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婉苑,两相欢

任小怪 2024-11-09 08:43:54

月色朦胧,清婉院中的蝉声吵醒了我。

我睁眼,扭头看着我身边熟睡着的方景行,见他精致冷冽的侧脸,我恨不得伸手将他掐死。

我起身走到窗边,抬头注视着天空那一弯月牙。

不经意间,方景行走到我身后环抱住我,将脸贴在我的脖颈间,温热的呼吸弄的我极不舒服。

“怎么醒了?”

我轻声答道:“有蝉。”

“明日让人打下来。”

“谢谢哥哥。”

“不是跟你说过了,没有人的时候唤我名字,又不听话了?”

说完方景行将我抱去床上,退去我的寝衣翻云覆雨起来......

我是京城中臭名昭著的前兵部尚书千金段清婉,只因我父亲通敌叛国,全家被灭,只剩下我和弟弟二人苟活世间。

而从尚书府搜出罪证的就是这个我叫了十七年的哥哥。

方景行是镇国公府独子,十七年前,就是我出生的那年,镇国公夫妇战死沙场,方景行成了遗孤,那时他才六岁,原本皇上是要把他交给他舅舅柳国公抚养,但是他却认了我父亲为义父,甘愿丢弃爵位,做朝中二品大员的义子。

我与他在一起生活了十七年,他看着我长大,教我琴棋书画,射箭骑马,像亲哥哥一样宠着我。

父亲待他如亲儿子般培养,又因他亲舅舅是柳国公,在朝中顺风顺水,很快就成了少年将军,京中多少待字闺中的贵女想要嫁给他,而他在我父母下狱那天,闯进我房里强要了我。

“你父母欠下的账,以后就由你来偿还!”

他掐着我的脖颈,撕碎了我的衣服,无论我怎么哭喊,他都不肯停下。

用他的话来说,他认贼作父了十七年。

方景行告诉我,十七年前他父母战死沙场就是因为我父亲向敌军透露的军情,才导致镇国公府十万兵马惨死边境。

他忍辱负重多年,就是为了找寻我父亲通敌叛国的罪证,送呈给陛下。

陛下念他大义灭亲,刚直不阿,让他承袭了镇国公的爵位,封了荣昌将军,成了朝堂上炙手可热的权臣。

他用多年来的军功在陛下面前保全了我和弟弟,但是他还是将我弟弟发配边疆去采石场做苦力,目的只是让我举目无亲,任由他摆布。

而京城里的人都夸他有情有义,保住了段家血脉,将妹妹接到国公府亲自照顾。

是啊,他亲自照顾,日夜照顾。

为了保证我和他的事情不被传出去,到国公府的第二日,他就当着所有下人的面杀了两个不懂事的丫鬟。

我吓得躲到他身后,但是却是恶狠狠的盯着地上的血迹。

自此,在外面,我们是兄妹,在府中,我是他养的笼中雀,要想尽办法取悦他才能保住我和弟弟的性命。

次日清晨,方景行命人把树上的蝉打下来。

用早膳时,婢女月婵告诉我,方景行下朝便去了柳国公府,不能回来陪我用午膳。

我带着月婵出去,管家派了府中几个小厮跟随保护,说是保护,实则就是监视。

胭脂铺中,我正兴致勃勃挑选着口脂,心中想着方景行喜欢什么颜色,一阵熟悉的声音就传进我耳中。

“掌柜的,将你们店中的好货都拿上来给诗云妹妹瞧瞧。”

说话的人正是大理寺卿的大公子薛飞,而站在他身边的人正是户部尚书的千金李诗云。

我没有上前,想着隔着人群离开店铺。

没想到还是被薛飞看见,大声喊道:“这不是之前要与裴家公子议亲的清婉妹妹吗?”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然后人群中便开始议论纷纷,指责我父亲通敌叛国,而薛飞口中的裴家公子是当朝太傅之孙裴铭,父亲曾是太傅门生,所以裴铭与我青梅竹马。

原本要议亲的时候,我家却出了事,裴夫人立刻与我家撇清关系,让裴铭不再见我。

“罪臣之女,怎么好意思出来闲逛,就应该让你段家满门抄斩!”

