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儿子是建设银行，女儿是招商银行。”
小时候，我一直不懂这句话的含义；
后来成家了，慢慢开始真切的体会到。
我并不是一个小气的人，尤其是对自己的父母，但是那天跟弟妹聊天，她无意中透露每年爸妈给小侄子的压岁钱是两千，我心里一下子就不平衡了；
因为她们给我的孩子，每年压岁钱只有两百。
有些东西，一旦有裂痕，很多回忆就会不受控制的浮现。
一
清明节，妈妈一早就给我打电话：“小天，妈这几天腰不舒服，哪儿哪儿都疼，可是你大伯他们要在我们家吃饭，你弟妹又是个没有用的人，你说我这要怎么办哟？”
这是妈妈常用的伎俩；
她就是想让我回去帮忙做饭。
顺着妈妈的话头，我接了下来：“那我早点回去帮你做。”
果然，妈妈在电话那头高兴的合不拢嘴，一个劲儿的夸我。
对于这种操作，我早就无动于衷，甚至习以为常。
清明节当天，我在婆家忙的热火朝天，从早上七点半吃了饭就开始忙，一直到晚上九点才休息。
第二天一早就赶回家；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再回家就是客人，可是我一点都没有这种感觉；
弟弟两口子在客厅沙发吃水果，聊天；
爸妈招呼客人打麻将。
只有我一个人躲在厨房做饭，老公心疼我，没有打麻将，跟着我一起窝在厨房。
看得出来，老公心里是有想法的，但是碍于我的面子，一直没有说。
一顿饭，二十多个菜，说起来容易，可是准备起来是真的累。
中午好不容易所有菜都做好了，我直接累瘫，躺在楼下的客房里休息；
没一会儿，妈妈打开门，陪着笑脸，“我的好姑娘，真是辛苦了；你好好休息，一会儿他们吃完了，还要麻烦你收拾一下，你那个弟妹呀，什么都不会，这个家还得靠你。”
我还以为她是来问我要不要吃饭的，卡在喉咙里拒绝的话，终究是没有机会说出口；
半个小时后，老公端着饭菜进来了，“起来吃点。”
我接过他手里的饭菜，心里很温暖，但嘴上依旧嘟囔道：“我又不饿，本来打算不吃的。”
老公没有说话，脸上看不出喜乐。
吃完饭，刚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妈妈又推开门，笑嘻嘻的说：“好姑娘，都吃完了，你赶紧收拾一下，我跟你大伯他们去打麻将。”
我准备起身被老公拦下，“你睡一会儿，我去收拾。”
弟妹不喜欢打麻将，下午我们两个坐在客厅聊天，她提到压岁钱，说我爸妈太客气了，每年都给两千块的压岁钱，比她爸妈给的多多了。
听到这个，我心下一疙瘩，下意识地撇过头去看老公；
老公正巧在看我，嘴角挂着淡淡的讽刺的笑；
我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每年我们家给小侄子的压岁钱都是一千，但是弟弟给我孩子的压岁钱只有两百，爸妈也是两百；
一开始，我还跟爸妈打趣，故作抱怨：“妈，你们给的压岁钱也太少了吧。”
妈妈就开始跟我哭穷，“没得法子，你爸爸没有本事，为着你弟弟结婚，我们老两口连棺材本都没得，以后只能靠你跟你弟弟，但是你弟弟的情况你也晓得，他能有几个钱，养家都困难........”
