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清兴亡史》:察哈尔,漠南蒙古诸部之一也。其汗林丹受明岁币,来扰满洲。又因科尔沁部与满洲通好,怒而击之。且时欲辚轹鄂尔多斯、土默特诸部。由是科尔沁与鄂尔多斯、土默特等互相连合,以防林丹。又惧其力不能敌,遂来乞援。皇太极乃命其弟多尔衮,复亲率部众至察哈尔,与林丹战,林丹败死。寻遣人往谕林丹妻,林丹妻感悟,率其子额哲来降,并献元代所遗之传国玺。皇太极既平漠南蒙古,自以为攻城略地,所向成功,国势滋隆,人心向附,遂建国号曰清。
在这段历史记载里,分明隐藏着一条路,它很复杂,复杂到了地理、历史、军事、经济和政治,但它也很简单,可以简单到女人的婚姻。孛儿只斤·林丹巴图尔,是北元时期蒙古末代大汗(1604—1634年在位),简称林丹汗,也称陵丹汗、灵丹汗等,号“呼图克图汗”,明朝人译作“虎墩兔憨”。达延汗第八世孙,布延彻辰汗长孙。他的妻妾有“八大福晋”之说,她们分别是:
1.多罗大;
2.高尔土门;
3.苏泰;
4.巴特玛璪;
5.阿喇克绰特;
6.苏巴海;
7.俄尔哲图;
8.伯奇。
1634年八月,林丹汗死于西拉他拉大草滩(今甘肃天祝藏族自治县境内),结束了叱咤风云的一生。与他生前相伴的这些女人们,基本上全都嫁给了皇太极及其家族的男人们。
在皇太极的生命里,有这样一则“野鸡入帐”的轶事典故:
后金天聪八年(1634年)八月,林丹汗的侧福晋,时称窦土门福晋,在部落里一名叫多尼库鲁克的男士的护送下,到皇太极的军营行幄,表示归顺。当时,窦土门还有一个愿望,那就是想嫁给皇太极,请问皇太极是否接纳。大贝勒代善明白窦土门的心思,第二天,他举行盛宴欢迎归附的蒙古诸大臣。第三天,他与众和硕贝勒等上奏,请皇太极娶窦土门福晋为妃。
最初,皇太极不从。但代善等人认为,窦土门“委身顺运,异地来归,其作合实由于天”,并说:“上若不纳,得毋拂天意耶!”又说,皇上修德行义,允符天道,故天于皇上,特加眷佑。若皇上恩娶窦土门,群庶无不欢欣。此女乃上天所赐,应该把她纳为妃子。
皇太极考虑了三天,忽然想到自己有一次行军打仗,驻营纳里特河(教来河,亦称叫来河,属西辽河水系,发源于赤峰市敖汉旗金厂沟梁镇,流经克力代、贝子府、敖吉3个乡及下洼镇,横贯通辽市奈曼旗后汇入西辽河)时,曾有一只雌雉飞入御幄。进而认为这就是美女入帐的“吉兆”,并和代善一样觉得窦土门前来归嫁看来是“天作之合”(今福福晋来归,显系天意,于是意始定)。于是,皇太极对代善说:“我说,怎么会有野鸡往我的大帐中钻呢!既然是上天的旨意,那我就接受了。按贝勒们的意见办吧!”
