼岸。是知恶因业坠,善以缘升,升坠之端,惟人所托。譬夫桂生高岭,云露方得泫其华;莲出渌(lù)波,飞尘不能污其叶。非莲性自洁而桂质本贞,良由所附者高,则微物不能累;所凭者净,则浊类不能沾。夫以卉木无知,犹资善而成善,况乎人伦有识,不缘庆而求庆!方冀兹经流施,将日月而无穷;斯福遐敷,与乾坤而永大。

翻译

《大唐三藏圣教序》释文听说天地有形状,所以显露在外、覆盖并且承载着一切有生命的东西;因为四季没有形状,所以深藏着严寒酷热来化育万物。因此观察体验天地的变化,即使是平凡而愚蠢的人也能知道它的一些征兆;要通晓明白阴阳变化,即使是贤能而有智慧的人也极少有研究透它的变化规律的。但是天地包容着阴阳变化而容易懂的原因,是因为天地有形状;阴阳变化在天地之间而难研究透的原因,是因为阴阳变化是没有形状的。所以天地的形象显露在外并能得到验证,即使愚蠢的人也会明白;而阴阳的变化隐藏了起来没有人能看得见,即使是聪明人仍会迷惑不解。况且佛道推崇虚空,它驾乘着隐秘来操纵着超脱一切的境界,也主张广泛救济众多生灵,用佛教的理论来治理天下。佛法一旦施发神威就没有上限,克制神奇的力量也没有下限。佛道从大处说它遍布宇宙,从小处说又能收拢一丝一毫。因为佛道主张不生不灭,超脱一切,所以虽历经久远而永不衰落。它有时隐藏,有时显露,以多种多样的形式传送着无数的幸福直到如今。佛道中寓含的神妙的道理和高深的玄机,即使遵循它也没有谁知道它的边际的;佛法的流传,深邃而静远,即使推崇它也没有谁探究出它的根源。所以众多平凡而无知的人,以及那些平庸浅陋之辈,面对佛教高深的旨意,能没有疑惑不解吗?佛教兴起于西天竺,东汉始在中原传布。于是关于佛祖分形分迹,当常现常涅磐成佛,金身光照三千世界。普度众生,脱离四八相苦难等经论遗训,在东土弘扬,受到众多僧俗景仰遵循,使众生免遭三途之劫,而达到生功德之十地。然而正宗佛教义理高深,难以理解,加之不正确的经书杂掺其中,真伪邪正纠葛在一起,空宗、有宗两派教旨,不同风习之人,或说此是彼非;大乘、小乘两个教义,在辩论是非曲直中,时而此兴彼衰,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有个叫玄奘的法师,是法门的领袖人物。他从小就很聪明,心怀忠诚,早就能明白“三空”的教义;长大后他的神情、性格又和佛教的要求很是投合,他总是坚持包括“四忍”境界的佛门修行。