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小时候,我溜进爹的书房,撞见一个小男孩正踩着爹的宝座,在他刚完成的画作上胡乱涂鸦。
我气不打一处来,拽着他就想去找爹评理。
挣扎中,烛台被碰倒,墨台也随之砸向小男孩,将他砸晕,书房瞬间陷入火海。
我好不容易把小男孩拖出火海,却迎面撞上了娘担忧的目光和爹惊恐的脸。
爹从未如此焦急,抱起小男孩就走,都没看我一眼。
作为爹的掌上明珠,我委屈得大哭,拽着娘的袖子问,那男孩是不是爹的私生子,结果后脑勺挨了娘一巴掌。
我满脸墨水,一哭更像个小花猫,还嚷嚷着自己毁容了。
很快,阮家上下都知道我右边脸黑了一大块,谣言四起,最后全京城都传遍了阮丞相的独女毁容了。
可那只是墨水啊!我拼命洗脸,却怎么也洗不掉,急得直哭。
爹见状,气得要打我屁股,幸好娘拦住了。
他心疼地看着烧毁的书房和我脸上的墨水,那可是价值万金的墨条啊!
娘受不了我的哭喊,让我出门戴面纱,说墨水过几个月就没了。
第二天,我戴着面纱出门买珠钗,结果大家一看,更确信我毁容了。
我想解释,却无力回天,连平时和我作对的郡主都同情地看着我,连珠钗都不抢了。
都怪那墨质量太好,面纱我戴了一个月。
这期间,我又捅了马蜂窝被蜇了脸,还吃了杏仁过敏,脸上起了一脸疙瘩。
小时候,我和伙伴们玩捉迷藏,不小心把门牙磕掉了。
娘亲因此担心我是不是太冒失,总是伤着脸,于是我便常戴着面纱。
爹爹也常叹息,说女儿家的脸面最为重要,我怎么就这般顽皮,像个假小子。
而那个撞掉我门牙的小男孩,后来再也没见过,这事也渐渐被我淡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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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直到十五岁那年,新皇的一道旨意打破了平静。
他竟下令为我定亲,对象是位大将军。
这简直匪夷所思,自古文武不联姻,更何况我爹是丞相。
皇帝此举,要么是昏了头,要么是对我爹和大将军太过信任。
但皇命难违,听说大将军多次进宫求情,也无济于事。
我认命了,嫁谁不是嫁呢。
于是我开始打听这位大将军的情况,唯一的要求就是别是个老头。
幸运的是,这位名叫魏青的大将军,年仅十七,却已战功赫赫,被封为神武大将军。
他不是老头,但听说他是个严重的颜控。
为了将来的日子,我决定在晚宴上,让他见识一下我的“真面目”。
三天后,皇帝举办晚宴,我得到了这个机会。
我身着华丽衣裳,犹如开屏的孔雀,连丫鬟小菊都看得目不转睛。
“小菊,快擦擦口水!”我笑道。
小菊摸了摸嘴角,惊叹道:“小姐,你好美啊!那些说侍郎女儿是京城第一美的人,真是有眼无珠。”
我翻了个白眼,笑道:“行了,别拍马屁了。我这叫低调行事,关键时刻再一鸣惊人。”
说完,我郑重地戴上了面纱,准备迎接晚宴上的挑战。
准备赴晚宴,我暗自盘算,要让魏青在不经意间目睹我真容,继而对我倾心。
如此,嫁入他家后,我便能随心所欲地生活。
然而,事实证明,我还是太过天真。
宴会开启,新帝姗姗来迟,身披白狐裘,缓缓落座。
“众卿平身,让你们久等了。”
皇帝陛下声音清朗,面容俊逸,谁能想到,这位年轻的帝王,与我同岁,仅十五而已。
他环视一周,便开始悠然品酒。
我望着他面前的佳肴热气腾腾,心中暗自嘀咕:来这么晚,我的菜都凉了!
但这不是关键,我迅速捕捉到身着黑官服的魏青。
嘿,魏青他模样还挺俊朗。
我注视魏青许久,眼睛都快酸了,他却始终未曾看过来。
我暗暗握拳,小样儿,看我待会儿怎么迷住你!