行军入荒野,野雉各处觅食,飞入帐幄,是常有的事。因为一只野鸡,皇太极决定娶窦土门,这当然是对外的说辞,这中间有着极大的政治意味。皇太极于是派巴克什希福等前往迎接,护送窦土门福晋的多尼库鲁克非常高兴,说他们此来的目的,就是为送福晋给皇太极的,而且望天拜谢。蒙古人闻讯后,都高兴地说:“皇上纳之,则新附诸国与我等,皆不胜踊跃欢庆之至矣!”《清史稿卷二 本纪二》:辛亥,察哈尔寨桑噶尔马济农(亲王)等率其国人六千奉窦土门福晋来归。
窦土门福晋不是别人,正是林丹汗的八大福晋之四巴特玛璪,因统管窦土门万户斡耳朵,故又称窦土门福晋。博尔济吉特氏,蒙古阿霸垓塔布囊博第塞楚祜尔之女。在嫁皇太极前,与林丹汗生有一女(《清史稿·后妃传》记载的“蒙古养女”),后被皇太极养在宫里。崇德五年(1640年),皇太极多尔衮纳娶其为福晋。多尔衮是皇太极之弟,也就是说,窦土门母女嫁给了皇太极和多尔衮两兄弟。
博尔济吉特氏为蒙古皇族姓氏孛儿只斤,成吉思汗所出氏族名称。据说是“灰色眼睛”(一说“蓝眼睛”)的意思。得姓始祖为孛端察儿,《史集》说成吉思汗之父也速该的后裔称乞颜-孛儿只斤氏。明代所译《元朝秘史》记为“孛儿只斤”,清代改译为“博尔济吉特”(又作博尔济锦)。也就是说,窦土门是成吉思汗氏族后裔,但正是她成为了第一位投降后金的林丹汗遗孀。关于她的历史是这样的:嫁皇太极后被立为侧福晋,1636年被封为淑妃;1643年,顺治帝即位,被封为太妃。1652年,顺治帝亲政,加封其太妃尊号为康惠淑妃。1667年五月薨逝,同年八月葬于清昭陵妃园寝。
窦土门没有被追加谥号,“康惠”仅是她生前尊封。而她和林丹汗的女儿在一些史书里被称为淑侪,今天的人们仅知淑侪在崇德五年与多尔衮正式完婚,其余事迹无记载。但是,因她而始,林丹汗的福晋们从察哈尔到盛京,踏着大漠的风沙,开始一个个地奔向后金。
林丹汗病故后,“遗下部落有万余,无人管束”,他的遗孀们及他的儿子额哲率领余部返回河套地区,漠北外喀尔喀的车臣汗硕垒致函额哲,希望他移帐漠北天聪九年(明崇祯八年,1635年)二月,皇太极命多尔衮等率精兵万人,前往黄河河套地区,招抚察哈尔部众。后金征服与招抚蒙古各部时,唯独察哈尔部在林丹汗率领下,不肯降服,始终采取与后金对抗的态度。但多尔衮此次进军,进展顺利,当年三月,他在一个叫西喇珠尔格地方遇到娜木钟。
此时,距皇太极纳娶窦土门福晋后不到一年时间,娜木钟及部下琐诺木率一千五百户来投,多尔衮对其加以礼遇。六月,娜木钟抵达后金。本来,皇太极想把娜木钟嫁给别人,阿巴泰台吉等人劝皇太极说:“该福晋乃察哈尔汗正统大福晋,汗纳之为宜,不可赐给他人。”皇太极表示,他已先娶了林丹汗遗孀窦土门福晋,再娶娜木钟不合道理,诸贝勒继续劝:“此非贪欲强娶者也,乃天之特赐,汗不可不纳之。”皇太极仍不同意。过了月余,在诸贝勒的请求下,皇太极方于七月二十日与娜木钟成婚。娜木钟成为他的其中一个福晋。
这个娜木钟不是别人,正是林丹汗的正室,八大福晋之首。史称囊囊太后,囊囊即汉语“娘娘”的音译。和窦土门一样,亦为博尔济吉特氏,名娜木钟,又一名为德勒格德勒,统管阿纥土门万户斡耳朵。“多罗大福晋”为娜木钟初嫁林丹汗是封号。