有时候，我感觉妈妈哭穷的本事儿是天生的，只要一开口，就能不经过大脑滔滔不绝地输出，时不时还能有几个押韵。
我从来没有把这个事情当回事儿，心里想着压岁钱什么的，只是一个心意；
形式到了就行；
可是，我没有想到原来爸妈的穷只是针对我；
对弟弟还是很大方的。
虽然心中有埋怨，但是面上并没有显露出来；
晚上回去的时候，老公看得出很不高兴，但终究一句话都没有说。
儿子坐在后面，抱着他的脖子撒娇，“爸爸，我想吃棒棒糖。”
我偷偷观察老公的脸色，他依旧面无表情，轻轻拍了拍儿子的手，语气温柔，“乖，晚上不吃糖。”
儿子看着我，我摸了摸他的脸；
一路上，我们都没有再说话。
二
清明节的事情，我们都很有默契的没有再提起；
但终究心里有了一个疙瘩；
所以，妈妈生日那天，我回去的时候，并没有带贵重的礼物；
只是随便在超市买了点牛奶和水果；
老公震惊的看着我，不可思议道：“就这点？”
“不然呢？”我反问。
他讥讽一笑，“我还以为你提前准备了。”
我笑笑没有说话；
是的，以往每次妈妈生日，我都会提前很久准备，又是买衣服，又是买首饰；
妈妈人生中的第一副耳环还是买的，那个时候，妈妈还骄傲的跟所有人炫耀：“看见没有，还是生女儿好，女儿贴心。”
可是我记得明明不是这样；
从我有记忆开始，妈妈经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还是儿子好，以后什么都要靠儿子，还能指望得上女儿？”
“反正我以后是要靠儿子的，就算以后吃我儿子的拳头，我也高兴。”
从超市出去后，老公拉住我，“要不去取点钱？”
我疑惑的看着他，“取钱干嘛？现在都是电子支付，你难道不知道？”
他看了看手里的牛奶和水果，面露难色的说：“还真就带这点东西回去？什么都没有买，那就包一个大红包。”
我瞥了他一眼，打开后备箱，“你很有钱？”
老公见我满不在乎的样子，也不再执着，反正谁挣钱都不容易。
不怪老公这么奇怪；
以前我每次回娘家恨不得把家里所有好东西都搬空，夸张程度确实令人咋舌。
去年，单位发的扫地机器人，儿子很喜欢，但是侄子看见了，跟妈妈说他喜欢。
妈妈就跟我提了一嘴，我二话不说，甚至不顾儿子的感受，把扫地机器人给了侄子。
后面，尽管我买了很多玩具哄儿子高兴，他依旧淡淡的。
不说生日，哪怕是平时回家，我也会买很多礼物，然后带妈妈去商场买衣服。
有时候，老公还打趣我，“别人回娘家是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后面背个胖娃娃；而你回娘家的每一步都是用人民币铺就的。”
老公把车停在家门口，爸妈听到声音，立马从屋里出来迎接；
期待的看着老公站在后备箱，当她看见老公只是拎着一箱纯牛奶和一挂香蕉还有一袋子橙子，笑容立马尬在脸上。
直到爸爸用胳臂肘撞了她一下，她才收了收表情。
弟妹看见我们拎的东西，只是瞥了一眼，就回了屋；
见我进来，还阴阳怪气道：“姐，姐夫，爸妈听见你们的车声就出去迎接，我还以为你们准备了多贵重的礼物；现在看看，还真是贵不可言。”
我没有接她的话，往客厅桌子上看去，空荡荡的，估计这次他们回来什么都没有带。
以前，有人跟妈妈说：“还是你姑娘孝顺，每次回来都带这么多东西，我看你儿子每次回来，大多空着手，顶多买点水果。”
妈妈怎么说的？
“买东西就是孝顺？我又不是那狠心的父母，趴在自己儿女身上吸血，只要他们能回来看看我，哪怕什么都不带，什么都不买，我也高兴，心意到了就行。”
帮儿子解了围，又顺带踩了我一脚，“别看我儿子平时大大咧咧的，关键时候可孝顺了；像我上次生病住院，都是我儿子贴身照顾；我那个女儿呀。”
说到这里，她闭上眼，摇摇头，一副痛心的样子，“打电话，她都不来看看我。”