只因为我比她美貌,李诗云向来都不怎么喜欢我,这个时候自然是会羞辱一番。

我不想与她起争执,拉着月婵便要走,却被薛飞拦下。

“段大姑娘怎么走的这般急,是要赶着去会哪位情郎吗?”

顿时周围一片斐然,所有人都在对着我指指点点。

我抬起头瞪着他,转身正对着他,见他身后的李诗云,然后冷笑一声说道:“薛公子还是快些为你那诗云妹妹挑选胭脂吧,不然就错过了入赘李家提拔你父亲官位的好机会。”

“你!”

说完我扬长而走,留下薛飞在后面生气咒骂。

“小姐,薛公子这样羞辱你,咱们回去告诉将军吧。”

“哥哥事情繁多,这样的事就不要让他操心了。”

月婵不甘心的继续说道:“可是上次府尹大人家的嫡长女就因为当街戏弄了你,府尹大人就被贬官了,将军向来疼爱你,不如......”

“闭嘴!”

我听不得爱这个字,只因方景行夜夜在我耳边说爱我,让我觉得恶心。

路过醉香楼,想着中午不用回去陪方景行用饭,便提起裙摆走了进去。

我拿出二两银子,老板便让我坐到了二楼靠窗的位置,可以俯瞰街上的热闹。

一桌子菜,点的都是阿弟平日里爱吃的,一杯酒下肚,却被月婵阻止。

“小姐,将军不让你喝酒的,要是将军知道了,奴婢又要挨罚了。”

我苦笑一下,放下酒壶。

“哥哥一直担心我身子不好。”

眼见街上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我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锦绣跟在宋锦柔身后小心翼翼的伺候,路过糖人摊贩前停了下来,小心抬起头望着我温暖的笑了起来。

“看什么!还不给钱!”

宋锦柔大声的呵斥,竟伸手重重捏了一下锦绣的胳膊,我生气的站起身,将手放在栏杆上,犹豫片刻后却只能不甘心的坐下。

要是以前,我早就上前去制止宋锦柔了,但是现在,我不仅自身难保,而且一身骂名,要是出言或许还会害了锦绣,回府后又要被她嫡母罚跪挨打。

宋锦柔是吏部侍郎的嫡女,而宋锦绣是妾室所生的庶女,生母早亡,父亲偏心,所以受宋锦柔日日欺负。

我识得她也是因为去年在品诗大会上,她与我弟弟一见钟情。

待她们走后,我吩咐月婵下去买了糖人,然后准备回府。

没想到刚出醉香楼,就见裴铭和三皇子走来。

当今圣上有四个儿子,两位公主,大皇子便是太子,残暴无能,二皇子征战在外,与方景行交好,三皇子闲云野鹤整日与诗书为伴,四皇子年龄尚小。

眼见裴铭看见了我,又有三皇子在侧,我只好过去行礼。

“三殿下,裴公子。”

“清婉妹妹。”

见裴铭想要上前,我后退了两步。

裴铭是心悦我的,但是却更怕我连累。

“你近来可好?”裴铭声音有些犹疑。

我低垂着眼,清冷的说了一句:“尚好,谢裴公子关心。”

眼见他还想说什么,我赶忙再次行礼,面无表情说道:“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晚了哥哥会担心的,三殿下,裴公子,清婉告辞了。”

说完我侧身朝前走,故意离得裴铭近了些,与他擦肩而过。

而身后传来了三皇子的声音。

“方将军对这位妹妹可真是好。”

回到府中,直接就进了清婉院。

自我进国公府那天,方景行就将梅园改成了清婉院,他说这里以后就只给我一个人住。

“小姐,长公主来了!”

