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提前内退时不到50岁,2020年,60岁的父亲正式退休,完成所有手续后,从此过上睁开眼就有钱进账的逍遥日子。
他身体健朗,没有生病,不需要人侍候。每月3000元退休工资不用贴补家用及子女。条件赶超80%的同龄人,作为儿子,我竟盼着他早点死掉。

人们常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我家是“家有一老,倚老卖老,家有二老,每天争吵。”
倚老卖老说的正是我父亲,自打我记事起,父母很少有心平气和说话的时候,一开口就像放炮竹,吵个不停。
父亲是个很自私的人,在自私界纵横几十年,“自私王”这个称号,他实至名归。母亲面像带凶,本就长得一副叫人拒之千里的面貌,偏偏还长了一张多管闲事的嘴,一开口就能把人得罪个遍。
父亲有兄弟姐妹7个,他排行老二,上面一个姐姐,下面还有三个妹妹和两个弟弟。
在那个重男轻女,饭都吃不饱的年代,姑姑们小小年纪就加入集体劳活,自己挣自己的口粮。
父亲却过着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逍遥日子。
饥荒年月,三餐有着落是老百姓最幸福的事,读书,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村里的50后和60后,大多目不识丁,父亲无疑是幸运儿,一路读到高中毕业。
父亲高中毕业不久,在银行工作的爷爷因病去世,那时候工作实行“接班”制,并且传男不传女,幸运的种子砸中了父亲。
爷爷死了,两个叔叔暂未成年,父亲顺理成章接替了爷爷的工作,成为“铁饭碗”。
我不清楚父亲是什么时候学会赌博的,好像我还没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他就已经是名副其实的赌徒了。
“炸金花、推东风九、扑克牌闷鸡、掷骰子、打麻将等等,他通通信手拈来。”除了上班,业余时间全泡在赌桌上。

他是高中生,是公务员,却娶了没上过学,扁担倒了都知道是一字的母亲。然后心安理得地把所有家务活和十几亩土地的劳作,一股脑全甩给母亲。
在外人眼中,母亲每天拔开天亮,扛着锄头去地里刨食的举动无疑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父亲在银行工作,我家的日子肯定是过得极好的,母亲犯不着每天跟“平头老百姓”一样,在土地里搓磨自己。
我家的日子若真如外人眼中那般,我们姐弟几个估计做梦都得笑醒。
俗话说:“不怕生活苦,就怕沾了赌。”再丰厚的家底,只要沾了赌,早晚都得败光。
更何况,在接替爷爷工作前,父母都是靠天吃饭的庄稼人,家里还有4个小孩要养,何来的家底?
父亲的自私兴许是骨子里自带的,同样是为人夫、为人父,别人事事为妻儿作想,他眼里心里想的永远只有自己。
家里有什么好吃的,从不想着给我们几个留点,先填饱自己肚子才为重要。
他用实际行动证明,无痛当爹是件很正常的事。他挣的钱不给母亲花就算了,我们4姐弟如果需要找他要钱买个本子或笔啥的,简直比虎口夺食还难上几分。
印象中,他几乎没在我们姐弟几个身上花过钱,我们买衣服裤子和学习用品的钱,全靠母亲带我们种地,养猪,卖粮食卖猪仔换钱来买。
我上小学时,曾无数次向父亲讨要1毛2毛的零钱来买本子和铅笔,任凭我哭得再凶,他都无动于衷,稳如泰山般坐在麻将桌前,大杀四方。
直到上课铃声响起,我也没要到钱买本子。
为此;我挨了老师无数白眼和批评。毕竟,父母都望子成龙,当爹的宁愿把钱拿来打麻将,也不给儿子买学习用品,谁会信一个小孩的“谎言”呢?
在赌徒眼中,子女的学业是微不足道的,他一门心思扑在麻将上,谁也左右不了他的决定。

随着哥姐陆续上初中高中,家里开销越来越吃紧,春秋季开学,我们的学费全靠母亲抛头露面去借。卖了粮食又再去还债,上学期借的钱刚还上,下学期的学费又来了。
大姐上高三那年,大姑见我们姐弟几个可怜,没等母亲开口,主动给大姐送来500元当作生活费。
大姑送钱的事被父亲知道了,他连哄连骗,硬把这500元从大姐手上骗去输得无影无踪。
从那以后,每每提起父亲,大姐就恨得咬牙切齿,感叹她宁愿生来是个没爹的小孩,也不想有一个摆设,只知道赌钱的爹。
哥姐们的大学全是借的助学贷款完成的,我刚进高一,父亲就内退了。
他对外称,因为超生,工作调动,从窗口工作人员调到贷款催收,贷收不回来,单位就扣钱,索性内退,另谋出路。
长大后我才从亲戚那儿得知真相,他工作提前内退与超生并没有半毛钱关系。
真相是他利用职务之便帮别人贷款,从中获利,得到钱全在赌桌上挥霍一空,东窗事发,单位领导把他调去工作最难开展的贷款催收组。
每天游走在各大乡镇,跑了两个月,人晒得黢黑,颗粒无收。
无论是事业还是生活,他都是个扶不起阿斗,吃不得半点苦,工作调动两个月,受不了领导和供贷人的冷言冷语,于是提前内退,回家种地。
就连种地,他也种得随心所欲,上山干活还得母亲三催四请才勉强动起来。回到家,鞋一脱,合衣躺在床上等开饭。

