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末最社死事件莫过买东西下错地址,寄到前夫家去了。
“?”
前夫:“男朋友?”
我冷嗤:“是啊,刚谈的,比你厉害多了。”
1.
十一假期刚过,我和裴度已经分手九十九次。
说分手其实不太符合现实,事实上我们正在等待婚姻冷静期。
一个月后,他就是我前夫了。
原因是我想在婚房客厅安一盏很大的流苏灯。
裴度从显微镜前偏过头,神色淡淡地看我:“不合适。”
“为什么,如果你觉得超预算了,我可以用我自己的小金库买…”
“不好打扫,而且房子高度不够,流苏挂饰垂下来会打到头。”
“流苏挂饰缩短点,不就行了。”
“知微,我不同意。”
他关了显微镜,摘下金丝边无框眼镜然后站起来向厨房走去,“先吃饭,晚上再选吧,或许我可以给你些建议。”
我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出声:“裴度。”
他停下动作,静静地看我。
我也看着他,面无表情地,郑重道:“我们离婚吧。”
气氛停滞片刻,他无奈轻叹:“想清楚了?”
后重新开始手上的动作,将水龙头打开仔细地清洗起番茄。
……我语塞,似乎从前的每一次争执,我都会气冲冲地提离婚,然后他不同意,最后就这么揭过了。
但这次,我并不想偃旗息鼓。
“想清楚了,我们离婚吧。”
我的声音很平静,想让它听起来像是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我觉得我们的婚姻太仓促了,其实你对我也并没有感情,继续下去也没什么意思,所以——,不如算了吧,我们还年轻,各自去寻找自己的真爱。”
裴度站在料理台后,手上的番茄突然滚落掉进洗碗池发出声响。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他抬眸看我那瞬间,眼神阴鸷又冷漠。
下一秒,又恢复如常。他还是一贯的慢里斯条的口吻说:“好,随你。”
就这样,我用app预约了离婚日期,很快,一个月的冷静期结束了。
我俩草率的离婚了,将红本胡乱塞进包里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对裴度这个人,我其实没什么好挑剔的。家世好学识好修养好长得好,还有一份很好的工作,目前是大学特聘植物学教授。
当时我被渣男甩了,正失意。闺蜜说忘记一段感情最好的办法就是开始一段新的恋情,还说给我介绍个靠谱的新男友。
裴度被带到了我面前。
帅是帅的没话说,人也是淡漠的一比。
这一看就不是我的菜,所以一开始我没有想和他发展的打算。
从小到大,我都被父母和朋友们宠着护着,在我的人生几乎没有不顺心的。
唯独被大学男友劈腿甩了这桩,成了我唯一的败绩。
所以我人是还不错,就是脾气不是很好,直白点就是有点作。
刚和裴度认识那会,我就开门见山的说过这一点。
“裴先生,我的脾气不太好,要求还有点多。”
裴度抿了口白水,“了解。”
“情绪上来了还会动手打人的。”
“没问题。”
打人还没问题?这人是不是有问题。
我急了,手肘抵着餐桌微倾身靠近他:“必要时,会见血的。”
2.
裴度眸色微动,轻笑出声:“沈小姐,这可能会写进刑法。”
我承认,裴度有一张很出色的脸,但他不爱笑,大多时候整个人看起来很冷漠,叫人难以靠近。
但这一笑,眸中光色漾动,真是笑进我心巴了。
我重新坐回座位,喝光杯子里的橙汁,擦擦嘴,故作平静:“那就试试吧。”
谁知裴度却说:“沈小姐,我需要考虑一下。”
我看着他,瞠目0.01秒后,起身准备走人。
“那行,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裴先生,江湖不见。”
到底是没走成。
裴度高大的身躯挡在我面前,我看着他,一脸问号:几个意思?
“沈小姐,请和我交往吧。”
我笑了:哦,欲擒故纵。
和裴度正式交往后我才发现,不管我脾气多坏,他都能一一包容。
严格来说,是他根本不在意。
不管我说什么做什么,是喜是怒。于他来说都是一样的,他好像从来都是冷静自持的,很淡定地看着我的胡作非为。
就连今天办离婚签完字,我们一前一后从民政局出来。
他甚至很绅士地说:“需要送你回去吗?”