我端着茶杯,将书翻了一页,毫无感情的说道:“说哥哥不在就是。”

长公主是皇后之女,太子殿下妹妹,一直心爱方景行,以前碍于方景行只有军职,没有承袭镇国公府的爵位,所以皇后一直不同意长公主的请婚。

现如今方景行权势滔天,位高权重,皇后也默认长公主三天两头往国公府跑,只是每次来,我都不曾去见过她。

“已经说过了,长公主非要坐在前厅等候,要不你还是出去瞧瞧吧。”

我合上书,整理了一下头发,跟着月婵前往前厅。

长公主今日穿了一身鹅黄白蝶双花裙,腰上东海明珠串成的腰链显得她俏皮可爱,额间的花钿让她面容更显清丽。

一张小脸时不时朝着大门张望。

“长公主有礼。”

她一见我便上下打量着,绕着我转了一圈。

“难怪景行哥哥在父皇面前非要保下你,也难怪裴铭心中一直惦念你,不愿议亲,真的如传闻所言,我要是有你这么一个花容月貌楚楚动人的妹妹,我也舍不得你去边境受苦。”

“长公主谬赞了,公主天真烂漫,玉质天成更是让清婉心生羡慕,哥哥也曾多次在清婉面前提及。”

长公主一张小脸凑到我面前,一股舒心的龙涎香萦绕在我鼻尖。

“真的?景行哥哥都说我什么了?”

“哥哥常夸公主冰雪聪明......巧笑倩兮。”

我明白,人都是喜欢捡好听的话,长公主羞得脸红,急忙拉着我坐下,开始与我闲聊,但是口中句句都离不开方景行。

眼看到了晚膳时分,方景行都没有回来,长公主才念念不舍的回宫。

从她口中,我知道了现在方景行正在查司马度参军被害的案子。

正用晚膳时,方景行走过来坐到我身边,一直盯着我。

“冰雪聪明?巧笑倩兮?”方景行反复舀着我给他盛的汤,淡淡问道:“我什么时候这样夸过她?”

“哥哥忘了,前两年哥哥在马球场上见公主女扮男装时说的。”

他不说话,而是犹豫片刻后冷冷的问道:“今日出去都见谁了?”

夹菜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坦然答道:“没有刻意见谁,不过遇见了几个以前相识的人。”

我知道他想提裴铭,上次裴铭来国公府直言想见我,就被方景行拦了回去,回到房中发了好大的脾气。

见他一脸冷峻,我走到窗前拿起上午买回来的糖人。

“你回来的太晚了,糖人都化了。”

以前在尚书府,最喜欢缠着他给我买糖人了。

见我手中握着化掉的糖人,他神色才缓和些,拉着我坐下,亲密的将手放在我的后颈上。

“明日我带你上街买。”

“不用了,不想上街了。”

我将糖人扔在桌上,低着头只顾喝汤,他什么话也没说。

果然,夜里他就在院中唤来了月婵,询问着今日发生的事,知道了我被薛飞当众羞辱的事情。

夜里,他抱着我入睡,我不再听见蝉声,但还是睡不着。

次日他让人给我买的新的糖人,我依旧放在桌上,等着它化。

没过两日,下人就告诉我,有人在朝上弹劾大理寺卿教子无方,家宅不宁,薛大人自然是去打听了薛飞干过什么事,也明白背后是方景行派人做的,不得已给方景行面子,将薛飞关在府中。

我在院中悠闲赏玩着池子里的荷花,月婵给我倒着清茶。

“小姐今日似乎心情很好,奴婢去给你拿些点心吧。”

心情自然是好的。

我站在池边,想要伸手去摘一朵含苞待放的荷花,却被一个强有力的臂膀抱住了腰。

“让下人摘便是了。”

方景行的声音出现在我身后,我回过头,他将我禁锢在怀中,阳光打在他的侧脸上,眉目低垂,映出他如水中冷月般的面容。

“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他没有回答我,我便猜到是朝中之事,往日里平常琐事,他都会回答我,但是有关朝堂上的事他就不愿与我多说。

他还是防着我的。

他俯下身慢慢凑近我的脸,我别过头去,小声说道:“下人都在呢。”

“谁敢说出去我就杀了他。”

说完他便直接俯下身,炙热的嘴唇在我的脖颈间来回游走。

“景行......”

一听我叫他的名字,他便立即停了下来,肃声问道:“怎么了?”