终于,冗长的宴会接近尾声,无聊的助兴节目也已结束。
我瞥见魏青起身向后花园走去,便悄悄尾随其后,不料,人没跟上,自己还迷路了。
正当我焦急万分时,气温骤降,狂风四起。
“阿嚏!”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2、
突然,一阵怪风刮来,面纱被吹走,眼睛也被迷住。
这时,一双温暖的手轻轻拍了拍我。
我猛地一惊,慌乱中喊道:“你是谁?!”眼睛刺痛,无法睁开。
“小姐莫怕,是咱家。”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我心稍安,是皇帝身边的大公公。
他为人和善,且与我家有些交情。
“参见大公公,小女失礼了。我是阮丞相之女,本想在此赏花,不料风起,迷了眼,辨不清方向,被困于此。恳请公公帮我找回面纱,带我回宴,否则父亲定会担忧。”我急切地说。
对方却沉默片刻,我心中更加焦急。
又一个喷嚏袭来,我无奈地摇了摇头。
“公公?”我只觉一双温热的手轻轻为我戴上面纱,随后披上柔软的裘衣。
“阮小姐,请扶好杂家,咱回宴会去。”
我松了口气,回应道:“有劳公公了。”
随着脚步,人声渐近,婢女小菊远远望见公公与我,急忙赶来。
“参见大公公,我是阮小姐的婢女小菊,小姐这是……”小菊迅速接过我。
“你家小姐在后花园迷了眼,先去洗洗,去偏殿歇着吧。温水已备,还有驱寒汤药,我看阮小姐有点着凉。”
我紧握小菊的手,心终于安定,连忙行礼:“多谢公公。”
洗漱完毕,一碗苦药下肚,我面容扭曲,仿佛换了个人。
换上新衣,重回宴会,却见魏青已坐在那里,脸红彤彤地喝着酒。
真是的,他跑那么快干嘛!我却这般狼狈!
今日为了吸引魏青,我特意穿了轻薄的流仙裙,差点冻僵,结果却一无所获。
突然,一股灼热的目光投来,竟是皇帝带着玩味的眼神。
我心头一紧,他为何如此看我?
这时,我注意到他身上的狐裘不见了。
莫非……刚刚在后花园,公公偷拿了皇帝的狐裘,见我在那儿,以为我撞见了他的行径,要嫁祸于我?
我懊恼自己没看清裘衣样式,但幸好,我已将裘衣留在了偏殿。
我得意地看向皇帝,他却更加意味深长地回望我,随后召来大公公低语。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皇帝在上位懒洋洋地开口:“阮爱卿啊……”
大殿瞬间静得连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
父亲蹒跚步入大殿中央,缓缓跪下,低声道:“臣在。”
皇帝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凝视着我爹,大殿内寂静无声,连呼吸都显得沉重。
我瞥见太傅与吏部侍郎在一旁,交换着微妙的眼神,而我爹则满头大汗,我心中忐忑,不明皇帝用意。
气氛压抑至极,突然,皇帝轻笑一声,打破了沉默:“今日朕偶遇一位久违的故人,更是朕的救命恩人。阮爱卿,你说朕该如何赏赐她呢?”
我一脸茫然,望向爹,他似乎瞬间领悟了什么。
大殿内的众人也面面相觑,好奇皇帝口中的“故人”究竟是谁。
爹猛地磕头:“皇上!微臣难以作主。”
皇帝却笑道:“阮爱卿何须紧张?朕又没说是你。只是这位恩人害羞,琉璃国新贡了不少珍宝,就赏给她吧。阮爱卿代为转交,可好?”
说完,皇帝便以一句“朕乏了”离席而去。
爹仍跪在原地,皇帝离开后,大殿内议论纷纷,好奇与幸灾乐祸的目光纷纷投来,仿佛爹得罪了皇帝。
大公公挥手示意,殿门大开,一群小太监抬着满载金银珠宝的箱子涌入,金光闪闪,令人目眩。
3、
我惊愕不已,心中暗想:这皇帝是不是疯了?有钱没地方花吗?