即使是松林涧的清风、湖水中的朗月,也比不上他的清丽华美;即使是仙饮的晨露、明亮的珍珠,岂能和他的明朗润泽相比?所以他智慧超群,没有牵挂,精神清透,并不显露;他超出“六空”,不同于常人,多少年来没有人可以和相比。他聚精会神地从内心修炼自己,常以正统佛学的衰落为悲伤;他静心钻研佛教,常因这精深的理论被谬传而感慨叹息;他想着要有条有理地分辨剖析经文,扩大佛学古代的经文典籍;取掉虚假的,保留真实的,让后辈学者从此开始不再混淆真伪。因此他向往净土,就到西域去求学。他冒着生命危险在万里征途上行进;他拄着拐杖独自远行。途中艰险无以计数,早晨的漫天飞雪,行进途中有时找不到栖身之地;傍晚的滚滚风沙,遮天蔽月难辨方向。在万里山川之上,有着他排开险阻、拨开迷雾前进的身影;在多少个严寒酷暑的季节里,留下他踩霜宿雨而前进的脚印。他凭着对佛祖的诚心,视付出的辛苦为小事,期望着自己的心愿得以实现。他游遍了西域各国,历时一十七年。他历经了所有经过的地方,探询追寻正教。他经双林;到八水,体会到了佛教圣地的高贵风尚;他去鹿苑,登鹫峰,瞻仰了佛祖生活过的奇珍异途。他在先贤圣人那里接受了深奥的学问。对于“一乘”“五律”的佛学教说,他很快就牢记在心中,对“八藏”“三箧 ”的佛学理论,他讲起来就象波涛流水,滔滔不绝。于是玄奘从所经过的大小国家中,总共搜集吸取了三藏主要著作,一共六百五十七部,翻译成汉文后在中原传布,从此这宏大的功业得以宣扬。慈仁的云朵,从西地缓缓飘来,功德无量的佛法象及时雨一样遍洒在大唐的国土上。残缺不全的佛教教义终于恢复完整,在苦难中生活的百姓又得到了幸福。熄灭了火屋里燃烧的熊熊烈火,(解救众苍生于水深火热之中),从此不再迷失方向;佛光普照,驱散了昏暗,照耀着众生到达超脱生死的彼岸。因此懂得了做恶必将因果报应而坠入苦海,行善也必定会凭着佛缘而升入天堂。为什么会有升有坠,那就只有看人的所作所为。比如桂花生长在高高的山岭上,天上的雨露才能够滋润它的花朵;莲花出自清澈的湖水,飞扬的尘土就不会玷污它的叶子。这并不是说莲花原本洁净,桂花原本贞洁,的确是因为桂花所依附的条件本来就高,所以那些卑贱的东西不能伤害到它;莲花依附的本来就很洁净,所以那些肮脏的东西就玷污不了它。花草树木没有知觉,尚且能凭借好的条件成就善事,更何况人类有血有肉有思维,却不能凭借好的条件去寻求幸福。希望这部《大唐三藏圣教》经得以流传广布,象日月一样,永放光芒;将这种福址久远地布撒人间,与天地共存,发扬广大。