娜木钟出身蒙古阿巴噶部,系成吉思汗之弟别里古台的后裔,父为额齐克诺颜博尔济吉特·多尔济。林丹汗去世后,娜木钟生下林丹汗遗腹子阿布奈,显然,她嫁皇太极时还带着阿布奈。天聪十年(1636年)三月二十五日,娜木钟生下皇太极第十一女,即固伦端顺长公主。其后被册封为西大福晋,汉文为贵妃,居麟趾宫,在崇德五宫妃中居第三位。
崇德六年十二月(1642年1月),娜木钟为皇太极生下皇十一子襄昭亲王博穆博果尔。
崇德八年(1643年),皇太极驾崩,顺治帝即位,尊先帝遗孀,麟趾宫贵妃被尊为大贵妃。1644年,顺治帝迁都北京,娜木钟亦入住紫禁城。1652年十月二十九日,顺治帝加封大贵妃和淑妃尊号,娜木钟尊号为懿靖大贵妃。进入康熙朝之后,懿靖大贵妃的身体逐渐衰弱,最终在1674年十一月二十日辰时薨逝。和窦土门一样没有谥号,葬清昭陵妃园寝。
值得一提的是,喀尔喀车臣汗硕垒曾致书娜木钟,称“太后乃我皇后之妹”。娜木钟是喀尔喀车臣汗硕垒的皇后阿海的姐姊,之前又是众蒙古部落之主林丹汗的“多罗大福晋”。因此,喀尔喀蒙古及车臣汗两福晋均向娜木钟献上礼物,仍然十分尊重她。崇德四年十二月(1639年1月),喀尔喀蒙古马哈撒嘛谛车臣汗硕垒派遣俄果托等人来到盛京,其妻噶尔马、阿海(娜木钟之妹)献给娜木钟貂皮和马匹。
明朝末年,成吉思汗十九世孙硕垒在克鲁伦河一带自立为汗,称“车臣汗”,与土谢图汗衮布、扎萨克图汗素巴第并称为喀尔喀蒙古三大汗。其辖地东至额尔古纳河,南界察哈尔汗,西界土谢图汗,北界布里亚特,与俄罗斯素有交往。立国之初,车臣汗臣服于察哈尔林丹汗。皇太极天聪九年(1635年),后金军队击败林丹汗,车臣汗硕垒转而向后金纳贡。
娜木钟三个子女的结局分别是这样的:
林丹汗之子阿布奈为察哈尔亲王额哲(孛儿只斤·额尔孔果洛额哲,林丹汗长子)之弟。崇德六年(1641年)额哲去世后,阿布奈受命主管察哈尔部事务。顺治二年(1645年),他依照蒙古夫兄弟婚的习俗,娶皇太极二女固伦温庄长公主马喀塔为妻,生有二子布尔尼、罗布藏。顺治五年(1648年),加授骑都尉。顺治八年(1651年),袭封察哈尔亲王。康熙八年(1669年),康熙帝以多年不朝觐等为由,削其亲王爵,将其监禁于盛京,并令其子布尔尼袭爵,将端重亲王博洛第九女嫁予他为妻。康熙十四年(1675年),布尔尼与其弟罗布藏发动叛乱,预谋劫其父,但被清廷平定。不久阿布奈被绞死。
博穆博果尔,1642年1月20日—1656年8月22日,他出生七天前,皇太极接到俘获索伦部酋长博穆博果尔的捷报。七天后他出生,他的错别字是用来纪念此捷的。他在满洲入主中原时只有三岁,他去世的时候虚岁十六,实际未满十五周岁。因此,史书上涉及博穆博果尔的记载非常少,也非常简单。《清史稿》上只有两行:“襄昭亲王博穆博果尔,太宗第十一子。顺治十二年,封襄亲王。十三年,薨,予谥。无子,爵除。”
固伦端顺长公主,1647年十二月,嫁给了一等精奇尼哈番噶尔玛索诺木,进封固伦长公主。1650年七月,固伦长公主以十五岁的寿命去世,谥号端顺。其额驸(丈夫):葛尔玛索诺木,博尔济吉特氏,阿霸垓部人,尚公主后,授一等精奇尼哈番。公主薨后,以礼亲王代善女为继妻,加少保兼太子太保,康熙三年卒。