大公公忙扶起爹,低声耳语,爹面露复杂神色,点了点头。
此时,殿内众人更加好奇,纷纷打听皇帝的“恩人”究竟是谁。
我望着这些大臣们,心中暗笑:难道他们都是变脸高手吗?
我爹载回五车金银珠宝的消息,瞬间轰动京城。
尤其是常嘲笑我的吏部侍郎之女越媚儿,在宴会上对我冷嘲热讽,我则充耳不闻,她气得直跺脚。
京城盛传我爹结识了皇帝的“救命恩人”,一时间,我家门槛几乎被踏破。
然而,爹回家后却称病多日,闭门不出,病愈后又急忙进宫,早出晚归,娘问他也只是唉声叹气,愁容满面,这是我许久未见的状态。
紧接着,我得知西北蛮子蠢蠢欲动,皇帝钦点魏青出征,原定的婚期也因此推迟。
我心系魏青,便去庙里求了个平安符,打算亲自送给他。
打听到他在练兵场,我匆匆赶去,却被士兵拦在门外。
“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士兵冷漠地说。
小菊气不打一处来:“什么闲杂人等,睁大你的眼,这是丞相府小姐,是你们将军的未婚妻!”
士兵一脸不屑:“哦,就是那个拆散将军和军师、弱不禁风的娇小姐啊,还是别来这危险的地方了,免得我们这些粗人不小心伤了你,再被相爷问罪。”
“你——!”小菊怒不可遏,我拉住她,微笑道:“那我们就在这等魏将军吧。”
争吵声引来魏青的注意,他眉头紧锁,与身旁英姿飒爽的女子低语几句后,便带着她走了过来。
“赵二,退下,不得无礼。”
那女子呵斥道,士兵悻悻退开,还不忘给我们一个白眼。
小菊在一旁气得直咬牙,我轻轻拽了她一下,看向魏青:“这位是?”
魏青正要言语,却被那女子抢了先,她对我抱拳行礼:“阮小姐,我是将军的军师木婉七。”
接着,她转向魏青,笑容明媚,“阿青,我见阮小姐似有要事相商,不如我先回帐篷,你们慢慢聊。”
魏青轻轻抬手制止了她:“七七,不必回避,阮小姐但说无妨,我们都在此听着。”
我尴尬地扯出一个笑容,心里明白这“魏青”和“木小姐”之间情意绵绵,我反倒成了那拆散有情人的恶人。
但皇命难违,岂是我们能反抗的?
我迅速掐灭了心中那丝不切实际的期待,袖中的平安符仿佛感应到我的情绪,变得灼热无比。
若真与魏青成婚,日后生活恐怕难以安宁。
小菊见我半天没言语,只是干笑,她阴阳怪气地说:
“我们小姐听说将军要上战场,特意去寺庙求了个平安符,想给将军送来。没想到将军身边已有佳人相伴,真是可怜我们小姐的一片痴心呐~~”
魏青脸色一沉:“别胡说!七七是军师,岂是寻常女子可比?”
木婉七却淡然一笑:“阿青,没事的。”
我嘴角抽搐,看着这两人仿佛在演一出大戏,狠狠地瞪了小菊一眼,这死丫头!
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小菊不懂事,将军和军师别往心里去。我只是随便逛逛,就不打扰将军了,告辞。”
我刚要拉着小菊离开,魏青却在后面叫住了我:“阮小姐请留步。”
我转过身,只见魏青伸出手来问我:“那本将军的平安符呢?”
