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6年,我第一次回家探亲,与女朋友和平分手了…

寻宝娱 2024-09-12 10:27:36

第二十八节:我的首次探亲假

1976年,我入伍已经整三年了,按规定超期服役的士兵,也该享受初次探亲假了。司务长调到营部任管理员,司务长走了后连队没有来新的司务长,也没配给养员;连队生活一大摊子事需要我去完成,我提出探家根本不现实,知道轮不到自己,也不去奢望。空缺的司务长位置有战友盯着,自己这个时候主动拱手相让好象也不大情愿,在请探亲假问题上完全不敢和其他战友攀比,争取探亲权因此就放弃了。离家3年了,心里也是极渴望探家的,不想回家看看那完全就是骗人的假话,父母的年岁逐年大了,身体也不是太好,应该找机会回家看看。到后勤生产股时间短,什么成绩也没有,提出探家可能为时过早,我就将探家之事彻底埋心底了。劳动节后的一天早操回来,海春处长突然叫住我说:小龙,你入伍后还没有请过探亲假吧,我回答说没有呢。处长马上说,这样吧,你这周准备下,下周启程回去看看父母;到家起算一个月假期,不能超假,途中要注意安全。我当即表态说,谢谢首长关心!坚决遵守纪律,决不超假。得到即将探亲的消息后自己兴奋的象个小孩,感觉幸福来的很突然,欢崩乱跳跑去将此消息报告给股长,股长却说我知道的。探亲对我们普通战士来说,是件大喜事,是最渴望、最幸福的期盼,想到那种与亲人久别重逢的感觉,想到家乡那熟悉的山水田园,满满的都是开心。我当天下午就开始做准备,向股长请了假径直返回老连队,将此消息告诉了要好的几位战友,他们都表示祝贺且无私的送了我一个大木箱子,并帮着联系了从拉萨到柳园的汽车,我非常的感动!让我始料未及的是他们有交换条件,就是要帮他们带礼物回家并要包送。张战友两块肥皂,李战友两斤白糖,刘战友两斤毛线,看起来都很少,但人多加起来就不少了。战友的事就是自己的事,再难也得克服,再苦也得忍着。三天后的早上,战友给联系的曾姓师傅开着他那“日野”大货车如期来到部队营门口,我将装满物品的木箱装上车,然后坐进驾驶室,汽车越过营门口便道径直驶入109国道,开启了我的探家之旅。新兵进藏时我们坐的是解放汽车,20多人挤在那窄小的空间里,基本没有观赏沿途风景的机会,探家搭乘的虽说是大货车,但坐的是驾驶室,空间够大视线很好。沿途成群的藏羚羊、藏野驴和黄羊等珍稀野生动物,悠闲的啃着那刚出土的鲜嫩野草,它们那悠闲自得的模样让我尽收眼底。曾姓师傅很健谈,沿途的地名、地貌留下的美丽传说,兵站食宿条件等他都十分的清楚,活脱脱一部青藏线活地图。最动人的故事莫过于“魔鬼城”的传说:据说在古代,魔鬼城曾经有着非常雄伟的大城堡,里面的帅男靓女非常的帅气、美貌和善良,他们用勤劳的双手创造出无数的财富,日积月累,越来越富。由于文化的局限,城堡里的他们开始沉沦与享乐,整天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天神为拯救他们、制止他们“富贵生淫欲”的邪念,化身为乞丐到城堡进行劝说,反而遭到了城堡里的人的嘲笑和辱骂,天神一怒之下将城堡变成了一座废墟,将那些心生邪念的人埋葬于黄沙之下。魔鬼城的故事未曾考证,“南八仙”的故事却是真实的。1955年夏,国家地质队为寻找石油资源到此考察,她们在迷宫般的风蚀残丘中跋涉测量,返回途中遭遇极端沙尘暴.由于岩土富含铁质,地磁强大致使罗盘失灵,在“魔鬼城”中迷失了方向。直到半年后,人们才发现三具身下压着测量图和地质包的女尸,其她尸骨迄今未见。