盖闻二仪有像,显覆载以含生;四时无形,潜寒暑以

化物。是以窥天鉴地,庸愚皆识其端;明阴洞阳,贤哲罕穷其数。然而天地苞乎阴阳而易识者,以其有像

也;阴阳处乎天地而难穷者,以其无形也。故知像显可征,虽愚不惑;形潜莫睹,在智犹迷。况乎佛道崇虚,

乘幽控寂,弘济万品,典御十方,举威灵而无上,抑神力而无下。大之则弥于宇宙,细之则摄于毫厘。无灭

无生,历千劫而不古;若隐若显,运百福而长今。妙道凝玄,遵之莫知其际;法流湛寂,挹之莫测其源。故知

蠢蠢凡愚,区区庸鄙,投其旨趣,能无疑惑者哉!然则大教之兴,基乎西土,腾汉庭而皎梦,照东域而流慈。

昔者,分形分迹之时,言未驰而成化;当常现常之世,民仰德而知遵。及乎晦影归真,迁仪越世,金容掩色,

不镜三千之光;丽象开图,空端四八之相。于是微言广被,拯含类于三涂;遗训遐宣,导群生于十地。然而

真教难仰,莫能一其旨归,曲学易遵,邪正于焉纷纠。所以 空有之论,或习俗而是非;大小之乘,乍沿时而

隆替。有玄奘法师者,法门之领袖也。幼怀贞敏,早悟三空之心;长契神情,先苞四忍之行。松风水月,未足

比其清华;仙露明珠,讵(jù)能方其朗润。故以智通无累,神测未形,超六尘而迥出,只千古而无对。凝心内境,

悲正法之陵迟;栖虑玄门,慨深文之讹谬。思欲分条析理,广彼前闻,截伪续真,开兹后学。是以翘心净土,

往游西域。乘危远迈,杖策孤征。积雪晨飞,途闲失地;惊砂夕起,空外迷天。万里山川,拨烟霞而进影;百重

寒暑,蹑霜雨(雪) 而前踪。诚重劳轻,求深愿达,周游西宇,十有七年。穷历道邦,询求正教,双林八水,味道餐风,

鹿苑鹫峰,瞻奇仰异。承至言于先圣,受真教于上贤,探赜(zé)妙门,精穷奥业。一乘五律之道,驰骤于心田;八

藏三箧(qiè)之文,波涛于口海。爰自所历之国,总将三藏要文,凡六百五十七部,译布中夏,宣扬胜业。引慈云

于西极,注法雨于东垂,圣教缺而复全,苍生罪而还福。湿火宅之干焰,共拔迷途;朗爱水之昏波,同臻彼

岸。是知恶因业坠,善以缘升,升坠之端,惟人所托。譬夫桂生高岭,云露方得泫其华;莲出渌(lù)波,飞尘不能

污其叶。非莲性自洁而桂质本贞,良由所附者高,则微物不能累;所凭者净,则浊类不能沾。夫以卉木无

知,犹资善而成善,况乎人伦有识,不缘庆而求庆!方冀兹经流施,将日月而无穷;斯福遐敷,与乾坤而永

大。永徽四年,嵗次癸丑十月己卯朔十五日癸巳䢖。中書令臣褚遂良書。大唐皇帝述

三藏圣教序记。夫显扬正教,非智无以广其文。崇阐微言。非贤莫能定其旨。盖真如圣教者。诸

法之玄宗。众经之辄躅也。综括宏远。奥旨遐深。极空有之精微。体生减之机要。词茂道旷。寻之者不究其

源。文显义幽。履之者莫测其际。故知圣慈所被。业无善而不臻。妙化所敷。缘无恶而不翦。开法纲之纲纪。

弘六度之正教。拯群有之涂炭。启三藏之秘扇。是以名无翼而长飞。道无根而永固。道名流庆。历遂古而

镇常。赴感应身。经尘劫而不朽。晨钟夕梵。交二音于鹫峰。慧日法流。转双轮于鹿菀。排空宝盖。接翔云而

共飞。庄野春林。与天花而合彩。伏惟皇帝陛下。上玄资福。垂拱而治八荒。德被黔黎。敛衽而朝万国。

恩加朽骨。石室归贝叶之文。泽其昆虫。金匮流梵说之偈。遂使阿耧达水。通神旬之八川。耆阇崛山。接嵩

华之翠岭。窃以法性凝寂。靡归心而不通。智地玄奥。感恳诚而遂显。岂谓重昏之夜。烛慧炬之光。火宅之

朝。降法雨之泽。于是百川异流。同会于海。万区分义。总成乎实。岂与汤武校其优劣。尧舜比其圣德者哉。

玄奘法师者。夙怀聪令。立志夷简。神清龆龀之年。体拔浮华之世。凝情定室。匿迹幽巖。栖息三禅。巡逰十

地,超六尘之境。独步迦维。会一乘之旨。随机化物。以中华之无质。寻印度之真文。远涉恒河。终期满字。频

登雪岭。更获半珠。问道往还。十有七载。备通释典。利物为心。以贞观十九年二月六日奉。敕于弘福寺。翻

译圣教要文凡六百五十七部。引大海之法流。洗尘劳而不竭。传智灯之长焰。皎幽闇而恒明。自非久值

胜缘。何以显扬斯旨。所谓法相常住。齐三光之明。我皇福臻。同二仪之固。伏见御制。众经论

序。照古腾今。理含金石之声。文抱风云之润。治辄以轻尘足岳。坠露添流。略举大纲。以为斯记。

永徽四年岁次癸丑十二月戊寅溯十日丁亥建 尚书右仆射上住国河南

郡开国公臣褚遂良书。万文韶刻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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