固伦端顺长公主墓位于北京市西城区德胜门外冰窖口胡同。该墓原有享殿,墓碑立于享殿以南。1980年代,享殿被拆除。2004年10月,在进行热力施工时出土了墓碑,2005年3月立于原享殿旧址西南侧。墓碑材质为青白石,趺座螭首,碑阳为满文及汉文“端顺长公主”,字体是双勾楷书,四周雕有龙纹,碑阴无字。
分明地,都有些清清淡淡,甚至凄凄惨惨。就像埋葬窦土门和娜木钟的清昭陵妃园寝,其面积虽占1300多平方米,置有享殿、茶膳房、坟院等,但清末以后,由于疏于管理,设施破损,墓塌碑失。民国年间被开辟为公园,经奉天省长公署批准,地表建筑予以拆除,陵墓也为岁月所湮没,其后逐渐长满树木,被人们遗忘。然而,当年从察哈尔到盛京的路上,绝对不止有窦土门和娜木钟:
苏巴海,所管领的部民不详,曾经享受单独谒见皇太极并被赐予大宴招待。地位应高于俄尔哲图福晋和伯奇福晋。
俄尔哲图,所管领的部民不详,1635年投降后金,改嫁皇太极之兄阿巴泰。疑为阿巴泰时已去世的元配嫡福晋那拉氏(男三坦之女)之妹。
伯奇,名苔丝娜,伯奇(妣吉)即“妃子”之意,所管领的部民不详。1635年投降后金,改嫁皇太极之子豪格,为其侧福晋。
在这些投奔后金的林丹汗的福晋们中还有一个人——苏泰——1635年三月,娜木钟多尔衮受到礼遇后,从蒙古人那里得知了额哲所在地。四月二十日,后金兵渡过黄河,入鄂尔多斯部境。四月二十八日,后金兵在一个叫托里图的地方趁着大雾包围了额哲营帐,并派苏泰之弟南楚劝降。于是,苏泰与其子额哲出降后金。
托里图标志着察哈尔蒙古被彻底征服和北元政权的最终灭亡,通常,人们认为它应当在鄂尔多斯境内或附近,但也有一些学者认为,它应该在今甘肃与青海交界托来南山附近。托来南山祁连山脉中段支脉。位于青海北部。西起疏勒河湾处,东至梨园河,呈西北-东南东向。长250千米,宽10-20千米。因居托来山之南,故名。它与林丹汗去世的西拉他拉大草滩都属于祁连山与河西走廊的地理范围。不管是在河套地区还是在河西走廊,它们与盛京都是一个由西及东的漫长距离,而蒙古与后金之间的恩恩怨怨被包含在了这距离里。
明代末年,我国北方蒙古族以大漠为中心,分为三大部分。在大漠以南各部称为漠南蒙古,属于这部分的有:科尔沁、札赉特、杜尔伯特、巴林、札噜特、奈曼、喀尔喀、茂明安、乌拉特、喀喇沁、乌珠穆沁、察哈尔、土默特、鄂尔多斯等部。他们的分布地区“东接盛京、黑龙江,西接伊犁东路,南至长城,北逾绝漠,袤延万余里”。
大漠以北,称为喀尔喀蒙古,其属有车臣汗、土谢图汗、三音诺颜、札萨克图汗等部,分布地区,“东至黑龙江呼伦贝尔城(今内蒙古自治区境),南至瀚海,西至阿尔台山 (今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境),北至俄罗斯”。
大漠以西各部称为漠西蒙古,即卫拉特蒙古,属于此部分的有准噶尔部、和硕特部、土尔扈特部、杜尔伯特部、辉特部。其分布地区东自阿尔泰山,西至伊犁河流域。
上述蒙古各部大多逐水草而居,从事游牧的畜牧业经济,政治上处于互不统属的状况。各部落封建主之间,为了掠夺牲畜、土地和财产、争夺统治地位,常常发生矛盾,互相杀戮、征伐。
