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夫子把手中的笔放下,认真地给程顾卿讲述学生的情况了。
张夫子笑着说:“你们家,其中资质最好的是江哥儿和文博,这两个都是非常认真读书的好孩子。江哥儿之前读过书,有底子,所以学得更好。江哥儿的字,画都非常不错,可以培养培养这方面。”
程顾卿听到这里,乐呵呵地说:“夫子,怪不得娃子说要买颜料画画了,俺还以为玩玩,原来的画的真好,嘿嘿,下次俺得给他多买些画画工具回来。”
张夫子点了点头,认为写字好,会作画是读书人不错的优点,能拿得出手。
将来跟读书人交流也有一技之长。
张夫子知道江哥儿有钱,也知道程顾卿为人方正,不会贪钱,相信徐家会好好培养江哥儿。
张夫子继续说:“文博这个娃子,刚学,没什么底子,所以学得不像江哥儿那么好。但文博资质不错,慢慢培养,慢慢学,不假时日,肯定能追上江哥儿。文博是个好娃子,可以重点培养。”
张夫子也想不到徐老三有个会读书的儿子,这是犬父出虎子,文博比徐老三出息多了,可以重点培养。
其实张夫子也不知道怎么培养,要是以前,肯定围绕着科举来展开,但现在天下大乱,科举遥遥无期。
张夫子暗暗地叹了一口气,唯一值得庆幸的事娃子们还小,等长大了,或许外面就平静了,也能继续科举了。
现在只好慢慢地培养,为以后做准备。
张夫子现在教学,不仅教科举的事,还教算学啊,为人处事之类的,反正有的是时间,他们一点也不着急去科考。
程顾卿听到张夫子夸张文博,心里美滋滋。
呵呵,家里终于有个娃子像读书郎了,终于可以摆脱大老粗的形象了。
程顾卿特别喜欢斯斯文文的小娃子,家里的文博她可爱了。
程顾卿高兴地说:“夫子,你放心,俺会让文博好好读书,呵呵,俺家的娃子,能读书,俺很高兴哩。”
张夫子也很高兴,程顾卿家里有钱,能供得起娃子读书,将来学生有出息,他这个做夫子的也有荣与焉。
张夫子又说:“文鑫还小,学得也含含糊糊,我也没有特意培养他,等他大些,再正式的读书。这个娃子也不错,小小年纪就能坐得住,非常不错。读书啊,不仅要脑瓜子聪明,还要性子耐得住。文鑫是不错的好苗子。等大些,再进行培养。”
程顾卿对此当然没有意见,连忙说:“夫子,你是读书人,一切交给你了。俺只是个杀猪的,读书这些事俺一点也不懂哩。”
张夫子也没有指望程顾卿懂,专业的事还是要交给专业的人做。
程顾卿不了解读书,但其他也不错吗,是个有本事的。
说完三个有潜力的娃子,剩下的娃子让张夫子皱起了眉头。
张夫子老实地说:“程娘子啊,我跟你老实说,你家的大壮,二壮,三壮不是读书的苗子,他们读了一段时间了,哎,怎么说呢,我也不客气地说一句,愚子不可教也。”
张夫子也不想这么重说话,但还是实话实说的好,免得浪费家长的钱,也免得给希望家长。
三个壮听说以前读过书,只不过怎么学也学不懂,被退学了。
现在重新学,张夫子本着有教无类的教学宗旨来教导。
结果发现三个壮,真的朽木不可雕,怎么学也学不进去。
要是在老家,自家的学堂,张夫子早就让三个壮回家了,免得浪费父母的钱。
现在是村学,一切村里支出,张夫子想着别的娃子能享受村里的教育资源,三个壮虽然笨了一点,也应该享受。
不患寡而患不均,张夫子本着能学多少是多少的原则,让三个壮继续在学堂学习,学总归比不学的好。
程顾卿听到张夫子这么直白的评价,瞬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知道几个壮读书不行的,想不到在张夫子眼里这么不行。
程顾卿对此深深地绝望.
三个壮不仅长得像徐老大,连智商也遗传了徐老大.
哎,都是徐老大的错,黄氏是个不错的母亲,怎么三个壮遗传不了黄氏的智商呢。
张夫子看到程顾卿一言不发,觉得自己的话的确太直白了.