我抬头有些胆怯的注视着他的眼睛,吞吞吐吐道:“我有好些时日没有收到煜城的来信了。”

他松开我,心情欠佳说道:“他在边境不会有事的,明日我飞鸽传书派人去看看。”

我点点头,他俯身在我耳边低沉的说道:“我们回房。”

我心中泛起一片恶心,但是又不得不依他。

正巧的是下人急忙来报,公主又来了。

我眼角瞥见公主已经走进来,急忙推开了方景行,整理好仪容站在他身边,眼眸微抬,他眉间紧皱,没想到我会推开他这么迅速果决。

长公主小跑到方景行身边,一脸娇羞的叫着景行哥哥,我识趣的退下,方景行却拦住了我。

“阿婉,你陪着公主在院中逛逛吧,我还有公务在身。”

说完不顾公主在身后嘟着嘴娇滴滴的样子,朝着书房走去。

公务在身,刚才不是要带我回房吗?

我知道他不能得罪皇后和太子,也不想娶公主,因为他心中的那个人是我。

方景行虽然是强迫我的,但是除了失去自由和情爱,其他方面对我极好,好到有时候我都忘记了自己是要报仇的。

我见公主那不甘心的样子,温柔的笑了起来,见身边没有其他人,安慰道:“哥哥想被陛下重视,这样才配的上你。”

一听我这话,公主原本阴霾的神情突然又变得娇羞。

之后我又淡淡的说道:“也不知哥哥要等多久才能抱得美人归?”

看着公主眼神犹疑的样子,我嘴角上扬。

夜里,方景行在桌上画画,我在贵妃榻上乘凉,我知道他是在画我,屋里的每一张画都是我,有我弹琴写字的,有我骑马射箭的。

“阿婉,你看这幅画好吗?”

我走到他身边,瞧着画中的我娇柔曼妙,嫣然巧笑。

“哥哥近日不是公务缠身吗?怎么还有心思作画?”

他突然肃色道:“你怎么知道陛下派了差事给我?”

我在胸前摇晃着扇子,神情自若的说道:“京城中都传开了,司马度参军被杀,再加上你身边的少将日日到府中去你的书房,自然不难猜。”

“我的阿婉真是聪明。”

说完他直接将我抱去床上,我被他压在身下,他视线落在我胸前的肌肤上......

“阿婉,给我好不好......”

他希望我主动,可每一次都是他先开始的,所以每次他都会说一句这样的话,希望我能迎合他。

因为昨夜的缠绵,方景行心情很好,所以我提出想去寺庙上香,他很快便答应了。

祈安寺里,月婵扶着我走进去,见门外有个算命的,捐了香火钱,坐在他面前。

“姑娘命中有劫,会得贵人相助,日后定会海阔天空,福寿绵长。”

算命摇晃着脑袋,我沉默的注视着他。

“算命先生真准,将军就是小姐的贵人啊。”

“月婵,赏。”

走到台阶,我摸了摸自己的耳垂。

“月婵,我的耳环不见了,快找找,那是前年生辰哥哥送给我的。”

借着找耳环的时机,我与月婵和小厮走散,寺庙后院的房间见了一个人。

男人一身白衣,背对着我注视着面前的佛像。

“来了?”

“清婉见过三殿下。”

男人转身意味深长的看着我,没错,他就是三皇子,一直想和我合作的三皇子。

三皇子隐忍腹黑,暗中筹谋,只为想拉下太子,自己上位,可奈何他生母卑微又早逝,留下他孤身一人,一直不得陛下重视。

我被接到国公府后,他曾派杀手来我院中见我,想要与我合作,他知道我心中对方景行有恨,而方景行虽然与二皇子交好,但是还算是忠心,不除掉他,三皇子所做的事情不会那么顺利。

但是我没有答应,所以那日与裴铭在一起的时候,我装作与他毫无瓜葛。

“那日在醉香楼你只给了我一个眼神,我便知道你想见我,是否是想通了与我合作?”