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那次她生病不是我陪着跑前跑后；
每次弟弟都是要出院的时候，出来一下。
感情我全程陪伴，出钱出力，最后还不如他露个脸？
这些话，我怎么知道得？
因为听这个话的人是我同学的妈妈，她在我妈妈那里听了这个话，回到家跟她女儿说，她女儿知道后为我打抱不平，把话说给我听。
当时，我只是气了一会儿，后来太忙就忘记了，也没有太在意；
自从心里有了疙瘩后，很多事情都开始慢慢想了起来。
最后我把视线落在弟妹身上，淡淡问道：“弟妹，你们这次回来，买的什么好东西？”
“也好拿出来，让我长长眼。”
弟妹拿香蕉的手，顿了顿，脸色一下子就白了。
妈妈立马打圆场，“买什么东西？回到自己家里，还需要买东西？只要你们回来，我就高兴的不得了。”
我学着弟妹的语气，阴阳道：“是这样啊，难怪爸妈喜欢你们，原来是你们最懂爸妈的心思，每次都是空手来。”
“你——”
弟妹脸上再也挂不住，站起身，红着脸，一副要打架的架势。
“姐，你回来了？”
弟弟从外面进来，用开玩笑的语气说：“你怎么一回来，就欺负我媳妇儿，存心让我为难吗？”
我看了看他们夫妻俩，冷笑一声，“她这么厉害，还有人能欺负的了她？”
“姑姑——”
突然，侄子迈着小短腿，拿着手机从楼上下来，一把抱住我的腿，仰着头叫我。
不管怎么样，孩子是无辜的，我看着他，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
刚刚剑拔弩张的气氛，被小侄子的到来缓和了不少。
三
饭桌上，爸爸跟老公还有弟弟在喝酒；
妈妈则在一边不停的说，谁谁谁买了什么，谁谁谁的姑娘给妈妈买了什么；
我全程就当作没听见一样，只顾低头吃饭；
以前这个时候，我都会接茬，或者她想要什么，我当场下单，但是现在我不想了；
妈妈见我不接茬，从暗示转为明示，直接掏出手机，打开购物车，递到我面前，“小天，你帮妈妈看看这套衣服好不好看？”
我看了一眼，点头道：“好看。”
然后，继续吃饭。
这下妈妈的脸色再也掩饰不住了，当即垮了下来。
老公想说什么，被我的眼神制止了。
我们就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吃完了这顿饭。
收拾好饭桌，来到客厅，看见侄子跟儿子在抢一个玩具。
儿子是哥哥，平时我一直都教育他要让着弟弟，但今天我看着侄子整个人压在儿子身上，手里的小汽车差点划到他的脸；
而弟媳就坐在一边，像没事儿人一样嗑瓜子。
弟弟则在一边看热闹，“姐，要说你们家果果还大我们家天天一岁，力气还没有我们天天大。”
我没有理他，走过去拉开两个人，耐着性子问儿子，“果果，跟妈妈说，为什么要跟弟弟打架？”
可能是平时被我训怕了，现在受了委屈，居然不敢看我的眼睛，低着头，很可怜的样子。
我把儿子抱在怀里安慰，转头问侄子，“天天，告诉姑妈，你跟哥哥在闹什么？”
侄子则洋溢着笑脸，朝着我晃了晃他手里的小汽车，“姑妈，我喜欢这个小汽车。”
儿子从我怀里抬起头，委屈巴巴的说：“妈妈，这是我的。”
我摸了摸儿子的头，依旧耐着性子对侄子说：“天天，这是哥哥的东西，你要经过哥哥的同意才能玩。”
“为什么？妈妈跟奶奶说，哥哥的所有玩具，我都可以随便玩，随便拿，为什么要跟哥哥说？”
小侄子是童言无忌，但是在场的所有大人都没有一个人出言纠正。
我抬头扫视一圈，弟弟一脸骄傲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好像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错；
弟妹端着一副高冷的做派，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继续嗑瓜子。
