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湘子

从奔流回旋的水波中看到一匹又一匹奔驰的马，这是龙章辉笔下阳光少年的独特眼光，这是一个敏锐而多思的少年，是一个生活多艰而精神明亮的少年。龙章辉新近出版的散文集《骑着水马去远方》（湖南少年儿童出版社出版），用十八篇作品从不同的生长点释放出少年成长的生命感觉与生长能量，赋予了感染读者的审美力量。

开篇《心里有匹马》写道：“没有人知道，我的心里有匹马儿。每当黎明到来的时候，它就在门口静静地等着我。新鲜的晨光将它枣红色的毛发梳理得分外耀眼。它那浓烈的鼻息和越来越繁密的鸟语纠缠一气，一遍又一遍地推搡着沉睡中的我。我一骨碌起床，揉着惺忪的眼睛，背上书包走出家门，摸摸马儿那俊朗的脸庞，然后按住马背一跃而上！驾——一个明亮的少年，策马跃过小溪、田野和山岗……”清新生动的文字清晰地描画出了少年的轮廓和他心中的渴望。

这个少年的日常生活，是结伴上学、上山砍柴、下河摸鱼……他在上学“经过架在小溪上的独木桥时，被恶作剧的同学左摇右晃”，他扛柴回家的山路上，“突然听到一只鸟儿在叫我的名字。声音是那样清晰，仿佛就在耳边鸣响”，他放牛的时候“牛套索不慎被牛尾巴扫到了，牛儿狠命一卷，居然将我连索带人一并卷翻在地”……这是一个生活在偏远山村的少年，一个好奇、敏感、多思的少年。他不是翱翔于空中楼阁的天使，而是身处真实生活的人间少年。他心思敏锐，生活中有着各种欣悦与烦恼，他想象力活跃，强烈地向往远方。

马是具有生命活力的象征，一匹“枣红色的毛发”的马，是少年心灵中跃动的精灵。马的形象被赋予了理想色彩，承载着少年的向往和希望。

那匹深藏在少年心里的马，在《骑着水马去远方》一文里更为鲜明生动起来。少年的“父母因为性格不合，很长时间都在闹离婚”“每天放学我都不想回家，一个人呆坐在途经的水潭边……我注意到了平日熟视无睹的涟漪，忽然觉得这些涟漪酷肖一匹匹马儿，从上游奔腾跌宕的急流中跃出……”这篇作品写出了少年内心深处的心事，他三次走近水潭边，心里眼里的水马各不相同，他心中的情感流动通过水潭里的涟漪得到文学形象化的表现。

在散文集《骑着水马去远方》中，作者以饱满的激情与丰沛的想象力，整体性地创造出了这样一个明亮的少年形象。即使在那些没有写到马的篇章里，少年的心事、感觉与思维也始终贯穿其中。龙章辉善于抓住少年的心理特点，将他的生活际遇与敏感的内心活动结合起来描画。这个少年，凝聚了作者自身的成长感悟，有着作者对成长记忆的沉淀与提炼，对自然现象的用心观察，对社会人生的幽微洞察，也有着作者对当今少男少女成长状态的观察与体悟。作者不回避生活中的艰难，不隐晦心灵里的暗流，恰恰是少年内心深处那些必须面对的不如意、不快乐，激活了少年的内心向往与想象。

龙章辉把少年所面对的世界描绘成了可感可触的画卷，更把他搏动的心跳写成了一道光，去照亮他走向远方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