1616年(明万历四十四年,后金天命元年),努尔哈赤控制了女真各部后,建立后金政权,为与明王朝相抗衡,他意识到在后金政权与明王朝争夺对全国统治权的斗争中,蒙古各部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必须充分利用地处后金政权和明王朝之间广大地区的蒙古各部力量,才能免遭明蒙联盟的打击,进而推翻明王朝。同样,明王朝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与后金政权的统治者均对蒙古各部实行笼络政策,以图利用蒙古族的力量抵御或推翻对方。当时大体上,明王朝拉拢地处漠南中心的察哈尔部,而努尔哈赤则极力笼络与其相邻的嫩江流域以南的科尔沁等部及其以北的内喀尔喀等部。
察哈尔驻牧于插汉儿(察哈尔,蒙古语为“边地”),因此定部落名为察哈尔。在漠南蒙古各部中,其势力为最强,领袖林丹汗拥有8大营、24部,势力东起辽西,西至洮河,士马强盛,威震河套以西,横行于漠南,成为挟持和威胁各部的宗主。
漠南蒙古其他各部分处不同地区,形成敖汉、扎鲁特、苏尼特、鄂尔多斯等九部。林丹汗把漠南蒙古诸部置于统治之下,被征服的各部不堪忍受其奴役,希图借后金力量抑制林丹汗,摆脱其统治。
后金政权通过威胁利诱和联姻、联盟政策,积极拉拢蒙古各部,并利用自身的军事力量,采取扶此抑彼各个击破的策略,征服与之相抗衡或不愿归附的蒙古部落。努尔哈赤先后同科尔沁、扎鲁特诸部通过联姻等手段,结成军事政治同盟,采取了既不同于中原汉族皇帝,也不同于金代女真皇帝的做法,用编旗、联姻、会盟、封赏、围猎、赈济、朝觐、重教等政策,加强对蒙古上层人物及部民的联系与辖治。同时利用蒙古诸部与察哈尔蒙古的矛盾,集中在其统率下的后金和蒙古诸部的联合军事力量来对付察哈尔部,多次打败了林丹汗的攻袭。
明王朝为抵御后金政权的进攻和骚扰,削弱、打击后金的反明势力,积极支持林丹汗与后金的争战。在明王朝庇护下,林丹汗不仅独占明朝给蒙古各部的岁赐,每年还可得到明朝赐银八万多两,并通过控制与明朝的贸易通道,坐收渔人之利。很显然,明王朝是想通过收买政策,来达到与林丹汗联合抗击后金的目的,但并未能奏效,致使后金在争夺蒙古诸部势力的斗争中,占有明显优势。
天命十一年(明天启六年,1626年)春,后金讨伐内喀尔喀,内喀尔喀被打得落花流水,其领袖卓里克图败走西拉木伦河时遇到林丹汗,林丹汗严厉责备卓里克图对自己不忠以及内喀尔喀在明朝和后金之间朝秦暮楚之事,并趁机合并了他的余部,至此内喀尔喀五部之一的炒花部(乌齐叶特)不复存在。同年八月,努尔哈赤死,皇太极继承后金汗位,十月,皇太极以内喀尔喀五部中的扎鲁特部屡次劫杀后金派往科尔沁的使臣为由再次讨伐内喀尔喀,林丹汗再度趁火打劫,攻击内喀尔喀残部,服从者进行安抚,抗拒者被杀。
喀尔喀蒙古即16世纪中叶以后漠北蒙古族诸部的名称,以分布于喀尔喀河(哈拉哈河)得名。明代译为“罕哈”,清代译为“喀尔喀”。15世纪末叶,成吉思汗十五世孙巴图孟克(达延汗)统一东部蒙古后,将漠南、漠北原来各不相属的大小领地合并为6个万户,分为左右两翼。喀尔喀万户属左翼,共十二部。内五部居喀尔喀河以东;外七部居河西。巴图孟克死后,内五部逐渐南徙。