爸爸依在墙上，也没有出言反驳。
妈妈到底是了解我的，可能知道我生气了，出来打岔，“小天，一会儿我们去逛商场，让他们小孩子自己玩，咱们大人不掺和孩子的事情。”
说罢，就作势来拉我；
我坐在沙发上，动也不动。
过了一会儿， 我从侄子手里夺过小汽车，对他说：“天天，哥哥的玩具你想玩，必须经过哥哥的同意。”
侄子见小汽车被抢走，立马哭了起来。
众人一下子就慌了，纷纷围着他哄。
他依旧哭闹不已，最后爸爸发了脾气，“你给我滚，一回来就闹事儿，不就是一个小汽车吗？多大点事儿，给天天又怎么了？”
“当哥哥的让着弟弟，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这是，爸爸第一次跟我说滚，也把我激怒了。
我抱着儿子塞给老公，跑到楼上，简单收拾了一番，里面全部都是侄子从儿子那里抢来的玩具，包括儿子一直喜欢的扫地机器人。
看见我大包小包的拎着他的玩具，侄子哭的更加伤心。
妈妈也慌了，“你想干嘛？”
“滚啊，滚之前，我当然要把我带来的东西带走。”
妈妈想出手抢我手里的东西，“这些都是天天的玩具，你不能拿走。”
我冷笑一声，“这些都是你孙子从我儿子那里抢来的玩具，我想带走就带走。”
四
回去的路上，儿子坐在后座，从袋子里拿出他的玩具，一个一个的跟我介绍：“妈妈，你看这是我的奥特曼，还有机器人。”
“哇，还有我的扫地机器人。”
“爸爸，爸爸，这是你之前给我买的小鸭子，以前我还以为是丢了，原来是在天天家，吓死我了。我都不敢跟你说。”
...........
看着儿子不亦乐乎地细数自己的玩具，我很想给自己一耳光。
我当年究竟是怎么想的，怎么就这么混蛋；
“宝宝，以后要什么，想什么，都要跟爸爸妈妈说，好不好？”
我打断儿子的话，回过头，跟他说。
儿子放下手里的玩具，抱着我的头，在我脸上吧唧了一口，“妈妈，我好爱你呀。”
“刚刚我好害怕，还以为你会把我的玩具给天天。”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儿子憋着嘴，糯糯道：“因为妈妈以前每次都是这样。”
他的这句话，狠狠在我心头戳了一下；
我摸了摸儿子的小脸，“以前是妈妈的错，妈妈跟你道歉，你能原谅妈妈吗？”
儿子高兴的点头，“妈妈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回去的路上，我带着儿子绕道在周边景区玩了一圈，还特意拍了照，发了朋友圈。
没一会儿，爸爸、妈妈、弟弟的电话纷纷打了过来。
我没有理会，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儿子身上，陪着他玩。
我的手机根本没有时间拍照，因为他们的电话一直在响，我干脆关机，用老公的手机拍。
一直玩到晚上才回去。
儿子已经累得睡着了。
洗漱好，我坐在阳台，打开手机；
立马就弹出几十条爸妈还有弟弟发来的微信，我全部删除，没有看，想都能想的到，肯定没什么好话。
第二天，为了能好好的工作，我把他们的联系方式全部拉黑了。
但是，我的心情并不好。
一连好几天，我总算冷静了下来，可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同时还有点愧疚；
毕竟那天是妈妈的生日；
而且我的做法也太过激了。
我承认我这样的人很矛盾，我也很讨厌我这样的性格；
可是怎么办？
我就是这样的人，没有办法。
吃午饭的时候，坐在我旁边的老大姐跟我话家常：“小天，我看你最近心情不太好，是遇到什么事儿了吗？”
我犹豫再三，还是把那天家里发生的事情还有过去的种种挑了几样跟她说了；
“姐，你说我妈是不是很过分？但是现在我又有点后悔；毕竟我的做法确实偏激了点。”
...........
