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兄长死在了太子府的柴房里。
只因兄长冲进火场,救出了陆景琛的白月光。
陆景琛醋意大发,叫人烧死了他。
「青瑶说喜欢救他的英雄,那孤就看看这个英雄能不能再次活着出来。」
五年后,我成为了陆景琛养在身边的姑娘。
他亲吻我的唇,「只有你是单纯地想从我这里得到爱」。
我在他怀中不着痕迹的笑。
怎么可能?我还想要他的命。
01.
宋清瑶回京那日,陆景琛送她的珍珠首饰铺满了整个小院。
下人们的讨论声传来。
「宋姑娘回京,谢姑娘接下来的日子恐怕不好过了。」
「毕竟太子爷最爱的人回来了。」
「谢云心不过只是太子爷一时兴起的玩物罢了。」
我站在门口,目光有些忧愁。
陆景琛大步从外走来,将我拥入怀中。
「吃味了?」
我会抱住他,贴上他的胸膛。
「没有,男子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事。」
他轻笑起来,揉捏我的耳垂。
「乖乖在府上等我。」
我不舍地松开他。
笑着朝他摆手。
他似乎有感应,转过头来对我说。
「你身子不好,少吃点凉的,后厨那边我已经吩咐过了。」
我身子一顿,突然扑进他怀里。
撞了他满怀。
「殿下,能否早些回来?
「云心会一直在这里等你。」
我掉了眼泪,却把头高高仰起,不愿意沾湿他的衣襟。
他被我这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逗得心情愉悦。
大手抚上我的头,将我按在他怀里。
「孤再陪你一会儿。」
他把我打横抱进房里。
唇齿缠绕良久,才回过神来。
「时辰快到了,孤先走了。」
他伸手把我的泪擦干,头也不回地走了。
宋清瑶,将军府大小姐。
跟着祖父一起下了江南,今日回来,他必定是要准时去的。
毕竟她的大小姐脾气,上京谁都知道。
我就这么想着,无意识间又走到了后院。
后院里有一间房,和整个太子府格格不入。
虽然简陋,但能一眼看出来是重建的。
因为那里曾经发生过一场大火。
我走过去扶上门框。
捂着嘴不让自己吐出来。
每次靠近陆景琛,总是会闻到一股烧焦的气味。
疯狂的钻进我的心里,叫嚣着让我逃离。
但我不能。
我还要向他奢求让他爱我。
让他认为我只是一个单纯的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女人。
这一切不过都是为了让他付出代价。
让他偿还这间柴房里所逝去的生灵。
泪水模糊眼眶。
五年了。
这个柴房重建已经五年了。
我的兄长离开我也已经五年了。
「阿兄,你还在看我吗?」
02.
十二岁那年,我长开了。
因为生的一副好皮囊,就被欠了赌债的爹爹卖到了青楼。
娘亲哭天喊地,却没有任何办法阻止。
十两银子,买断了我人生所有的希望。
进去之后,我被关在柴房,三天三夜不吃不喝。
只因我不想做那在男人身下求欢的妓子。
我实在忍受不住腹中饥饿,颤抖着爬向房门。
「我错了,我要水…」
声音还没落下,阿兄就如同太阳那般出现在我的眼前。
他虽然穿着破烂的衣衫,却扬起明媚的笑容。
「小姑娘,我来救你。」
等到我反应过来时,已经趴在他身上。
因三日没进水,我声音沙哑。
「你…是娘亲…」
我想问他是不是娘亲派来救我的?
他自顾自说起话来。
藏不住的得意神色。
「我可是大侠,行侠仗义是我该做的事。」
我趴在他身上笑不出来。
心想他或许是哪户人家的大少爷,才能说出这么异想天开的话。
结果等他让我放到一间破屋。
我才知道他这人,也许真与寻常穷苦之人不同。
他整个人钻进床下,从深处掏出一个锦囊来。
「十两银子,以后你做我妹妹。」
十两银子,又换回了我重生的希望。
03.