林丹汗对内喀尔喀五部兼并引发察哈尔属部的恐慌,导致敖汉与奈曼二部于天聪元年(明天启七年,1627年)六月间叛逃至后金,并与后金签订反对察哈尔的军事同盟。林丹汗唯恐其他属部也纷纷效仿,又发兵乃蛮(奈曼部的余部)、黑石炭(克什克腾部)等部,将他们一并占领,只在宁远边境留下了拱兔(阿剌克绰特部)一家。拱兔部对察哈尔最为恭顺,不过很快也被察哈尔一并兼并。由于对林丹汗兼并政策的不满,察哈尔各属部贝勒开始投奔后金,最终导致察哈尔汗庭东南与后金之间的屏障全部丧失。
天聪二年(明崇祯元年,1628年)秋,林丹汗与土默特部、永邵卜、袄儿都司诸部在挨不哈(达尔罕茂明安联合旗查哈干哈达苏木境内的艾不盖河)进行会战,右翼蒙古诸部被彻底击败。至此,林丹汗在宣大塞外站稳了脚跟,西迁取得了成功。
天聪五年(明崇祯四年,1631年)十一月,林丹汗东征西拉木伦河,侵袭已降金的阿鲁科尔沁达赉楚琥尔牧地,带走了塞棱阿巴海的部众。皇太极亲率2000名精锐骑兵赶来,但林丹汗早已撤走。此外,林丹汗还杀了漠北外喀尔喀诸部派到右翼的使者,引起漠北诸部的恐慌。而林丹汗在击溃了右翼的哈喇慎、土默特、鄂尔多斯等三部后,陆续遣使向明朝索取右翼蒙古在宣府、大同、山西、延绥等镇以及察哈尔、内喀尔喀五部原在辽东地区领取的市赏。明朝为了利用察哈尔牵制后金,经过一番讨论后,最终同意将几处的市赏全部给予,自此,林丹汗控制了整个蒙古地区与明朝的贸易。
虽然拿到了市赏、控制了贸易,西迁以来也取得一些军事胜利,但林丹汗却因此得罪了大多数蒙古封建主,使自身陷入孤家寡人的境地,离统一蒙古的梦想也越来越遥远——当时,漠西和漠北原本就不臣服林丹汗,漠南诸部则在林丹汗的打击下纷纷东投后金。林丹汗虽获得富庶的右翼故地,但因为战争和天灾,畜牧匮乏,各部人民流离失所。再加上塞外地区下霜时间早,田地颗粒无收,瘟疫流行,蒙古诸部几入绝境。而各部的抵抗也大大削弱了察哈尔部本身的力量,察哈尔部已经面临国困民乏的境地,连年战乱其兵员严重减耗,每年的马匹仅收获四万匹,民众也已不满五万。
皇太极看准了察哈尔部内外离心、国困民乏的机会,决定发动对林丹汗的决战,彻底征服察哈尔蒙古。天聪六年(明崇祯五年,1632年)三月,他派遣使者告谕归降后金的各蒙古贝勒,命他们统帅所部兵马与出征的后金军会合。蒙古各部积极响应,喀喇沁、东土默特、喀喇车里克部(后并入翁牛特)、伊苏忒部、敖汉、奈曼、巴林、扎鲁特、阿鲁科尔沁、嫩科尔沁等部先后与后金会师。
四月,科尔沁、扎鲁特、巴林、奈曼、敖汉、喀喇沁(哈喇慎)、土默特、阿鲁科尔沁、翁牛特、阿苏特等部的台吉会于西拉木伦河岸,总兵力约10万。大军集结完毕,皇太极向蒙古各部重申军纪,列举林丹汗种种欺凌各部行径,以激发蒙古各部同仇敌忾之心。二十三日,后金军逼近都勒河(都勒者马锋也),皇太极遣人四处侦察察哈尔军踪迹,从察尔部逃来之人获悉:后金会盟攻打察哈尔的事情已经被林丹汗知晓,林丹汗因此大惧,其部在柏兴地方有两头牛以上的民户以及可以携带的人,都悉数都被带走逃跑了。
二十六日,后金军抵达胡喇户地方。大军休整三日,皇太极派遣精锐继续搜寻察哈尔大军踪迹,二十七日,派遣土谢图汗的部下前去捉拿察哈尔的士兵以了解情况,但是直抵霍尔霍林郭儿、噶海额勒苏等地方,仍然没有看到察哈尔的人。