为纪念从祖国南方来寻找石油而献出年轻生命的8位女地质队员,人们便把她们牺牲的魔鬼城地段叫作“南八仙”。格尔木到柳园,当时没有高速路,但路况很好。特别是人们称之为“万丈盐桥”延伸向前的那段盐路,非常平坦宽敞,看到象土路,但它却异常坚硬。我们凌晨从格尔木出发,下午4点过就到了柳园火车站。曾师傅说他要去保养车,还要去找住宿,把我搁到火车站外就跑了。自己第一次到柳园、也是第一次独立远行,感觉陌生与孤独,就好比“陈涣生”上城,处处显得木讷与笨拙。从战友那里编来的大木箱,此时却成了我的包袱,尽管它90多斤重,我仍然得背着它找售票窗口,排队买票直到把它托运走,我才轻松了下来。那时的战士探家,只能买硬座票,柳园站可能不是始发站的原因,买的硬座票没有坐号,原以为上了车可以找到坐位,上车后才知道那个想法有点天真。军人天生就会克制自己,上车时让其他旅客先上,自己尽力往后靠,上了车才知道车厢里站着的旅客比坐着的旅客还多,想挪动下位置很困难,最后上车的就只能站在车箱连接处,人挤人连手提包都没法放。就这样站到兰州,我总算挪到了连接处的边上,将提包放下自己才有了靠的地方。那时坐的都是绿皮火车,说是特快,其实也就40来公里的时速,从柳园到永川就走了3天。到县城后,由于托运取不了,我就去退役战友张中祥家中住了一宿,第二天张战友和我同去火车站取了托运,然后搭乘长途汽车回老家,到家已是下午3点过了,张战友送我到家后他就返回县城上班去了。

到家时房门锁着,我抬眼望向对面坡地,看到母亲正在自留地种菜,我快步跑了过去。人还没有到,我便喊了声,妈,我回家看你们来了!母亲看到我站在她面前,端详了好一会才说:建春,你回来啦?我回答说,回来了,一个月的探亲假。母亲高兴的说,我去弄点菜,我们回家做夜(晚)饭去。路上我仔细的端详着母亲,45岁的年龄和她的容貌完全不成正比;我当兵离家时母亲是满头青丝,三年后相见已是满头银发,无须置疑母亲这三年的生活是艰辛的,应该非常的劳累。我还是试着问母亲,我说:我走后二弟去年也去了部队,这几年你们应该是很劳累是吧?母亲说,农村人反正就那样,你们出去后这几年,我和你幺叔(继父)身体没大的变化,你幺叔在朝鲜战场上受过伤,重体力活不怎么行,但一般的农活还是没什么问题,挑水挑煤他做的多一些,自留地这些我做的多。我说你头发都快白完了,怎么弄的?母亲说,可能是我用“碱粉”洗头造成的(家庭贫穷经济困难,农村人根本就舍不得花钱买香皂,更不用说洗发香波了)。我说家中缺劳力,自留地做不了那么多就让一些出去,累病了很麻烦;你们这个年龄爱护好自己的身体很重要,这个社会会越来越幸福,照顾好自己,有了好身体才能够享受到社会主义美好的新生活!晚饭还没有做好,幺叔与读书的弟妹们都陆续回来了,同院的叔伯、叔娘们也来家窜门,坐了一屋子的人,好不热闹!我用从部队带回来的糖果(那时西藏的糖果都是上海产的,质量好);香烟(也是上海产的)热情招待他们。晚饭后拉起了家常,向父母及弟妹们讲述西藏的情况、特别是部队的情况以及自己这几年的从军历程,去年底从连队到机关工作等等。回家的第二天,我没有休息也没有忙着走亲戚朋友,而是和幺叔一起到生产队插秧去了。我在家时当了两年的会计,没有私心、做事公正赢得了全队社员的好评。当了三年兵回来,生产队众社员还是当年那般热情对我,我很高兴,当即向他们敬上劳动牌香烟,那时当兵没有工资,劳动牌香烟是0.24元1包,生产队社员多,我钱少,只有用劳动牌招待他们。众社员边抽烟边聊天,等到秧苗到的时候,大家说要检验一下我插秧技术还在没在,要我为他们“拉线”。所谓“拉线”就是在一块若干挑(那时四川都习惯将亩折算成“挑”)的大田从中间栽上5路秧苗,从东到西或从南至北上百米距离,这5路秧苗要求是笔直的。