她听了我的话，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摇头道：“小天，你呀，还是太年轻了，听姐一句话，这做人呐，还是不要太较真，尤其是在处理家事上。”
“有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没什么大不了。”
“可是，你们不觉得她们把我当傻子吗？”
我有些激动。
她道：“傻子有什么不好？每天开开心心的，你看你现在，每天愁眉苦脸的样子，还不如当个傻子。”
我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叹了一口气，认真的问我：“那我问你，你能不能做到真正狠下心，跟你娘家那边彻底不来往？”
“怎么可能？”
我几乎是下意识的开口。
“那不就得了，你居然做不到一刀子切断，那就迷迷糊糊当个傻子，都是这样，谁家还没有几件恶心人的事儿，忍忍就过去了。”
“你说你，又做不到彻底放下，又整天心里不舒服，何必呢？伤的是自己。看开点。”
五
听了老大姐的话，我心里稍稍放下了些。
正在我犹豫要不要跟他们联系时，有一个陌生的号码打了过来；
接过；
是弟弟。
“姐，你是不是把我们拉黑了？”
“你怎么变得这么计较？多大点事儿。”
“我跟爸妈现在在市医院，你赶紧过来，妈妈住院了。”
我赶了过去，看见躺在病床上的妈妈，心里百感交集，突然觉得自己实在太不孝顺了。
妈妈看见我，和蔼的笑道：“小天，来了？”
那天晚上，我陪着妈妈；
医生说没什么大碍，住几天院就可以出院；
我看妈妈住的环境不好，爸爸不愿意去我家，要在医院陪妈妈，只能睡在过道。
一时心软，我提升了病房。
那天晚上，我们一家人久违的睡在了一个房间。
妈妈高兴的一晚上都没有睡，一直在说我们小时候的事情，好像说不完一样；
我躺在租来的折叠床上，静静的听着，默默流眼泪。
这时，尽管心里有再多不满也都烟消云散了。
但，这样的温情没有持续太久。
第二天一早，医生查房后，就有护士拿着单子，催我们去缴费。
弟弟没有接单子，爸妈侧过头不说话；
我拿过单子一言不发准备去缴费处。
临走前，妈妈叫住了我。
我还以为她会说钱的事情，心里小小的雀跃了一下。
但让我难过的是，妈妈问我：“你带现金了吗？一会儿你用现金缴费，这样后面报销的时候，快一些。”
我没怎么住过院，不晓得这些东西。
有些失望的点头。
过几天要出差，我提前在公司领了一笔差旅费，刚好一万元。
直接全部都交了；
上去的时候，我买了一些水果和吃的，然后跟他们打了一个招呼就离开了；
回家后，领导跟我打电话，说要提前出差。
我跟爸妈说了一声，就走了。
回来的时候，爸妈已经出院回去了。
我开口问钱的事情；
妈妈在电话那头，有些支支吾吾，最后说：“报销后，还差一点，你弟弟给补上了，你不用担心。”
我还想再问两句；
妈妈就说有事儿，挂了电话。
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就跟在市医院工作的朋友打电话问了一下。
没一会儿，她跟我说：“你妈妈就住了一晚上单人病房，其他时间都是多人病房；还有你妈妈这个是小手术，报销后，前前后后一万块钱都没有花到。”
“那多的钱，怎么退？”
“很简单，如果是电子支付就原路退回；如果是现金支付就去窗口退，怎么了？是哪里算错了？”
“没，没——”
缓了缓神，跟她寒暄了两句，就挂了。
我在阳台上坐了很久；
终究什么都没有做。
大姐说得对，做人还是不能太较真；
不过每次回家的时候， 我不再那么大方，也不像上次那么寒酸，过得去就行；
过年的时候，也不会准备那么大的红包；
跟他们一样，意思一下就行；
非必要的时候，能不回家就不回家；
再来看病，我也学精明了，全程跟踪，跟弟弟做到一起分担。
毕竟谁赚钱都容易；
妈妈说我变了，我笑笑没说话；
不再动不动就发火。
跟她们始终保持着若即若离，不远不近的距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