“清婉想请殿下帮忙,我......我已经很久没有我弟弟的消息了。”

他看了我一眼,很爽快的答应,自然,我也得跟他合作。

“你放心,若是我成为太子那天,一定会将你从方景行手中救出来,然后......放你和你弟弟自由。”

“多谢殿下。”

他派人潜入国公府,无意间见到方景行对我举止亲密,便猜到一二,京城中其实很多府上都有他安插的眼线,但是因为我和方景行关系不一般,府中下人祖宗三代都被查的一清二楚,所以镇国公府极难安插眼线,需要我成为他的眼睛。

我从怀中掏出耳环扔在地上,转身离去。

回到府中,一个小厮朝着前厅走去,我知道,他是要去向方景行回禀我今日的行踪。

我走进屋里,将屋子里所有的耳环全部翻找出来,然后生气的全部扔到地上。

方景行进来的时候,我正指着撒了一地的耳环责骂月婵。

“哥哥。”

“怎么这么生气?”

他扫了一眼底下,月婵正跪在地上。

“将军恕罪,是奴婢不好,您送给小姐的耳环不见了,奴婢们在寺庙中到处找了也没找到,小姐一路上都在生气,将军恕罪。”

我委屈的掉下两滴眼泪,方景行轻声的安慰着我,让人把地上收拾了。

“你若是喜欢,我让人给找一对一模一样的。”

“真的?”

见我期待,他嘴角抹笑,将我抱在怀里轻言细语哄着。

我伸手抹去了脸上残留着的泪痕。

我从下人那里得到消息,陛下有意赐婚公主,新郎就是她心心念念的方景行,我的枕边人。

三皇子传递消息给我,不想他二人联姻,那太子更多了一份助力。

不用他说,我也会那么做的。

这几日公主来府上更勤了些,方景行原本是想我陪着,但是我却日日装作身子不适,不肯去见,给他们二人创造了不少机会。

“你月事前几日已经过了,月婵也说你没有生病。”

方景行站在我身后,见我不回应他,生气的将我身子板正对着他。

而我也是冒着被他惩罚的风险依旧闹脾气不理会他。

见我如此,他突然发怒掐着我的脖子,眼神如同两把锋利的匕首。

他就是这样,我要是不听话惹他不高兴,随时都会杀死我。

眼泪从眼尾处落下,他才松开了手,我趴在地上摸着脖子咳嗽了两声,黯然神伤的说道:“我有什么办法呢?难道要我看着你与她浓情蜜意吗?以后......以后夜夜陪在你身边的人就不是我了......”

我说的极为伤心,他蹲下来将我抱在怀中,承诺他是不会娶公主的。

“可是哥哥,若是陛下赐婚怎么办?那可是抗旨啊!”

我抬起头,他的脸在我视线中模糊不清,眼泪很快就止不住的流下来。

方景行捧着我的脸,柔声道:“阿婉放心,我会想办法的。”

在几个月的挣扎里,我已经知道如何拿捏他了,只要我示弱,让他感受到我心中有他,离不开他,他对我就会轻言细语。

我乖乖的在他怀中睡着,心中计划着还要加一把火。

很快,机会便来了。

公主带着点心来看方景行,正好与他错过。

“去回禀我这位未来嫂嫂,我身子不适不方便见她,她要是想等哥哥回来,就直接去书房等吧,往日哥哥回来直接就去书房了。”

月婵唯唯诺诺回道:“可是往日将军回来,都会第一时间来看小姐在不在屋......”

我合上书,冷冷的说道:“公主是皇后娘娘的掌上明珠,又和太子一母同胞,要是哥哥得罪了皇后娘娘和太子,在朝中必定步履艰难,这个时候,我还是要懂事些为哥哥分担......”

月婵退了出去回话,我知道方景行一时半会是不会回来的,他每次去柳国公府或者是去军营,至少都是半天,而现在已经是申时了,再有半个多时辰宫门就要关了,她是等不到的。

我看好时间,穿好衣服,在公主回宫之前装作身子虚弱在大门口将公主送上马车,让下人看见我和公主闲聊几句。

晚膳都摆在桌上了,方景行才回来。

“不是给你说过了吗,要是我回来得晚,你就先吃,不必等我,你向来脾胃不好,大夫说了你要好好休息,饮食有度。”

我笑着将他外袍挂在架子上,坐在他身边。

“这是公主从宫里给你带的点心。”我将装有点心的盘子放在他面前。

“月婵,拿去扔了。”

他口中我没有听出任何感情。

随后他便又问道:“她今日来有没有为难你?”