后来,我们姐弟几个相继成了家,母亲去二哥家帮忙带小孩,父亲去了大哥家。
7个月后,父亲每天像驴一样,耷拉着脑袋,垮着脸,逼大哥送他回老家。
忙碌了一天,带着一身疲惫回家,迎接自己的不是热茶热饭,而是一张死了爹娘似的黑脸,原本疲惫的身躯又增加了几分愁怅。
大嫂对此颇有微词,让大哥把父亲送回老家,她不想因为父亲一个人,搞得全家人心情都不好。
大哥好说歹说,不停请求父亲再帮两年忙,等小侄子上小学了再回去。
父亲板着脸说:“我有我的生活,我可没有义务帮你们带小孩,你们不能把我困在你家。”
话以至此,大哥啥也没说,给父亲收拾行李,买机票送他回家。
却在他的衣服口袋里翻出8千多元现金,看着那厚厚的一沓现金,大哥猜到了父亲要回家的原因。
他不是在城里住不习惯,也不是不适应外面的气候,他是手上有余钱,麻将瘾犯了。
在人生地不熟的城市,没人陪他打麻将,刚来时能忍住,是因为手里没钱,好不容易从大哥给的菜钱里抠出这么多钱,他怎会轻易放过呢?
大哥说给他3000,另外5000多打到我母亲卡上,他回老家如果要用钱,就找母亲要。
父亲暴跳如雷,一把从大哥手里将钱抢走,阵阵有词的说:“我帮你们接送小孩,没有功劳有苦劳,这钱是我应得的,你没资格胡乱支配我的钱... ...”
如大哥所料,8000块钱,不到两个月便被父亲输个精光,不仅如此,他连家族亲人们凑来给奶奶救命的钱也骗去输得一分不剩。
奶奶即将仙逝那几天,身为长子的他没在奶奶床前尽过半点孝,几个叔叔和姑姑轮流守夜,父亲如往常那般,屁股被502胶水沾在麻将桌前,撕都撕不下来。
奶奶的后事是二叔张罗办的,来帮忙的左邻右舍知道父亲的为人处事,直接忽略他是奶奶长子的身份,有事就去找二叔商量。
别人家给长辈办丧事,棺材前儿女都在低头抹泪,奶奶的丧事办了7天,父亲熬了5通宵,打了5个通宵的麻将。
村里人的口水都淹到他脖子处了,他一点儿也不在乎,依旧我行我素。

2020年,父亲60岁,二哥帮他办理退休手续,补齐社保,他彻底躺平了。
没有退休金前,春耕秋收的季节,还能经常在土地里见到他的身影。
他好赌成性,我们只有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给他拿点钱。他想打麻将,只能另辟蹊径,种地卖粮食来做赌资。
自打领退休金起,别说种地,他连家也很少回了,麻将打到哪家,就在哪家吃睡,身上的钱输光了才灰溜溜的回到冷锅冷灶的家。
母亲在二哥家一住就是十来年,父亲不管事,每逢过年,我们姐弟便各自在自己家过。
至于父亲,他不想被约束,说什么也要一个人留在老家。我们这一大家子,已经10年没团聚过了。
可恨的是,每月3000元的退休金不够父亲挥霍,生活经常是富10天,穷20天。
在农村,一个独居老人,每月3000元的收入,根本花不完,他是个例外,给3万也不够花。
老一辈的人常说:“赌钱人是头猪,舍不得吃,舍得输。”这句话完全是为父亲量身打造。
他的钱几乎全花在打麻将桌上,熬最长的夜,吃最差的饭菜,60出头的年纪,90岁的身体。
钱输光了,就找各种理由,从我们姐弟几人手里骗点儿。今天头疼,明天腰疼、后天牙疼。
瞧着他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倚老卖老,不顾我们死活的自私嘴脸,我对他越发没有耐心。

上周末,父亲又打电话来要钱,他骗我说梦到死去多年的奶奶了。他想置办点东西烧给奶奶,大哥二哥不给他拿钱,于是想到了我,让我给他转2000。
我告诉他我干活的工地还没结账,先转1000给他。他不肯,生气地说:“要转就转2000,1000块钱能干啥?没有2000我不要”
我再三追问他到底要钱做什么,他才慢吞吞地说:“在家太无聊了,找点钱去打法时间。”
我瞬间来火了:“还是你命好,用钱去混时间,我都是拿命在换钱。”
电话陷入沉默中,几十秒后,他才用一副只剩半条命的语气说:“你愿意转就转,少说废话来讽刺人。”
我气得直接挂断电话,一毛钱也没给他转。
那一刻,一个不孝的念头突然在脑中闪过,如果法律认可,我想和他断绝父子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