我愣了一下,瞥见木婉七略显僵硬的脸色,心中不禁嗤笑。
本以为魏青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也是个朝三暮四之辈。
我假装歉意地说:“不好意思,魏将军,平安符我不小心弄丢了,还是让木军师再给你求一个吧。再见。”
说完,我随手将一早求来的平安符,扔进了旁边的草堆里。
4、
两日后,魏青写信约我,说他才知道我误会了他和木婉七的关系,他们只是同事,还想当面道歉。
他让我在鸿运楼等他,他要请我吃饭赔罪。
我本来不想理睬,但想了想,毕竟婚约还在。
如果他真的心仪木婉七,不如趁这次机会说清楚,以后就算成婚了也能各过各的。
抱着这种想法,我提前到了鸿运楼,在包间里从中午一直等到傍晚,却始终不见他的踪影。
我被放了鸽子。
我紧握着筷子,气得咬牙切齿。
正要迈出家门,魏青的身影缓缓映入眼帘,比预期晚了许多。
我心中刚泛起一丝委屈,却见他身旁还伴着木婉七。
瞬间,我像是被点燃了斗志的老母鸡,脸色一凛,挺胸抬头,大步流星地迎了上去。
魏青满脸歉意,双手作揖,连声道:“阮小姐,实在对不住,我……”
话未说完,木婉七已抢先一步,对我微微一笑,满是歉意:
“阮小姐,真是抱歉,阿青并非有意迟到。只因我今日不慎受伤,阿青放心不下,定要为我请大夫,这才耽误了时间。你若心中有气,要打要骂,我都无怨言。”
我心中五味杂陈,既委屈又气愤,暗自思量:魏青啊魏青,即便你我无情,也该懂得尊重二字吧!
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岂是那等泼妇之辈,会打骂于人?魏青,你身为大将军,既约了我,便应言出必行。我在此久候,你却只一句轻描淡写的道歉,你的颜面何在?若是对我有不满,大可直言,我又非非你不可,何必如此相待?〕
魏青脸色变幻莫测,倒是木婉七先开了口,神色黯然:“对不起,阿青,这都是我的错。”
魏青深情地望了她一眼,柔声道:“此事与七七无关,是我之过。阮小姐若有何不满,尽管冲我来,他日我必亲自前往相府请罪。”
我气得肝颤,心中暗骂这皇上的赐婚真是荒唐至极。
不顾魏青在后呼唤,我毅然转身,头也未回地离去。
突然,木婉七传来一声痛呼,魏青向我奔来的脚步瞬间停滞。
我听见他对木婉七的关切之声,随即坐上马车,命令车夫回府。
次日清晨,魏青竟背着荆条,来到丞相府门前请罪。
这一幕引得百姓纷纷围观,家门口热闹非凡。
父亲将他迎入府中,我还未及向父亲诉说这些烦恼,生怕他担忧。
父亲以为是我任性,便唤我前去。
我本不愿见他,但父亲提及他带来了我最爱吃的城西糖炒栗子,我便拉着小菊,打算看魏青如何收场。
看到这个笑话,完全是冲着栗子那逗趣的份上。
步入前厅,魏青的身影映入眼帘,他垂头丧气,背上被荆条扎出的血迹斑斑,显得格外狼狈。
父亲在一旁挤眉弄眼,压低声音问我:“魏青这小子怎么得罪你了?”
我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
魏青在下方笨拙地向我道歉,随后慢条斯理地从袖中掏出一支木簪。
我歪头疑惑,不解其意:“将军,这是何物?”
魏青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这……这是我昨晚亲手雕刻的木簪……权当给……给阮小姐赔罪了。”
看他这副窘态,我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但想到他和木婉七合伙算计我的事,我又收起笑容,正色道:“将军赠我簪子,木军师不会心生不满吧?不会吃醋吧?不会找我麻烦吧?”
魏青连忙摆手摇头,一脸焦急。
“阮小姐,你误会了。”
他急忙解释道,“我从未给七七雕刻过任何东西。七七自幼孤苦,是我从难民中救出的,她才智过人,我才破格提拔她为军师。我们相处多年,我一直把她当作亲妹妹看待。”
我冷冷地看着手中的木簪,没有伸手去接。
突然,我眼尖地发现他脖子上挂着一条熟悉的细绳,猛地一扯,指尖不经意间划过他的脖颈。
那细绳上挂着的,正是我之前随手扔掉的平安符。
魏青的脸瞬间红得像煮熟的虾,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就在这时,木婉七走了进来,提醒魏青该出征了。
原本轻松的气氛瞬间凝固,魏青的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我该走了,”他郑重地说,“还希望阮小姐能原谅我,收下这支簪子。”
我这才意识到,原来已经到了他出征的日子。
我抿了抿嘴,虽然魏青在感情上有些不忠,但他保家卫国的决心和勇气还是让我心生敬佩。
木婉七的脸色苍白,目光紧紧盯着那支木簪。
我心中一动,假装拭去眼角不存在的泪水,说道:“你亲手雕刻的簪子,我便收下了。魏青,你一定要平安归来。”
他郑重地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随后,魏青深深地凝视了我一眼,转身离去。
木婉七紧随其后,不知已在门外窥探了多久,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朝她做了个无声的口型:“就这样?”