说实话,几年没有摸农活了还真拿捏不准,但也不好推脱,只好硬着头皮上阵了。1个多小时后终于完成了这个任务,自己感觉插的不是很漂亮,可几位老伯却说,不错不错,还没有还给老师。我连续为生产队插了3天的秧苗,继后开始为各战友的父母送去他们当兵的儿子给带的礼物。那时交通不便但人年轻,从高原下来,走路非常的轻快,感觉1小时走8/9公里完全没有问题。但战友多是农村的,分住在不同的公社,给战友家送东西就花了近一周时间。东西送完后才开始走亲访友,特地去拜望了我入伍前的大队团支部书记米祖铭。米祖铭比我年龄稍大,知识面广人品也好,我非常崇拜他!我给他带去了1包凤凰、1包飞马、1双军用胶鞋。我们两人交谈甚欢,从下午吹到晚上,只好留宿他家,第二天才依依惜别。

回到家后母亲说,建春,你的假期已经快一半了,你个人问题怎么办?你当兵后那个任钰(化名)也没有来家几次,我们也没有去看望过她。我的意思是征求下任钰的意见,借这次假期把婚给结了。我对母亲说,我不想现在结婚。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到,第二天任钰就到我家来了。当兵前经人介绍认识的任钰,那些年谈对象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母说可以就可以,反之亦然。由于两家隔的有些远,往来并不多,认识没几月时间我就到部队了。那个年代处对象比较封建,交往几次从未牵过手,更别说拥抱之类的话了,见面也没什么多余的话,再次相见仍象陌生人。任钰父母去世的早,三年自然灾害时就走了,留下了姐弟3人,过后不几年姐姐刚结婚不久也去世了,后任钰和弟弟任华(化名)独自生活。我入伍时曾向任钰提过结婚,她说她弟还小不想结婚。任钰没读过什么书,性格很内向;这次来家她说可以结婚了,如果我不情愿的话她可以等也可以离开。父母的婚姻就象一面镜子,时刻警示着我。他们离异让我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十多年过去了也没有完全愈合,自幼形成的自卑赶也赶不走。自己深深的懂得,夫妻离异对子女是极大的伤害,我必须做到不结婚则已,结了婚就必须对人家负责到底。我虽说去了后勤机关,但军上衣并没增加“兜兜”,再则我也了解自己的母亲,没读过书,性格刚毅脾气暴燥,如果我和任钰结了婚,我不在家,任钰肯定是受气的主。自己如果军上衣能增加两个“兜兜”的话,那就意味着在部队的时间会长一些,任钰信都不会写,夫妻天各一方怎么交流?几番思量最终做出了长痛不如短痛的决定。任钰很纯洁、也很善良,虽没有什么文化,但基本道理还是懂的,对我家的情况也是了解的,对我母亲的性格她也清楚。从某种情况下说,她对我也不是非常满意,远没有“非我不嫁”那种感情。我们把话说开了,感觉她也有一种解脱的轻松。最后我说你给我做的几双鞋垫,我基本没有穿(有两双新的我放在衣厨里至今未用),退给你也不合适,但我也不能白用,就折成钱给你吧?任钰开价4元1双,我如数给她付了钱。那个时候没有提干,不存在嫌贫爱富,在邻里心中也没有“陈世美”之说。最近这些年我偶尔也在回想,如果当年和任钰结了婚,我肯定会在部队多干些时间,至少要干到解决家属随军后才会转业。任钰没有工作,经济上可能比现在困难些,但我相信任钰的善良与勤劳,家庭生活也应该不会太差。自那次探家分手至今,我和任钰再也没有碰过面,也没有打听过她的情况,但愿她晚年生活美满幸福!探家临近归队的前夕,我去县城看望姑姑一家,正是这一次,见到了有好些年未曾见面的父亲、也是这天第一次见到继母。