安慰地说:“程娘子,天生我材必有用,大壮,二壮,三壮读书不行,肯定其他方面行,你不要伤心。三十六行,行行出状元,只要找到擅长的,娃子们也能有一技之长,能好好地生活。”
程顾卿点了点头说:“夫子,俺知道,俺知道俺家的大壮,二壮,三壮读书不怎样,这是命,没办法了。大家一起学,他们学不会只能怪他们自己了。哎,幸好他们长得牛高马大,读书不行就跟着他爹做杀猪匠也好,俺都知道的,夫子不用介怀。”
张夫子看到程顾卿一点也不介意,满意地说:“ 程娘子是个豁达之人,家里的娃子虽然读书不成,但养得非常好。老夫非常佩服。”
说完三个壮,张夫子就说锁子,栓子,狗娃和毛头,给出的结论是资质平平, 读书走科举之路恐怕很难。
但识字算账,懂些基本的学识还是可以的。
张夫子感叹地说:“程娘子,现在村子里有学堂,娃子能在这里读几年。我们慢慢培养,再看看他们大一点会怎样。有些娃子开窍的晚,或许过几年变得聪慧。这种娃子经常有,不要灰心,慢慢来。”
村里给了几百两张夫子的学堂做经费,所以启蒙能支撑几年,张夫子对此非常满意。
而这笔钱还是程顾卿排除万难抽出来的,所以张夫子对程顾卿非常客气。
觉得她是一个非常重视教育的人,希望她将来能争取多些拨款给学堂了。
张夫子也有小小的私心,对程顾卿相当的和善。
程顾卿哪里知道张夫子的小心思,她只是想到家里那么多娃子,只有文博,文鑫,江哥儿能读书,其他都是学渣,这读书率也太低了。
至于春丫,张夫子没有说,程顾卿也没有问,春丫是女娃子,只会识字算账看公文这些基础的就行了,读太深入,也找不到用武之地。
当然读书使人明智,程顾卿肯定会鼓励春丫多读点。
不过看春丫样子,跟她哥,她弟大差不多,也是学渣一枚了。
程顾卿不由地悲哀!
程顾卿跟张夫子聊完娃子的学习情况,终于进入正题,也是就是许芦根最关心的大事了。
程顾卿开门见山地说:“张夫子,这次来,我还有一件事要说的。”
张夫子疑惑地看着程顾卿,不知道她要说什么。
程顾卿直来直往地说:“俺这次来,是受许大夫所托,他们家看上你家的珂玥,替三儿芦根求娶你家的闺女。”
说完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张夫子,想看一看他是什么反应的。
虽然是许芦根求亲,但程顾卿莫名地变得紧张,好害怕张夫子拒绝许芦根。
张夫子愣了愣,随后说到:“许大夫的三小子,好似叫许芦根吧。”
程顾卿确定地点了点头说:“嗯呢,就叫芦根。这小子都二十一二了,被逃难耽误下来。现在安稳下来了,许大夫就想给他找媳妇。”
顿了顿,继续说:“张夫子啊。许大夫家里什么情况你也知道,不用俺多做说明。反正许大夫不说名声,就说家底,在村里都是数一数一的。他一家都是做大夫的。
至于许芦根,也就是求娶珂玥的这个小子,虽然没有做大夫,但学了一手种草药的好本事。许大夫说了,等村里的事情弄完后,他就会重新种草药。许芦根找小子,也挺有本事的,性子嘛,还是不错的。”
程顾卿说得磕磕巴巴,虽然经常做媒人,但也是被动的,像这次这么主动地替人求亲,还没试过,所以不怎么会说话。
程顾卿认为许婆子找错媒人了,找她不如找村长。
村长肯定能把许芦根夸出一朵花来。
张夫子双眼看着屋外,看向远方,不知道想什么。
程顾卿吃了许大夫家的二条腊肉,正所谓吃人嘴短。
所以还是硬着头皮替许芦根说话:“张夫子啊,芦根这小子跟外面的人比,或许比不了,但在村里,在附近的村子比,算十分优秀了。虽然没有走科举的路线,但自小就知道读书的好处, 读的书还挺多的。
这小子无师自通地种草药,足以证明他的聪慧。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芦根小小年纪,兜里其实有不少钱,以后生活吃饭穿衣绝对不是问题。