我突然抬头注视着他的眼睛,随即又立刻低下头吃饭。

在其他人眼里,我是他的妹妹,只有他自己把我们当成相恋之人才会觉得公主会为难我。

我淡定自若答道:“没有为难我,她是去你书房等你的,我不便进去,走的时候我才出去送她的。”

“她去我书房了?”

“嗯,走的时候问我你与二皇子是否有书信来往,我自然是不清楚的,所以她给了我这盒点心就走了。”

我给他夹了我亲手做的荷叶鸡,但是他却没有动筷,我便在旁边默默地喝着汤,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没过多久,公主出宫的路上遭遇歹徒,一天一夜后太子殿下手下的人才将她找到,歹徒全部被万剑穿心。

月婵还跟我讲着另一件事,现在京城中都在盛传,公主失了清白。

“今日府中的厨子也在议论的说着这事,连给府中送菜的马夫也对这事津津乐道呢,估计现在京城中的所有人都在把这件事当做皇家丑闻吧。”

“月婵,不许胡说!公主乃千金之躯,吩咐下去,以后这话在府中别再说了,以免给哥哥招来麻烦。”

“是,不过这样一来,陛下怕是没有什么脸面将公主许给将军了吧,小姐放心吧,将军还是最疼你的。”

我将书扔在桌上,见我不高兴,月婵低着头退了两步。

没想到方景行的动作这么快,也没想到他会用这样的方式阻止陛下赐婚,公主心悦方景行的事情京中人人皆知,如果陛下非要赐婚,这不是让百姓议论皇家无义吗?

“哥哥回来了吗?”

“将军今日去了军营,还没有回来。”

“我心口有些疼,你去请个大夫来。”

大夫到了后,我让月婵把药拿去煎了,大夫转给我一封信。

“是阿弟的笔记!”

“殿下说段公子前些日子感染了风寒,卧病半月才好。”

“你出去后帮我谢谢殿下。”

看完信后,我还是不舍地将信退给了大夫,要是被方景行看见了,就都活不了了。

方景行在窗前一遍遍给我喂着药,只字不提公主的事,说起祈安寺重塑了金身,明日带我去看看。

他亲自陪我去,莫不是怀疑了?

街上熙熙攘攘,马上行驶到祈安寺门口,那个算命的人已经不见了。

我跟在方景行身后,佛祖面前,他不曾跪下。

“阿婉,你许了什么愿?”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可是我想知道。”

“愿哥哥和煜城都能平安。”

他满意的笑了,转身便看见三皇子站在门口。

今日的装扮和那日一样,但是额间似有汗珠,想必是出门的匆忙。

“三殿下。”

“清婉见过三殿下。”

他并未理会我,而是和方景行客套的寒暄起来。

我低着头闻着寺内香火燃烧释放出来的浓烟,默默听着二人的对话。

不过片刻,三皇子突然侧身对着我。

“那日我路过寺外,听说国公家的小厮在寺中四处寻找一对耳环,有位姑娘急得直哭,是你吧。”

我抬头看了一眼方景行,没有说话。

方景行笑着说道:“正是小妹,让三殿下见笑了。”

“你这个做哥哥的可不怎么上心。”

其实前些时日方景行让人给我做了一对一样的耳环送到我屋里,但是我却一次都没有带上过。

走出寺庙后,他并没有吩咐回府,而是去了城中最好的首饰店,马车上我便看见前面小摊上站着的薛飞和李诗云,薛飞的禁足这么快就解了?

三皇子这是什么意思?是要对付大理寺卿还是对付户部尚书?

我和方景行在铺子中挑了些首饰,笑着对方景行说道:“哥哥,前面有家卖糖人的,我想去挑一个,你能不能先付钱?”