我合上手机,努力保持冷静回他:“不必了,谢谢。”
打车回了他家收拾好衣物,我搬回了和闺蜜小如合租的公寓。
“你不是和你老公合法同居中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我推开原来卧室的门,神色恹恹:“离婚了。”
“为什么?!”
小如惊呼。
我从冰箱取出一瓶冰水暴力拧开,猛灌了几口:“因为他从始至终都没爱过我,我对他来说,只是合适做太太的人而已。”
领证前三个月,裴度提出要去我家见见未来岳父岳母。
他买了很多高档营养品,海货,西装革履,谈吐得体。
我爸妈自然对这个准女婿很满意。
再后来,他就向我求婚了。
某个凉风习习的夜晚,裴度将我拉上一艘游艇,甲板上盛放着我喜欢的铃兰,优雅的钢琴曲在耳边缓缓流淌,他单膝下跪,深情款款。
只是,他好似真的没有那么爱我。
“每次争吵,不对,应该是我单方面歇斯底里。和他这样的人在一起,你根本连架都吵不起来,倒像是我在无理取闹。”
我重重地将水杯扣在桌面,继续抱怨:
“我就是想买圆形公主床,我就是想在客厅装流苏灯难道这都不行吗?”
“他裴度的意见就是金玉良言,我说的句句不行。得,老娘不干了!”
一通发泄完后,小如递了杯水给我,担忧的问:“那,你爸妈呢?他们知道了吗?”
我的眼神瞟到玄关处丢着的红本,叹了口气:“我还没想好怎么说,先瞒着吧。”
没想到我比想象中还要在意裴度,事做绝了,但心里却跟撕了一块似的难受。
一夜未眠的结果是我顿悟了:什么爱情什么男人,统统见鬼去,姐要独自美丽!
双十一的时候,为了拼满减活动,我和小如的购物车合并了一起下单。
眼角一扫她的购物车,底栏是一套计生用品,刺激薄荷型。
挺狂野啊,我看了一眼抱着笔记本电脑追剧的小如。
而我万万没料到,当时只想着拼手速下单时忘了改默认地址。
三天后的一个凌晨。
3.
我的手机响了,迷迷糊糊地接起。听筒那边传来裴度低沉磁性的声音:“沈知微,你的快递在我这。”
我心头一颤,骤然清醒。
迅速点开某橙色软件,果然——
下单时选错地址了。
他意味不明地说了句:“新男朋友?”
我承认对裴度真的上心了,但依旧死鸭子嘴硬:“是啊,刚谈的,比你厉害多了。”
夜沉如水,他语调平缓,慢里斯条地说:“看型号,似乎有点出入啊。”
我足足愣了三秒,面红耳赤:“裴度!你有病啊。”
“嗯,你把tt寄到有病的前夫家了。”
裴度煞有介事提醒。
我的母语是无语,立马掐了电话。给他发了条微信过去:
东西我明天去你家拿。
发完信息,我才发现,我们上一次对话,是5月9号,他去京北出差,问我要什么礼物。
我当时忙着采访,匆匆回了句——
你看着办。
最后裴度带回来一盆绿色的,小小的,长得像兔子耳朵的多肉植物。
他说,这叫碧光环。
果然是宇宙第一直男。
我关了百度搜索页,想夸我可爱就直说。
托多肉寄情,真不愧是植物学教授。
看着窗台上那盆碧光环,我突然开始想念他。
如果我们还没离婚,这样的夜晚,裴度肯定会帮我点好助眠的香薰,温好牛奶叮嘱我早点睡觉。
情动时他会摘掉那副金丝边眼镜,认真地看着我,凑近我然后吻过来。
不得不承认,裴度脑子好,人长得帅,在某些方面也特别优秀。
抛开性格不谈,他的确是很不错的伴侣。
不过,发现了我买计生用品,他这样在意。甚至深夜不睡觉打来求证。
是不是证明,裴度也对我仍有眷恋?