二十八日,皇太极通过探哨收集情报以及察哈尔降人提供情况,大体判断出察哈尔本部具体位置。二十九日,后金军开始全力追击林丹汗军主力,皇太极分兵三路穷追林丹汗41天,五月下旬进驻归化城(呼和浩特市),得知林丹汗已渡黄河而去。遂停止追击,经宣府、张家口返回。途中收拢了林丹汗所遗部众数万人。
皇太极的追击线路大约是:越兴安岭至达勒鄂漠(今内蒙古克什克腾旗达来若尔)—喀喇莽乃(今内蒙古商都)—归化城(呼和浩特市)。而这也正是过去北方草原上连接东北的丝绸之路上的一条路段。
苏泰,生卒年不详,叶赫那拉氏,叶赫部台吉德尔格勒之女,贝勒金台石之孙女。为林丹汗的八大福晋之三,统管哈纳土门万户斡耳朵,生有林丹汗长子额尔克孔果尔额哲。1635年四月,苏泰太后带着她的儿子、林丹汗的继承人额哲及一千户部众来归顺后金,并献上历代传国玉玺。
归顺后,苏泰因其姊为满洲贝勒济尔哈朗继福晋,当时刚去世,故苏泰改嫁给济尔哈朗,也就是她的姐夫。后济尔哈朗被封为和硕郑亲王;苏泰也被册封为和硕郑亲王之和硕(继)嫡福晋。
爱新觉罗·济尔哈朗满洲镶蓝旗人。清朝宗室、大臣,舒尔哈齐第六子,清太祖努尔哈赤之侄。济尔哈朗自父亲被努尔哈赤囚禁后,就被努尔哈赤抚养,得到努尔哈赤、皇太极两代君主的器重,受封和硕贝勒,参与国政,并随军南征北战。哥哥阿敏被囚后,他接管镶蓝旗,并负责后金刑部事务。崇德元年(1636年),皇太极建立清朝,济尔哈朗受封和硕郑亲王。后在松锦之战中围困并降服锦州。顺治帝即位后,他与多尔衮共同辅政,不久即遭多尔衮排挤。后挂帅南征,夺回湖南,擒杀何腾蛟。多尔衮死后,他辅佐顺治帝肃清多尔衮一党,继续在朝中发挥影响力。
顺治十二年(1655年),济尔哈朗去世。后追谥为献,入祀盛京贤王祠,配享太庙,其后裔世袭罔替,成为清朝十二家“铁帽子王”之一。济尔哈朗蒙古语意为幸福、快乐,但苏泰嫁给她后,就在史书没有了下文。如此算来,林丹汗的“八大福晋”在林丹汗死后,竟有6位嫁到了后金。二福晋高尔土门也同样于1635年投降后金,只是改嫁林丹汗属下寨桑祁他特车尔贝为妻。仅剩的五福晋阿喇克绰特,被漠北某一部落俘虏以后下落不明。在嫁给后金的路上,她们分明不是十分孤单,在打前站的窦土门身后,与娜木钟、苏泰同行的除了俄尔哲图、伯奇还有林丹汗的妹妹泰松格格。泰松降金后,为不愿娶娜木钟的代善所娶。
需要赘述的是,林丹汗这几个福晋到后金再嫁,还有一段这样的故事:
据说,大贝勒代善听说林丹汗的妹妹泰松格格有许多的财宝,就向皇太极请求要娶这位格格。皇太极答应了,代善很快举办了盛大的婚礼。林丹汗的妻子苏泰是济尔哈朗的妻妹,而济尔哈朗的妻子在苏泰到后金时已死,所以济尔哈朗向皇太极请求,要娶苏泰。皇太极和各位贝勒商量之后,答应了。这就意味着,济尔哈朗可以获得苏泰随身带来的大量财富。但娶了泰松的代善还眼馋苏泰的美色和财宝,又向皇太极提出请求,说是自己想娶苏泰。皇太极问他:“大家已经商量过这件事了,你不知道吗?”代善说不知道。皇太极告诉代善,济尔哈朗要娶苏泰,希望代善能娶娜木钟。代善嫌太妃没有什么财宝,太穷了,不愿意,并说:“此福晋虽为大福晋,然无财帛牲畜,我焉能养之?”结果才有了皇太极娶娜木钟的事。
