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丽紧张地看向窗外,丈夫王林的车出现,她立刻看了时间,整整十分钟。
刚结婚的时候,他们情意绵绵,吴丽喜欢站在窗前,目送丈夫离开。
她仔细计算过:从停车场到楼下只需要三分钟。
日复一日,不用看时间,她也能准确预判他的出现。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王昌林出现的时间越来越晚。
女人的直觉让吴丽有了危机感。
吴丽下楼,准备去地下停车场看看。
正是上班的时候,不少车位都是空的,吴丽往自己的停车位走,空荡的脚步声让她有点害怕。
车位旁站着一个长发女人,她望着出口的方向,像是刚送人离开。
女人回头,两人尴尬地对望。
吴丽认识这个女人,她叫杨文,半年前搬到他们楼上,杨文的丈夫常年在外奔波,吴丽见她一个人可怜,经常照顾她。
“你、”吴丽不愿意相信,怀着一丝希望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杨文淡漠的神情紧张起来,看着吴丽,似乎是还没从诧异中反应过来。
结结巴巴,肯定是心里有鬼,吴丽控制不住愤怒,大步向前。
就在她要靠近杨文的时候,进来一辆车,嘀嘀连响。
“老婆!”杨文丈夫张谦激动地从车里探出头。
“我来接我老公,”杨文说完,立刻跑向张谦,牵着他的手,“老公,你终于回来了!”
“你就是楼下的邻居吴丽吧,”张谦客气的说:“我老婆经常提起你们,感谢你们对她的照顾。”
他们夫妻恩爱,吴丽不敢贸然行动,挤出笑容,说:“远亲不如近邻嘛,互相照顾是应该的。”
“对,你说的对,”张谦转身从车里拎出两包东西,说:“我从沿海带回来的特产,特意给你们尝尝。”
“你们这也太客气了,”吴丽余光打量着贴在张谦身上的杨文,说:“你回来一趟也不容易,你们自己留着吃吧,”
“不用客气,就是特意给你们带的,”张谦将东西递给杨文,“你不愿意拿,一会儿,我让我老婆给你送过去。”
杨文立刻将东西塞给吴丽,说:“这是我们的一片心意,你拿着吧,感谢你们对我的照顾。”
“好吧,谢谢了。”
吴丽收下了,回家后,看着桌上的东西,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杨文紧张的神情根本不像在等丈夫回家,反而像被抓个现行。
但如果是她冤枉人家,以后肯定没法相处,吴丽犯难了,摇摆不定,既怀疑丈夫又怀疑她自己过分疑神疑鬼。
夜里,吴丽试探着问王林,“我听说男人都特别喜欢待在车里独处,有的人甚至宁愿在车里坐着也不回家,你会不会这样,”
王林翻身,将手机按在枕头底下,说:“工作上面的事情一堆,谁还有心思想那些,我看你就是太闲了,没事,少看点短视频。”
吴丽的心还是不安,但又怕接着问下去两个人会吵起来,她转移话题,说:“瞧你说的,我是想告诉你,我们是夫妻,有什么事情可以一起承担,你不用一个人扛。”
“能有什么事情,”王林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突然气恼,腾坐起来,说:“每天三点一线,上班、吃饭、睡觉,能有什么事情,算了,我懒得和你说,你自己睡吧,我去睡客房。”
吴丽气得拍打枕头。
第二天,王林下楼后,吴丽再次站在窗前,三分钟的时间车来了。
一切像是恢复了正常,但吴丽隐隐约约觉得那里不对劲。
买菜回来,吴丽等电梯的时候遇见了张谦。
张谦主动打招呼,说:“这么早就开始准备晚饭了?”
“嗯,我老公下班早,”吴丽随口回答,心里还想着那天的事情,问,“你也下楼买菜啊?”