我推开那间阿兄死去的房门。
就好像阿兄的味道一直缠绕着我。
那时我们俩宿在同一张床上。
他睡不着,非要拉着我从天花板上的洞去望星星。
「如果我们有一个好的屋顶,就看不见星星了。」
我没搭话,过了半晌他又继续说。
「十两银子现在怎么这么难挣呢?阿兄多想给你换个好点的房子。」
我陷入沉默。
因为我不知道是否该告诉他。
他藏在床底下的钱,都被我悄悄藏起来了。
我害怕他,如果又存够了十两,会带来新的妹妹。
我不害怕住在漏风的房子里,我只害怕他抛弃我。
没过多久,他竟然给我带回了一支糖葫芦。
「阿兄吃过了。」
就这样,一整支糖葫芦下了我的肚。
甜中带酸,并不好吃。
但我还是笑了,因为那是他给我的。
他说他救了人,即将要去太子府做侍卫。
「做好事还是有好报的。」
他说不定哪天就得了太子的赏赐,直接让我住进大宅子。
又说侍卫很好,和大侠听起来差不了太多。
但我没高兴几天,他就再也没有回来。
我从天黑等到天亮。
只等到一具烧焦的尸体。
看不出他原来的样子。
我不愿意承认这是他,卯足了力气打骂送尸体的人。
那人只是冷冷地将我扣住,甩了两锭银子给我。
「这些银子,是太子爷赏你的。」
原来阿兄那日救下的人是太子爷心爱的女人。
那匆匆一眼。
女人竟然鬼使神差的要找我阿兄。
说我阿兄是他的英雄。
于是太子爷就将我阿兄关到柴房里,点燃一把火。
「清瑶说喜欢救他的英雄,那孤就看看这个英雄能不能再次活着出来。」
阿兄说好人有好报,又为何换来了这样的结局?
来人转身离开。
只剩下漆黑的阿兄和躺在地上的银子。
十两,我又重新回到了深渊。
04.
我原以为宋清瑶是真的爱阿兄。
可是她这才回京第二天,就迫不及待的来与我见面。
原因是吃醋,吃陆景琛同我的醋。
阿兄的死是个笑话。
是他们才子佳人爱情中的一环。
宋清瑶和陆景琛挽着手从外进来时,我正躺在院中晒太阳。
我匆忙起身朝她行礼。
她的眼神中带有一丝戏谑。
「景琛哥哥府中桃花开得不错,不知道能否请谢姑娘为我摘下最顶上那一朵。」
院中的桃树长得极好,少说也有二十来尺。
不用说也知道,分明是要我难堪。
我求助般地望向陆景琛。
他只是冷漠的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过头去,眼里全是宋清瑶。
「云心,就按清瑶说的做。」
陆景琛是站在宋清瑶那边的。
侍女冰心担忧我真要去爬树,不知从哪里找来了长梯。
再三试过稳当后,才让我上去。
我才刚踏上去第一步,宋清瑶的声音又传来。
「这长梯怕是摘不到最上面那一朵,不如直接爬树吧。」
宋清瑶挑衅的眼神,想忽视都难。
陆景琛点头。
冰心只好把长梯撤了去。
我穿着笨重的衣服,艰难的向上爬。
从前和阿兄在一起时,时常爬到房顶上去修缮。
从未如此艰难过。
好不容易踏到了最顶端的分叉。
那朵最娇艳的花又离得很远。
我伸长了胳膊,也只能勉强触碰到。
「别碰坏了。」
陆景琛朝我看了一眼,手臂不自觉地一动。
我踮起脚朝那个方向够过去。
一不小心,两条腿踏空。
从树上直接摔了下去。
宋清瑶扑哧一声笑出来。
「真笨,这么一点事儿都干不好。」
很疼。
我勉强站起来,睫毛上挂着水珠。
楚楚可怜。
陆景琛没忍住,将目光放在我身上。
「云心…」
身后的冰心突然惊呼出声。
「姑娘,你怎么出血了?好多血,太子爷,姑娘出了好多血!」
身下的确传来一片湿润。
向下看去,是满眼的红色。
小腹处的疼痛让我嘴唇泛白。
陆景琛慌张着脸,大步朝我走来。
我流下两行清泪。
「殿下,孩子……」
「云心,这是我们的孩子?」
他死死握住我的手,嘴唇毫无血色。
陆景琛,原来你也有这么失态的时候。
05.