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
5、
在魏青离开的这两个月里,无论是皇宫内还是宫外,都显得格外宁静,就连那位时常做出荒唐举动的皇帝,也暂时收敛了锋芒。
我坐在屋内,一边涮着热气腾腾的锅子,一边望着窗外漫天飞舞的大雪,心中不禁想起了魏青。
他不知怎的,没有和他的那位好妹妹缠绵悱恻,反而时常在信件中,给我寄来一些西北的奇特小玩意儿。
我未曾踏足过西北,对这些小东西感到十分新奇,时常拿出来细细把玩。
出于礼貌,我给他回了一封信。
毕竟,他是我的未婚夫,他若有个万一,我可就成了未过门的寡妇了。
我可不想在京城的大门口,树立起一座贞节牌坊。
过了几日,淑妃举办了一场赏梅宴,邀请了一众女眷前来观赏梅花。
我前来时,手中还拿着两个小巧的核桃,不停地转动着。
这是魏青从西北寄来的,他说那里的大爷们都喜欢玩这个,他觉得有趣,便寄给了我。
女眷们陆续到来,唯独德妃迟迟未到。
淑妃和德妃一向不和,见德妃姗姗来迟,淑妃便开始冷嘲热讽起来:“德妃妹妹,架子可真大啊,让我们这么多人等你一个。”
德妃款款走来,轻轻扶了扶头上的珠钗,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这不是皇上昨夜歇在我那嘛,难免身体劳累,起晚了些。”
淑妃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冷冷地哼了一声:“也不知妹妹是使了什么狐媚手段,让皇上天天流连忘返,妹妹真是好本事啊!”
德妃翻了个白眼,不屑地撇嘴:“现在后宫这么多姐妹,多少人早已年老色衰,皇上近几年又不选秀,可不老是往我这跑嘛。”
“你!”淑妃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看够了这场热闹,我毫无兴致参与那些吟诗作对的活动,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待着。
于是,我披上厚厚的狐裘,手中捧着个热乎乎的汤婆子,趁乱悄悄溜了出来。
走了许久,我发现了一座小亭子,便坐了上去,懒洋洋地看着天空中飘洒下来的大雪。
我伸手接住飘落的雪花,心中忽生一计。
迅速捏了个雪球,瞥见一旁东张西望的小菊,猛地掷向她。
小菊她先是一怔,随即一个趔趄,跌坐在雪地上。
我吓得连忙奔过去,未料刚迈出几步,一个硕大的雪球便迎面砸来,正中头顶。
转头一看,小菊正捂着嘴,手里又团起一个雪球,笑得狡黠。
我叉腰怒道:“好你个小菊,竟敢偷袭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话音未落,我俩已不顾旁人,在亭子前展开了激烈的雪仗。
寒风凛冽,吹得我脸颊绯红,但心中的喜悦却如潮水般涌动。
这自由自在的嬉戏,远比那些枯燥的诗会来得有趣多了。
我悄悄捏了个超大的雪球,趁小菊不注意,猛地掷去。
只听“啪”的一声,小菊惊呼着侧身一闪,雪球却不偏不倚地砸在了一件明黄色的衣袍上。
“大胆!”一声威严的呵斥响起。
我定睛一看,竟是皇帝!
心中一惊,连忙跪倒在地。
“参见皇上,请皇上恕罪!”
皇帝面色阴沉,“宫中岂容你们如此胡闹!”