看来,林丹汗的福晋到后金再嫁,也不在于自身带着多少财宝,更重要的还有她们的身份与地位。除此之外后金征伐蒙古察哈尔部林丹汗残部,还获得了中华帝国失踪二百多年的“传国玉玺”。据说,这颗传国玉玺从秦始皇之后一直传到了元朝,具有天命所归的极其重要的象征意义。为此,皇太极特率众贝勒迎至盛京城外南冈,设香案拜天受之。皇太极君臣认为此玺系秦汉以来的传国玉玺,即卞和得于荆山下的和氏璧,这可能让皇太极产生可取明而代之或至少是可与明分立天下的想法,隔年遂易国号为大清。
然而,实际上,此玺是汉篆“制诰之宝”,因为明朝颁给蒙古的诰命会钤印“制诰之宝”,故此玺应是明玺抑或是蒙古人据明玺所伪造之物。顺治中后期,此印已不再使用,乾隆帝正式确定此非历代传国玉玺并将其销毁,强调“君人在德不在宝”,但可能又考虑到如果没有“传国玺”会影响皇太极称帝的正当性,在多年又重制“制诰之宝”。
民国成立,清廷退位,但依优待条件,仍盘踞紫禁城而称孤道寡。直至民国十三年(公元1924年)11月,末代皇帝溥仪被冯玉祥驱逐出宫,此“传国玉玺”复不见踪影。当时冯部将领鹿钟麟等人曾追索此镶金玉玺,仍无下文。就此,玉玺失踪于世,皇朝至此完,又将中国推入了新世纪。历经两千余年风风雨雨、扑朔迷离,“传国玉玺”数隐数现,最终湮没于历史的漫漫长河之中。
至于当时以额哲为首的漠南蒙古四十九个封建主,尊奉为皇太极“博格达彻臣汗”。察哈尔部被清廷安置在义州(今辽宁义县),分为八旗,左右翼各领四旗。而额哲被封为亲王,并娶了清太宗皇太极的次女固伦温庄长公主马喀塔。清崇德六年(1641年),额哲病故,其弟阿布鼐代掌察哈尔,并于清顺治二年(1645年)迎娶了额哲遗孀马喀塔。康熙十四年(1675年),布尔尼举兵反清,旋即失败,林丹汗后嗣断绝。
在林丹汗到后金再嫁福晋们的身上,人们始终能够看到,当年分散在北方草原上的部落,分明能够被一些东西联接起来,而北方民族想要入主中原没有这种联接分明不行的——后金统一漠南蒙古的实现,扩展了后金的西部边界,加强了后金与蒙古诸部的军事联盟,解除了西部的后顾之忧,为后金军南下中原提供了条件。
当时,虽然在漠南以外的蒙古地区还有两支较强的力量,即喀尔喀蒙古和漠西蒙古准噶尔部,但后金征服和统治漠南蒙古,对他们不能不产生影响。鉴于后金强大的实力和察哈尔林丹汗抗金失败的教训,喀尔喀蒙古和漠西蒙古采取了与后金遣使修好的政策。
自天聪九年(明崇祯八年,1635年)起,喀尔喀蒙古车臣汗即遣使向后金纳贡,后金亦派官员厚赏车臣汗,皇太极于盛京即帝位后,喀尔喀蒙古车臣汗、札萨克图汗和土谢图汗皆相继进贡驼马、貂皮和土特产品。
天聪十年(明崇祯九年,1636年),定岁贡,喀尔喀三部每岁向清朝进“九白之贡”(即贡白马八匹,白驼一头),喀尔喀与清朝建立臣属关系,表文贡使往来不绝。与此同时,漠西蒙古厄鲁特四部之首和硕特固始讦,亦遣使进献马匹,加强了和清朝的联系。
这时候,如果还能联想到飞入皇太极御幄那只雌雉,那么,它果真就是个“吉兆”了——满蒙的联合为清朝入主中原奠定了基础,让后金拥有了从北方进入中原的通路,占有了更为广阔的地域,在战场上取得了更为优势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