我再次醒来,宋清瑶居然还在。
她陪在陆景琛身边,轻揉他的头。
陆景琛见我醒了,慌忙凑过来。
还没来得及开口,我的眼泪先掉下来。
「殿下,我们的孩子是不是…」
他叹了口气,眼里似乎也有泪水。
「云心,孩子我们还会有的。」
尽管宋清瑶在场,我依然趴在陆景琛怀里痛哭。
宋清瑶脸色阴沉,眼神能吃了我。
「不要再有了,殿下让我离开吧。」
陆景琛慌了神色,捏住我的肩。
「云心你在说什么?为何要离开?」
我故意让他看见我眼睛里的绝望。
「孩子没了,宋姑娘也回来了,太子府里恐怕是不需要我,不如就让我离开吧。」
宋清瑶在他身旁露出一抹微笑。
「云心,难得你还有这份想法,你说的对,离开对你也是一件好事。景琛,不如我们就让云心离开吧。」
陆景琛气笑了。
捏住我肩膀的手越发用力。
「你想离开?没这么容易。
「孤要你一辈子待在太子府上,跟在孤身边。」
宋清瑶的微笑定格住,声音颤抖。
「陆景琛,你什么意思?」
06.
因为这件事,宋清瑶单方面的和陆景琛闹脾气了。
陆景琛虽然在我身边,但心里还是记挂着他的白月光。
魂不守舍。
我自然是要劝诫他的。
「殿下既然如此担心宋姑娘,不如去找她吧。」
他有些犹豫。
「还是你懂事。乖,在府中等孤。」
就这样他再次离开。
只是当我闭上眼,他又忽然折返回来。
冰冷的嘴唇贴在我的额头上。
「乖云心,好好休息,等孤给你带糖葫芦。」
我有些愣神。
没想到这一小坨血肉,竟然能换来他一个回头。
但在我心中久久回荡不去的,还是那个糖葫芦。
07.
我罕见地梦到从前。
阿兄刚把我救回去的时候。
他说要把我送到家里。
我却害怕,赌徒爹爹会为了十两银子再次把我送去青楼。
所以我骗他说我是孤儿。
他走后,我悄悄跑到娘亲经常洗衣服的河边蹲守。
我以为能和娘亲团聚的。
没想到看到娘亲怀里抱着另一个孩子说说笑笑。
是个比我小几岁的女孩。
在娘亲怀里乐开了花。
「你呀你,就知道馋嘴,娘亲回去给你买哦。」
就这一句话,我被丢下了。
阿兄回来时,我就顶着红肿的眼眶,眼角挂着泪。
他还没来得及问出口。
我就冲上去抱住他。
「阿兄,你会离开我吗?」
他收紧胳膊,哄小孩那般轻拍我的背。
「不会,永远不会。
「你永远都是阿兄的妹妹,我会永远守护你。」
我以为能在他怀里待一辈子。
尽管只是以兄妹的名义。
那晚乌云密布,他却还是让我看星星。
「好看吗?」
分明什么也看不见。
「好看。」
他笑起来,很耀眼。
比星星还亮。
「那就陪阿兄一起看吧,看一辈子。」
可惜他还是没能守诺。
没能再和我一起看星星。
我在睡梦中流下眼泪。
陆景琛温热的手指将它拂去。
我睁开眼,透过模糊的视线看见男人的身影。
「怎么哭了?」
他手里还拿着糖葫芦。
这一瞬间,我就只把他当成阿兄。
我环住他的腰,在他怀里轻蹭,泪水打湿他的衣裳。
「别离开我。」
陆景琛愣住,眼中流露出一丝怜悯的神色。
这样娇弱的美人正中他心底。
「不会离开你,孤保证。」
不是熟悉的声音,我神色渐下来。
他不是阿兄。
但他和阿兄一样,不会守诺。
因为在给我买糖葫芦之前,他还抱着另一个女人亲吻,说海誓山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