我带着月婵朝着前方走去,故意装作不小心撞了一下李诗云。

“抱歉。”

李诗云转过身,一见是我,便立刻大声斥骂。

“段姑娘这是赶着逃命吗?你段家都已经家破人亡了,怎么还有脸到处招摇?!”

我正想开口,薛飞更是直接走过来推我一把,我顺势倒在月婵的身上,将月婵一起绊倒在地,然后将手掌在地上用力摩擦两下,一阵刺痛,顿时周边所有人都围了上来。

薛飞惊讶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没想到自己这么用力。

“喂......你快起来,你别......我可没推你啊!”

“小姐......”

“段清婉,你装的楚楚可怜给谁看,有谁会在乎你这个不吉之人!”

我心中希望李诗云骂得越难听越好。

“户部尚书的家风可真是好!李姑娘这么振振有词,那不如随本将军去你父亲面前说说?”

听到声音,我趴在地上嘴角微微上扬。

月婵吃力的将我扶起来。

李诗云站在薛飞后面不敢说话,薛飞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更是低着头不敢直视方景行。

“薛公子的禁足这么快就解了?想必是家里太闷了,着急出来抱得美人归了吧。”

二人大气不敢出。

方景行将视线移向我,我抬起头两颗眼泪便落下来了,然后走到他面前。

“哥哥......”

他见我极委屈,又看我把手藏起来,直接用力将我的手拿出来,见我掌心被擦伤,面容决绝,眼神如炬,带着狠厉问道:“谁推的?!”

薛飞和李诗云站在面前低着头,这胆子也太小了吧。

我拉了拉方景行的衣袖:“算了吧,哥哥,我没事。”

“月婵,谁推的小姐?”

“是李姑娘先羞辱的小姐,薛公子又推了小姐。”

我心中想着月婵真的是个好帮手,什么事都是恰到好处。

眼眸微抬,略显娇气的注视着方景行:“哥哥,回去擦药吧,我疼。”

他安慰的拍了拍我的手背,带我回了府。

我自然是知道,这事方景行是不会轻易作罢的。

上药之后,月婵便伺候我睡下,而他则是去了书房。

不久后,户部尚书贪污治水救灾的银两被抄家,李诗云被流放为官妓,而大理寺卿为了保住自己官位,竟然主动在陛下面前求娶已经声名狼藉的长公主。

大夫来府上,才知道三皇子想约我见面。

胭脂铺中,我见到了许久不见的锦绣,她告诉我他的父亲想和太傅结亲,自然这么好的婚事是轮不到她头上的,而嫁给裴铭的人就是她嫡姐宋锦柔。

“清婉,裴公子原本是和你......”

“好了,锦绣,不说这个了,你在家中还好吗?我如今这个样子也帮不了你什么,你自己要当心。”

几句过后,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我心中对于她说的宋锦柔想要与裴铭结亲竟没有一点感觉。

那个男人当初在我家落难之时,连见我一面也不肯,心中自然是不会再念着他的。

三皇子的声音从门帘后传出。

“宋家庶女心志坚定,我也会派人在宋府暗中相助的,你不必太担心。”

“殿下想让我做什么事就说吧,就凭殿下能帮我保住我弟弟的性命,我也不会拒绝的,下次也不用特意引锦绣来与我见面。”

我漫不经心挑选着胭脂。

“你这么聪明,为何方景行一点也没有察觉?”

我拿起口脂抹在嘴上,心中无比厌恶。

因为在方景行面前,我一直是那个需要他保护,柔弱懂事的妹妹,他也不知,在我得知他是害我家破人亡的凶手时,我就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尚书千金了。

回到府中,悠闲的练着字,我的字还是方景行教我的。

这两天,他陪我吃饭以外,夜里竟没有来我房中。

问了他身边的参军才知晓,明日是方家父母的忌日。

我对父亲是绝对相信的,在家中,他时常在我们面前说:有国有家,国在前,生而为人,若不能做到忠义两全,也当清清白白,不负此生。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方景行听得最是认真,现在想来却觉得可笑。

我让月婵去准备些祭礼,不论当年之事如何,方国公和夫人也是为国战死沙场,令人敬佩。

国公府我有两个地方不能进。

一个是他的书房,一个就是祠堂,他说他嫌我脏,不配见到方家祖先。

夜里,他直接来我院中,当着我的面踢翻了所有的祭品,从火盆里打翻出来的火星子直接烧毁我衣裙的衣角。

“小姐!”