想到这,我不由心生期待。
第二天,我踩着点跑去裴度任教的海大,在实验楼旁一棵海棠下等他。
手表时针转到十一点,裴度白衣黑裤,拎着电脑包出来了。
他长得高,体态板正得像t台上的男模,一步步走过来,气质出众,恣意风流。
我从海棠树后转出,脸上挂着副得体的微笑,刚开口:“好久——”
“裴度。”
我顺着裴度的视线望过去。
人潮相隔,女人身材纤瘦穿了身浅粉的碎花长裙,冲他招手,语调温婉:“好久不见,裴度。”
她很快走到裴度面前,微笑着说:“没想到能在这碰到你。”
“陈宁,好久不见。”裴度依旧是淡淡的表情。
“中午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叙旧干懵了。
嘛呢这是?
凌晨裴度的电话居然是确认我是不是真的有了新男朋友的?事实上他才是已经另寻新欢了吧。
我快步走出树后,打算问清楚却听见裴度极冷淡的嗓音:“不巧,我下午要去家装公司,催一催婚房装修进度。”
女人笑了笑,仪态淡定:“不是都离婚了吗?婚房进度也不急在这会了吧。”
好家伙,连这都说了,亏我把离婚的事藏着掖着。
我快步走到两人中间,剜了裴度一记眼刀:“早。”
他抬腕看了眼表,指针走到十一点五分,“早。”
4.
“裴教授,几天不见还记得我吗?”
“嗯。”裴度点了点头,声音冷了半分:“前妻。”
我竭力控制体内的洪荒之力不跳起来暴打他的头,旁边的陈宁倒是轻笑了声,走到我对面,神态自若地伸出手:“你好,我叫陈宁,是裴度大学的同班同学。”
我盯着那只白皙的腕骨默默骂了裴度真不是个东西,笑容满面地交握。
收回手,继续看着裴度:“我有事找你,跟我走吧。”
话说到这其实明眼人应该识趣走了,但陈宁可不是,她又是一笑:“沈小姐,是我先约裴度的,况且,你们已经离婚了,应该没什么好再聊的吧。”
我咬着牙,挤出个和善笑意:“既然如此——”
“那就一起吧。”
然后,事情就往奇奇怪怪的走向发展:裴度,我,陈宁三个人坐在西餐厅卡座,三人对坐,六目无言。
我漫不经心地用叉子挑着意面里的罗勒叶,另一只叉子也加入了,骨指分明的手指握着餐叉,男人正仔细地为我挑着残留的罗勒叶。
我喜欢吃奶油罗勒肉酱面,却讨厌罗勒叶。和他还好那会,裴度就是这样仔细地帮我挑罗勒叶。
“裴度。”
我打断他,“你这是在做什么,我们已经离婚了。”
他的手一顿,放下餐叉,表情没什么变化:“抱歉,忘了。”
我也放下叉子,开始盘问他:“你们是什么关系?”
顺带瞟了一眼安静用餐的陈宁,她静静地听着我们的对话,如果我没看错似乎还得意的笑了下,手边慢里斯条地切牛排,动作优雅。
“老同学。”
“只是老同学?”
原本神色淡漠的裴度忽然扬起唇角,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沈小姐,你这是在做什么,不要忘了我们已经离婚了。”
然后他不再理我,顾自用餐。
一顿饭结束,陈宁接了个电话,匆匆和我们告别就打车走了。
临上车前,她说了句:
“老同学,下次有空再约你吃饭。”
示威,我敢打赌她一定在示威。
我咬牙切齿,瞪着裴度。
“裴度,你几个意思?”
他站得端正,一只手斜插在裤兜,另一只手提着电脑包,一整个的优雅风流。
云淡风轻道:“沈小姐,你这是在盘问我?”