“对啊,”张谦语气中带着愧疚,说:“我难得回来一趟,想给杨文做点家乡菜。”
吴丽看到契机,立刻跟着说下去,“你们夫妻感情真好啊,不过不经常在一起不会影响感情吗?你老婆这么漂亮,你也舍得让她一个人在家。”
“没办法,”张谦说:“我的工作就是需要到处跑,说到这里还要感谢你们对杨文的照顾,让她能够感觉到温暖,不那么孤单。”
叮咚一声,电梯门打开。张谦礼貌的让吴丽先进,进去后抢着帮吴丽按下电梯。
“谢谢。”
吴丽纠结煎熬,也为张谦打抱不平,如果王林和杨文真的有点什么事情,她和他就是可怜人了。
“我明天又要走了,”张谦说:“如果杨文有什么事情,还要麻烦你们多担待,”
电梯门打开,吴丽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只能出电梯的时候,匆忙地点头。
饭桌上,王林心情愉悦,就像那晚的事情没有发生。
吴丽还以为是工作上取得了进展,问,“发奖金了?心情这么好。”
“没有,”王林大口吃饭,含含糊糊说:“好事,好事。”
“什么好事值得你这么开心?”吴丽联想到张谦要离开的事情,心情变得沉重,说:“说出来听听,让我也开心开心,”
王林明显顿了一下,目光下垂,说:“也没什么大事,最近工作表现好,老板口头表扬了几句。现在想想也挺没意思,”
说着,脸色就暗沉了,拿着碗筷逃向厨房,“你慢慢吃,我吃饱了。”
吴丽放缓的情绪再次紧绷,愤怒躁动,但没有证据,她只能忍住,不能让他们有所警觉。
张谦走后的第一天,王林从停车场出来的时间又变成了十分钟。
吴丽站在窗前,气得咬破嘴唇,这一次她一定找到证据。
一夜未眠,吴丽躺在床上,等着王林起床。
“今天不做早餐吗?”王林换好衣服,准备洗漱,提醒吴丽,“不是节假日,我还上班呢,”
“我身体不舒服,”吴丽侧身背对王林,说:“你去外面随便吃点对付吧。”
“行吧。”
王林没有关心吴丽,转身就去卫生间洗漱。
躺在床上的吴丽裹着被子,心却寒了,她找到王林一直不善关心她,但这一次她感到无比的绝望和愤怒。
没一会儿,关门声响起。
吴丽从床上爬起来,随手拿了一件大衣,看到电梯到达地下停车场,她才下去。
清晨的风刮来——幽冷潮湿。
吴丽小跑起来,在转角,看见了搂抱在一起的杨文和王林——他们窝在角落里,车正好挡住监控的视角。
愤恨的血液燃烧着,她已经被冲昏了头脑。
吴丽握紧拳头,喊了一声,要冲上去,却被一双大手捂住嘴巴,拖进了消防通道。
“好像有人过来了,”杨文探出头,说:“你听见说话的声音了吗?”
王林搂紧怀里的人,说:“没有,这大清早的会有什么人,你肯定是听错了。”
楼道里。
身后的人低声说:“别喊。是我。”
吴丽听出了他的声音,是张谦。
“嗯!嗯!”
张谦松开吴丽后,立刻弯腰道歉,“不好意思,事情紧急,我也是没办法。”
“你们两口子在干什么?”吴丽失去了理智,质问,“你看着你老婆勾引我老公,不管也就算了,拦着我干什么?!要我和你一样看着他们在那里搂搂抱抱吗?!”
张谦叹气,说:“你误会了,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杨文,她也不想这样。”
“什么?”吴丽问,“照你这样说,难道是王林强迫她?”
张谦靠在墙上,无力的说:“因为她的病,我们已经搬了无数次家。”
“什么病?”
“钟情妄想症。”张谦不再隐瞒,将心里的苦告诉了吴丽。
杨文和张谦本来是镇上的小青年,两人从小就认识,上完学,他们就结了婚,但结婚后,张谦发现杨文开始变得爱打扮,总觉得男人都喜欢她。
一开始,在张谦的劝说下,她还能控制自己的想法,慢慢的,杨文失控了,虽然没有发生过触碰底线的事情,但杨文频繁的和男人暧昧,让大家都不好过。
渐渐的,杨文在镇上的名声臭了,张谦只能带着她到城里看医生。
医生诊断为钟情妄想症。经过医生的询问,张谦才知道表面上笑吟吟的杨文父亲非常讨厌女孩,嘴上说男女平等,但对杨文非打即骂。
杨文心理上的应激反应表现为钟情妄想,从一开始希望所有人都喜欢她演变成了所有人都喜欢她。
为了给杨文治病,张谦用尽了办法,每次到一个新地方,没住多久,杨文就会发病,他们只能在事情不严重的时候选择搬家。
吴丽听完张谦的叙述,觉得很震惊,问,“你就不怕她真的背叛你?”
“不会,她只是生病了,”张谦肯定的说:“她做任何事情都不会瞒着我,家里有监控,她的手机里也安装了定位。近几年,她的症状好转了很多,我相信一定能治好。不管怎么样,我不会放弃。”
吴丽也叹息,心情变得沉重。
第二天,楼上传来响动,吴丽上楼一看,张谦和杨文正在搬家。
杨文羞愧的说:“不好意思,吴丽姐,我们给你添麻烦了。”
吴丽摇头,问,“你们准备搬到哪里去?”
张谦说:“搬回老家,听说家里那边开了一个私人诊所,专治心理疾病,家里人建议我们搬回去。”
“一路顺风。”
车启动,渐渐离开了吴丽的视线。
张谦对杨文的爱让吴丽心里泛起酸楚,她望着远处,久久没有回过神。
日子还在继续,她只能当作什么也没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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