这小子,身板子结实,力气也不错,勤快勤奋地干活,十里八乡也挺受欢迎的。”
程顾卿实在没办法继续编下去了,再编下去恐怕更假了。
许芦根怎样,村里人一清二楚,张大夫就算两耳不闻窗外事,走出去问一下,就知道了。何况还有自家儿子问,更能知道许芦根的情况了。
程顾卿觉得要适可而止,不能说得太多,免得起反效果。
张夫子听着程顾卿的话,想了想说:“这事,我要问一问小女。程娘子,我知道你是爽快之人,我也跟你说实话,小女的亲事要她愿意才行,她不愿意,一切都免谈。”
程顾卿连忙点头说:“张夫子,你说得对,这事肯定要珂玥愿意,她要是不愿意,哪里能成。俺们这些做父母的,都希望儿女过得好。”
张夫子笑着说:“嗯呢,等我问一问小女,看一看她怎样。 过两天我给你回复。”
程顾卿连忙说好:“行,张夫子,你们做好决定就告诉俺。你别看俺给许家小子说亲,其实俺更站珂玥这一边,俺也希望珂玥能找个好夫婿。”
张夫子和程顾卿又聊了些学堂的经费问题。
程顾卿拍胸膛保证地说:“张夫子,你放心,要是村里有大笔收入,俺肯定会尽量劝说村长和七叔公投多些钱在学堂里。娃子是俺们徐家村的希望,俺希望村里的娃娃都能成大才。”
张夫子听到程顾卿的保证后,笑得更开心了,摸了摸胡子说:“程娘子,谢谢你。”
程顾卿走出学堂没几步,就看到一瘸一瘸走路的许芦根。
疑惑地看着他:“芦根,不在医馆,去哪里?你的腿还未好哩,不能乱走。”
许芦根因为腿瘸,所以不用参加村里的集体劳动,算得上因祸得福。
看到他一瘸一瘸地走着,看着都觉得辛苦。
许芦根并回答程顾卿,而是急匆匆地把她拉倒一边,着急地问:“程婶子,张夫子怎么说?俺的亲事,张夫子答应了没有?”
许芦根一早就蹲在程顾卿家的门口,注意程顾卿的动态,看着她沿着村道去学堂,就知道找张夫子了。
果然到了学堂,程顾卿径直地走进去。
在学堂的办公室里跟张夫子聊了很久,许芦根等啊等啊,等到打瞌睡了,才看到程顾卿出来。
等她远离学堂后,立即上前来,二话不说地问结果。
许芦根紧张地看着程顾卿,既希望她能快点说出答案,又害怕说出答案。
许芦根真害怕张夫子直接拒绝,到时候他该怎么办啊?
程顾卿看着紧张又急切的许芦根,觉得好笑,少男的感情就是那么炙热。
呵呵,要是张珂玥拒绝,都不知道许芦根如何是好。
程顾卿摇了摇头。
许芦根震惊地后退几步,因为脚瘸,一不小心就重重地摔倒。
程顾卿一愣,关切地问:“芦根,怎样了?哎呦,那么大的小子了,还摔倒,要是被当归看到,肯定笑话你这个叔叔。”
程顾卿过去把许芦根扶起来,得亏她力气大,要是要一个成年女性来扶,肯定扶不起。
许芦根眼眶红红,满脸都是红潮,全身滚烫,无比绝望地看着程顾卿:“婶子,张夫子,张夫子拒绝了俺?”
许芦根看到程顾卿摇头,雀跃的心瞬间掉入谷底。
摇头,是不是代表着不行。
许芦悲悲从中来,好想跑回家 躺板板哭泣。
程顾卿摇了摇头,语气变得快速地说:“张夫子说要回去考虑考虑,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婚姻大事,怎么也要多多考虑,哪里有这边一说,那边就直接答应的呢。你还是回去乖乖等消息。张夫子说了,过两天就给的大腹。”
许芦根的心情像坐过山峰一样,一下子坠落,一下子起飞,十分地刺激,他真的不想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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