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满回到家,她推门进屋,见自己的妈妈正抱着一只大公鸡在客厅里散步。
妈妈左腋下夹着大公鸡,右手拿着一个玻璃酒盅,一边走一边说着:“孩子他爹,我知道你最大的爱好就是花生米就酒整两盅。来,整!喝了这杯酒,我就给你吃上一粒花生!”
说着,便把酒盅送到那公鸡的嘴边,强行给它灌了下去。那鸡翅膀乱煽,爪子乱抓……显然是“醉”了!
之后,妈妈来到桌边,从盘子里捏了一粒炒得焦糊的花生,塞到了鸡嘴里。
小满见状,轻轻地说了句:“妈,不早了,快把大伯家的鸡放开,洗洗睡吧!”
小满的妈妈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又仿佛根本没有看到小满的存在。她继续在客厅里散起步来,腋下依然夹着那只鸡,手里也依然拿着那个酒盅。
小满无奈,只得回自己房间去了。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客厅里时不时传来,妈妈强行给鸡喂酒、吃花生的叱骂声。小满脑壳儿嗡嗡作响,整个人都接近于崩溃……
过了很久很久,她依然无法入睡。于是,干脆起身,穿好衣服,来到了院子里。她轻轻地推开院门,来到街上,沿着街道向村口走去。
寒风顺着裤管、袖口、衣领灌进她的身体,令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来到了村口的那些老榆树下。找了一个突出地面的树根,一屁股坐了上去。
漫天的星斗,异常璀璨。夜出奇的静,哪怕有一根牙签掉落在地,也能听得见。
她回忆起跟强子哥的点点滴滴,都是那样的美好和难忘,而今却都只是回忆了!
她已经感知到,她的强子哥已然慢慢地离她而去了,她将永远地失去自己那万般依赖和留恋的强子哥了!
这是她平生以来,所感知到的最大的痛苦。而这痛苦甚至比她失去父亲时还要浓烈!她有些不知所措了……
正当小满沉浸在思索当中时,一个人影从远方晃来,那人个子不高,身材粗大,却居然还扛着一架巨大无比的木梯子。走近了,小满才看出来,却原来是勾胖墩儿。
此时,勾胖墩儿也看到了小满,他脱口而出:“这么晚了,你咋在这?”
小满说道:“我还想问你呢?大半夜的,你不睡觉,扛着一架大梯子,干什么坏事儿去了?”
勾胖墩儿嬉皮笑脸地说道:“去亲嘴儿了!”
小满:“什么?亲什么?”
勾胖墩儿:“亲嘴儿。就村外路边农药广告牌上的那个大美女,让我给亲了!”他一边指着远处隐藏在夜色中的广告牌,一边恬不知耻地说道。
小满:“你还能再恶心点吗?就算你是个单身汉,也不至于会这样吧!你真是太恶心了!恶心死我了……”
勾胖墩儿:“这有啥恶心的!那广告牌上的美女,又没有生命,我亲她就是亲了块铁皮,既不违法,也不乱纪。比跑到城里去看,方便多了!这家公司真是够意思!我明年一定买他家农药……”
小满:“快别说了,走你的吧!我不想再听你说话了!怕脏了我的耳朵……”
勾胖墩儿:“说话咋还能脏了耳朵,你太夸张了!”他说着,居然把梯子放了下来:
“你一定是失眠了,才出来到这里的。你失眠,一定是因为王强。那小瘪犊子,最不是物!考上大学有什么了不起,人走了招呼也不跟你打,好歹是一起从小长大的嘛!你干嘛非要缠着他不放,听我的,不要理他,让他/gǒu/rì/de/打光棍去!”
小满:“行啦,我就知道你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强子哥会打光棍儿?若真如此,那还真是好了!我正是因为追求她的女孩太多,才苦恼呢!走就走吧,只要他过得好,我就替他开心……其他,都不重要了!明年,我也要考他上的那所大学……”
勾胖墩儿:“瞧瞧,还真是个‘跟屁虫’!他有啥好的,你们都那么高看他!我有五十亩地,他有吗?我有的是力气——咱村最大——他有吗?我四十多岁了,人生经验丰富,他有吗?……”
勾胖墩儿越说越来劲儿,可小满却完全没有兴趣听。她招呼也没有打,自顾自地回家去了,只留给了勾胖墩儿一个背影。
勾胖墩儿望着小满远去的背影,说了一句:“不行的话,他不要你,你跟我过吧!我连你们娘俩一起养了!我有五十亩地呢……不然,有你那个精神病的娘在,谁会愿意娶你呢,始终够你喝一壶的!”
小满:“别做梦了,你去死吧!”小满说完,彻底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勾胖墩儿“哼”了一声,然后又说了句:“早晚有一天,你会后悔的!”说完扛起梯子,回自己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