然后他越过我就要往停车场走去。
我像只泄了气的皮球,下一瞬抓住他的袖子,碰到金属袖扣,手心沁了一丝凉意。低声道:“我没有交新男朋友。”
他骤然止步,片刻后转身看我:“沈知微。”
午饭点一过,西餐厅又在校门口,时不时有学生从身边经过,跟裴度打了招呼,又好奇地不住回头看我们。
他轻叹,忽然抓起我的手说:“跟我来。”
裴度将我带到他在海大的教师宿舍,推开门,里面是简单的一室户陈设,看起来也并没有女人来过的样子。
我忍不住想抽自己,恋爱脑上身,这是吃飞醋的时候吗。
裴度翻起玻璃杯倒了杯水推到我面前,“说吧,找我什么事。”
5.
我心里又酸又涩,但还是给自己找了个借口:“昨晚,我给你发微信说会来取东西的。”
裴度默了默,从裤兜翻出手机滑动几下。
“哦,太忙忘了看消息。”收起手机,他的语气很冷淡。
我仰起头,努力蒸发眼角的酸涩。“所以,什么时候方便——”
“你自己去吧,我下午还有个实验…”
我刷一声站起来,就要往门口走:“行,那我自己去了。”
一股温热的力道蓦地扣住我小臂,“算了,我跟你一起去吧。”
坐在副驾,正前方我贴的‘老婆大人专座’卡通贴还在,小猪佩奇摆件也还在中控台前摇头晃脑。
我咬着唇,望着窗外飞速退去的车流,思绪飘回第一次去裴度家的场景。
那是我们确认交往一个月后,我刚跟完个耍大牌的明星采访,碰巧大姨妈来了,肚子疼的不行,蹲在酒店角落哆哆嗦嗦地拨通了他的手机。
“裴,裴度,我好难受。”
听筒传来他的声音,担忧且焦急。
“在那里等我。”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去他家里。看着那个冷静的男人第一次露出心疼且无奈的神情。
温热的红糖姜茶送到手边,他将一只暖水袋塞进我小腹,“趁热喝,会好一些。”
我红着眼圈,泪汪汪地瞪他:“你又不是女生,红糖姜茶根本不止痛。”
宽大的手掌抚上抽痛的小腹,竟像起了电流般,酥麻感流遍全身。
他轻轻替我揉按着小腹,轻声说:“刚才我问了陈妈,她说这样能舒缓些。”
看着裴度这样笨拙小心翼翼的样子,我突然笑出声:“笨蛋。”
他低头认真为我按揉,侧脸的线条好看得不像真人。
裴度抬头的瞬间,正好撞上我认真看他侧脸的眼,“知微,有好一些吗?”
“还是很疼啊。”我故作矫情。
“那,这样呢。”裴度停下动作。
然后他的吻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落在了我唇上。
那次之后,我越来越频繁的往他家跑。有时是一起做饭,然后看一下午电影,有时候是在书房他专心实验,我认真对稿。
再后来,我干脆收拾了东西直接住在了他那里,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开始同居生活。
6.
裴度是个很细腻的人,他会在恰好的时候停下,说要给我安全感和尊重。我苦笑不得,偶然间和小如说起。
小如说,长得好看的男人,一般可能不太行。
看着这段回复,我又看了看厨房里忙碌的那个高大背影。
不能吧?
我决定试探一番,这天晚上洗完澡,头发还半干,我敲开了裴度的房门,可怜兮兮的说:“我浴室吹风机坏了,想借你的吹一下。”
裴度的手指很长,轻轻拨动我的头发,温和的热风慢慢吹干每一缕长发。
“好了。”
他关掉吹风机,直起身,见我直勾勾地盯着他。
裴度的动作一顿,摘掉眼镜,垂下眼同样看着我。
突然我被拦腰抱起来,一阵天旋地转倒进柔软的被子,裴度凑过来,慢里斯条地吻我。
“你是故意的,知微。”
低沉磁性的声音在耳边散开,我的理智早已蒸发成浆糊,脑子一片空白,只能随着他浮浮沉沉。
事实证明,小如她说的不对。
动情后的裴度,简直和平时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