我心中忐忑不安,小菊更是吓得连连磕头,恳求皇帝宽恕,说是她提议要打雪仗的。
我见她额头已磕得青紫,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怒气。
明明是他突然出现,却还要责怪我们。我鼓起勇气,抬头瞪向皇帝。
出乎意料的是,皇帝似乎被我的眼神逗乐了,微微眯起眼睛,摆手示意我起身。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既打湿了朕的衣服,总得有个赔偿。”
我一脸茫然,心中疑惑:“啥?让我赔衣服?”
要知道,皇帝的衣服可都是绣坊精心定制的,价值连城。
他竟让我赔他衣服,难道不能折现吗?
大公公在一旁厉声喝道:“大胆!竟敢侮辱皇上!皇上岂会稀罕你那点银子!”
我正为难之际,皇帝语气一转:“赔不起衣服,那就拿你来赔吧。”
我心中一惊,惶恐不安。“使不得啊皇上!我相貌平平,还曾毁过容,整日里只知道逗猫遛狗,哪里配得上皇上您啊!”
我爹常打趣说,若非皇上赐婚,我这闺阁之女怕是要在家中终老。
更何况,皇上龙章凤姿,英气逼人,我怎敢高攀!
皇上听见我这般自谦,不禁朗声大笑,“在你眼中,朕竟如此出色吗?罢了,朕不与你玩笑,陪朕漫步片刻如何?”
言罢,大公公适时拦住了欲起身的小菊,将她轻轻带了下去。
我心中忐忑,这青天白日之下,皇上总不至于做出什么越轨之事吧?
我不由自主地紧了紧身上的裘衣。
正欲开口,却见皇上脸上闪过一丝微妙的嫌弃之色。
嘿!这皇上究竟唱的是哪一出?
“放心,你那丫鬟无恙,朕已让喜贵带她去处理伤口了,你且跟上。”皇上淡淡说道。
我一步三回头,望着被架走的小菊,心中满是忧虑。
皇上突然扯了我一把,我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心中暗自腹诽这皇上,连我这等姿色都不放过,真是“狗皇帝”一枚!
我们边走边聊,突然,皇上停下了脚步。
我一时未及反应,撞上了他坚实的后背。
我刚欲请罪,他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我躲进了假山之后。
6、
正当我欲开口询问,便听见一男一女的对话声传来。
“你怎么来了?别这样,小心被人发现!”是德妃的声音,我听力向来敏锐,一听便知。
“我可想死你了,这几日皇上日日往你宫里跑,本王都没机会见你。看来你有了皇兄的陪伴,就忘了本王的好处了!”
那男子自称“本王”,却不知是哪位胆大包天的王爷。
我闻言,吓得浑身直颤,仿佛筛糠一般。皇上似乎以为我是因为寒冷,便用他那宽大的裘衣将我整个裹住,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我偷偷瞥向皇上,只见他面无表情,心中不禁为德妃默默祈祷,又有些同情皇上。
此刻,我觉得皇上或许比我还可怜,头顶上的绿意盎然,简直能照亮整个皇宫了。
德妃那边又传来一声轻吟:“什么呀!皇上来我这,也就喝喝茶、下下棋,连碰都不碰我一下呢!”
两人步步逼近,我的心跳加速,脚步声清晰可闻,几乎要冲破喉咙尖叫。
就在这时,他们突然驻足,似乎被前方假山中的异响吸引。
我心神不宁,目光无意识地落在身旁皇帝的胸膛上,心中默念,期盼这一切尽快结束。
时间仿佛凝固,直到双脚麻木,那两人才从假山后走出。
我松了一口气,抬头却见皇帝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脸庞越来越近,险些与我鼻尖相触。
我脸颊瞬间绯红,本能地推开了他。反应过来后,我脸色苍白。
皇帝却一把搂住了我,声音低沉而沙哑:“抱歉,朕并非有意。”
我内心五味杂陈,未婚夫的身影在脑海中闪过,皇帝此举何意?
娘亲的话在耳边回响,男人皆不可靠。
雪花飘落,迷了我的眼,泪水不自觉地滑落。
皇帝见状,顿时慌乱,松开了我,手忙脚乱地为我拭泪。
“别哭,是朕的错,朕鲁莽了。”
我心中五味杂陈,却顺着情绪哭了出来,边哭边问:“皇上不会怪罪臣女吧?”
