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铎草书诗卷

王世国/文

书法的点画线条，实际上就是书家运笔施墨在纸面上留下的运动轨迹。这种线条轨迹就代表着一种运动的过程。所以说书法是“运动型”的艺术，书法艺术的生命就在于运动。

而且，书法艺术的特殊之处还在于，它能够把书家创作时毛笔运动的全过程毫无遗漏地保存下来。当人们欣赏它时，这种“运动”就会释放出来，刺激观者的运动知觉，去追寻它的踪迹。

王铎草书诗卷

一般说，线条按字体形状运动的韵律和趋向，就构成书法的行气笔势。每个字都有它重心，由此而构成它的中轴线；每行的字与字之间有中轴线相互联系，贯穿始终，这样就把许多字连结成一个艺术整体。这是中国书法章法构成的特点之一。

王铎草书诗轴

从王铎行草书的单个字来看，由于字势斜侧，它的中轴线最大倾斜角度超过了以往任何时代的作品。有人对此做了研究统计：

王羲之单字轴线最大的倾角为15°；黄庭坚行书单字倾角偶尔达到12°，绝大部分单字倾角不超过7°；米芾10°；董其昌6°；张瑞图10°；倪元璐8°——而王铎高达25°。

王铎草书诗卷

确实如此，例如王铎《草书诗卷》中的“人知”两字的倾斜达到了几乎歪倒的惊人程度。再从整行字来看，由于王铎单个字攲侧仿佛毫无规则，时而左倾，时而右斜，左冲右突，东倒西歪。这样一来，当观者的感觉顺着上一字的轴线下行时，轴线却突然中断；而下一字的轴线从另一方向与它连接。

王铎草书诗卷

王铎草书诗卷

例如他的《自书诗卷》中两行字的中轴线就是如此。这种弯折的轴线，当然不会有那种“如排算子”般的垂直轴线的呆板僵死。它使得行气跌宕，变幻莫测，造成观者审美感觉的顿挫回旋，引导着观者的眼睛作一种变化无常的追逐。这就是荷迦兹所说的那种“错杂”之美。

王世国著《当代书法评鉴》，岭南美术出版社出版，网上有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