父亲解放初期参加土改工作队后一直从政,他的言谈举止非常符合他的身份,看得出是一位有点知识和文化的领导干部。继母那时很年轻,也相对漂亮,嘴很甜很会说话,可我对他们就是尊重不起来,心中始终有个难解的结。探家期间见到了一连战友能仁书和陈泽忠,还有后勤器材股的康忠成,他们比我先回家几天,归队他们也要比我先启程,但我们有个约定,他们到西宁或者格尔木等我两天。因为贫穷,探家期间没有去“拜佛烧香”;贫穷不仅限制了我的想象,更是为自己的前程埋下了祸根。当兵三年,自己那点微薄的津贴都按时寄给了父母,探亲路费都是向部队和战友借的,哪有钱烧香拜佛呢?因为贫穷,探亲期间就没有请大队、公社领导吃饭,也没有到领导家造访。探亲假期时间过的很快,30天假期转眼即逝。父母身体尚可,个人问题成功解约,也是该回部队的时候了。经与父母商量,我提前两天便依依不舍的踏上了归队的旅途。归队时的火车和回家时的火车没有什么区别,从永川站上车后一直就那么站着到广元,昼夜20多小时厕所都没法上。有幸的是在西宁军供站找到了能仁书战友,他们已经联系好了三团的汽车,我赶的正是时候。次日我们随车队出发,从走青藏线。西宁出去不远途中有个叫“黑马河”的地方,车队休息,驾驶员拿来两个水桶,我们一起去了小溪旁。溪宽不过3/5米,深水区可能有1/2米,浅水区大概就20公分左右,但流速很快。只见驾驶员找了几砣大石头就用力往深水区砸,同时用竹棍在水中进行搅动,那些潜在水底的鱼突然跃起,射向了浅水区,顺着水流漂移,鱼到浅水区失去了动能,我们去抓就是,不大一会儿功夫两个水桶就满了。我们在驾驶员的指导下快速将鱼肚破开,扒掉肚内脏物,然后用铁丝将其串起挂到汽车棚杆上,回到格尔木后取下来就是干鱼了。从驾驶员那些熟练的动作不难看出,他们是老有经验的了。记得在小学语文书上有描写北大荒的美好词句“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没想到“黑马河”这地方也有如此诗情画意。第二天我们进入青海湖地段,那时青藏公路在进行改扩建,筑路大军在公路边上搭了很多帐篷,在观赏美丽的青海湖时突然看到筑路大军的帐篷外面挂着白色横幅,白底黑字“沉痛哀悼无产阶级革命家、政治家、军事家朱德同志逝世”映入眼帘,我头脑翁翁作响。今年怎么啦?难道老百姓说润八月多灾多难成真了?一月总理去世,才半年老总又去世了。总司令是共和国的开国元勋,党的第一代领导集体的重要成员,他的逝世无疑是党的一大损失。毛伟人曾称赞朱总司令是“人民的光荣”!这样一位德高望众的党和国家领导人逝世,让我们沿途再也没有了欢笑。有人说,探亲的路承载的全是对亲人的思念与期盼,我认为探亲的路还承载着拓展视野,接受教育的真谛与洗礼。从世界屋脊到巴蜀渝州,途经格尔木、柳园、兰州、宝鸡、成都;沿途经过的沙漠、绿洲、盐湖、温泉;看到的藏羚羊、野牦牛、黄羊和藏野驴等,不论是动物还是植物,都在无声地证明着生命的顽强与可贵,让人感到震撼!探亲假归队,我带走的不只是对故乡的记忆,对父母的感恩,更多的则是无尽的反思和心灵的觉醒。父母那代人的境遇,贫穷,勤劳和满足,让我懂得了生命的意义不在于索取,而在于奋斗与感恩!探亲归队我即向股长和处长汇报了探家的情况,他们听到家庭情况尚好,平安归队很欣慰;鼓励我好好学习,努力工作,不断提升自己的能力。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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