月婵心疼的想爬过来用手扑灭我衣裙上的火星子。

方景行蹲下用力掐着我的脖子,然后对着月婵怒吼。

“滚!”

我窒息的看着他眼中的哀怨,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破碎不堪。

“你有什么资格祭祀他们!要不是你父亲,他们怎么会战死沙场,十万大军怎么会战死沙场!”

我的喉咙在他手掌的禁锢下要被捏碎了,说不出一句话,连呼吸都是一种奢侈。

头昏脑胀使我渐渐失去意识,视线渐渐模糊,拍打他的双手也开始没有了力气......

方景行及时的放开我,我趴在地上贪婪的呼吸着空气,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用力拉着我的手腕,将我直接拖进房里。

门槛咯得我腰生疼,但是他一点也不在乎,直接将我扔到床上,粗暴的撕扯下我的衣服。

接着便是将我压在身下,再次用手捏着我的脖子,毫无理智的开始在我唇齿间疯狂探索。

“哥哥......”

“不要叫我哥哥!我不想做你哥哥!为什么是你!为什么偏偏是你!为什么你是他的女儿!”

我将手死死抓紧床边,躺在他身下一动不动,任由他折腾。

直到他撕下我最后一件寝衣,床铺开始剧烈的晃动,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今夜,他对我完全没有一丝怜惜,像是一头凶残的巨兽毫无保留的在我身上发泄着他所有的不甘和愤怒。

半夜,我起身捡起地上的衣服无力的裹在身上,走到窗台边上,回头恶狠狠的盯着床上早已累的躺下的男人,伸手想要拿起桌上的簪子。

可是很快我就保持了理智,他是将军,凭我的力量是杀不了他的。

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我不能半途而废。

看着散落一地的衣服,我轻轻的睡倒在地上。

再等我醒来时,方景行又像是变了一个人,完全不提及昨夜的事,坐在我床边嘘寒问暖。

“大夫说你受凉了,这些日子就别出府了,想要什么派下人去买。”

“嗯,我知道了。”

他见我也对昨晚的事只字不提,显然是有些生气的,眼神移到我的脖颈间,脸上瞬间露出愧疚之意。

半夜起来时我就看见了,脖子上全是被他掐的红印。

他想起身,却被我一把拉住。

“怎么了?”

我立刻又松开手,眼神交流之间对着他做出舍不得的样子。

“你好好休息。”他俯身低下头亲吻了我的额头,小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方景行,你对不起我的只有这一件事吗?

他走后,月婵心疼的看着我,我摸着火辣辣的脖颈,对着她微笑道:“哥哥昨夜心情不好,我没事的。”

“小姐......”

这小丫头以前觉得方景行是很爱我的,也许昨夜她明白了,方景行是在囚禁我。

夜里,他依旧像以前一样躺在我身边,装睡中,我很自然的翻身主动抱着他。

他略微起身对着我,轻轻的抚摸着我的脸颊,暧昧的声音在我头顶传来。

“你知不知道,我是真的爱你,想娶你做我的妻子,可是我又该如何面对方家列祖列宗。”

这样的话,这半年来我已经听过无数次了。

可现在我心中只想着如何接下来的行动。

两日后,我稍许好转,去厨房亲手做了一盘点心。

“哥哥去柳国公府还没有回来吗?”

“还没有,不过入夜,应该是快回来了。”

“那你快些给我换件衣裙。”

我端着点心,走到书房门口。

“小姐,将军不让你进书房的。”

“哥哥已经两日没陪我用膳了,我就想知道他在忙些什么,是不是心中有了别的女子,你在门口看着,今日我定要他陪我用个点心才行。”

我进去见里面没有一人,放下点心就开始翻看着桌上的文书。

“月婵,你怎么不在小姐身边,来这做什么!”

我猛地抬头,回来得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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