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时，在乡镇工作的那些年，除了黄毒没沾，赌博没学会，吸烟、喝酒、瞎闹以及骂人，我几乎都“学有所成”。

当时，我过得是“一人吃饱、全家不愁”的日子，很注重“克己律己”，笔记本上记满事业修养、处世交友的格言警句，不时翻阅，品读自省。

但事业不顺以及单调乏味的乡镇生活，难免百无聊赖，意气消沉，有所萎靡颓废。这时，就会想到去热闹场中排遣积郁，消磨时间；而最安全最方便的去处，就是几个人搭伙喝酒。

树大有枯枝，聚集喝酒的人多了，难免良莠不齐；一窝狐狸不嫌骚，正如房东所骂的：阎王爷请客，来的去的都是鬼。

只要坐上喧闹的酒桌，得寻欢时且寻欢，人便精神了起来，无所拘束，粗话连篇。臭鱼总会招来苍蝇，吸烟喝酒，胡闹国骂，不知不觉就学会了，整个人低俗了起来。

可是，心态也奇怪地走样，整个人有一种想向下掉的冲动，一种“看的破、忍不过”的冲动。在感官世界浸泡久了，在扭曲的生活镜像里看久了，嘴也吃惯了，腿也遛惯了，异化为物也就不可避免了。

沙漠游击战创始人T·E·劳伦斯，也就是著名的“阿拉伯的劳伦斯”，就因“向下”而感到快乐，“降级似乎有种确定性，是种最终的安全感。”

也许，人的内心深处有种“向下”的冲动，渴望着一种接近本能的堕落。欧美有一句谚语：法律就是让人来违反的；换句话说，法律似乎总是与人的天性相冲突。

“克己律己”很重要。无论在什么环境下，自律自省都是一个人必备的素质。但是，生来的毛病，剪成的鞋样，没有制度法律和社会规范的规制，自信到以为靠“克己律己”就可以向上向善，那就是自欺欺人了。

在高危之处，制度就是达摩克利斯之剑。

那些堕落者，不过就是不知天高地厚的自大狂，愚蠢地打开人性本真的黑箱，“人之所愿，天必从之”。黑箱一旦打开，仅靠自己是很难收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