皇帝哭笑不得:“怎会?”
这时我才注意到,他为我擦泪时不慎扯掉了面纱。
我心中暗自嘀咕,难道他是被我的美貌所吸引?
然而,皇帝接下来的话却让我哭笑不得:“瞧你哭的,鼻涕都冒出来了,丑得像朕小时候见过的小黑狗。”
我瞬间无语,心中暗骂:我这如花似玉的模样他看不见吗?
正当我腹诽之际,皇帝的脸色突然阴沉下来。
我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捂住嘴巴,心中暗叫不好,这下九族都要遭殃了!
皇帝咬牙切齿地握住我的手腕:“朕会让你知道,朕到底行不行!”
慌乱之中,我又不小心踢了他一脚。
回府路上,我满脑子都是诛九族的恐怖景象,连续几晚噩梦缠身,梦见自己被斩首,德妃偷情之事早已被我抛诸脑后。
近来,皇帝因雪灾忙得不可开交,我们也就没了见面的机会,这倒是让我松了口气,九族算是保住了。
然而,每次宴会上看到德妃那得意的模样,我心里就堵得慌。
7、
直到初春时节,宫里传来捷报,魏青打了胜仗,即将班师回朝。
我破天荒地开始绣香囊,打算等他回来送给他,毕竟我也收了他不少小玩意儿。
只是,我写的那封信,他却迟迟没有回复。
回朝之日终于到来,我早早地来到路边等候,想要一睹魏青的风采。
他骑着马,逆着光而来,一身银色铠甲,英姿飒爽,道路两旁欢呼声不断,甚至有女子从楼上扔下手帕。
我拼命挥手,却发现他身旁还坐着一个女子,正是我们的军师七七。
“这就是魏将军吧,真威武!”
“是啊,那女子就是传说中的女军师吧,真是郎才女貌,真羡慕啊!”
“听说这次的胜仗女军师功不可没,提前就洞悉了敌人的偷袭计划。”
旁边的女子议论纷纷,我赶紧躲到一旁,生怕被人认出。
然而,魏青就这样从我眼前掠过,没有停留。
“小姐,我早就说魏将军和那个七七关系不一般!”
小菊在一旁愤愤不平,“皇上赐婚时他还想退婚呢!大庭广众之下就抱在一起,真不要脸!”
我也在一旁附和着,心中却五味杂陈。
刚准备转身离开,却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的胸膛。
“哎哟!”我捂着脑袋,这人的胸膛怎么这么硬?
抬头一看,却是一张熟悉的脸庞。
小菊在一旁结结巴巴地喊着,“皇……皇皇……”,
大公公连忙捂住她的嘴,解释道:“对,是黄公子。”
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对眼前的皇帝说:“黄公子,请让一下,我要回家。”
可皇帝仿佛没听见,不仅不让,还扯住了我的衣袖。
见他手要伸过来,我怕他又做出轻浮之举,拉着小菊就跑,边跑边回头,只见皇帝嘴角抽搐。
“将军驾到!”终于,魏青来了。
他路过我时,微微一愣。
我精心打扮了一下午,就是想看看他是否会后悔。
但后悔也没用,我已不是曾经的阮相小姐,而是复仇归来的我。
我怀里揣着香囊,伸长脖子望着门口,期待着接下来的好戏。
魏青身着黑色官服,身形略显消瘦。
他大步流星地走进大殿,行礼道:“末将参见皇上!”
皇帝在上位笑得合不拢嘴,大手一挥:“快平身!魏爱卿,你是我朝的功臣,为朕打下了西北两座城池!”
魏青拱手回应:“末将不敢当,全靠皇上英明,此乃末将之福,百姓之幸!”
皇帝大笑:“那爱卿想要什么奖赏?尽管说,朕都答应你!”
皇帝笑得狡黠,我心中暗想他或许又在盘算着什么。
8、
然而,魏青却突然跪在殿中央:“皇上,臣已心仪一名女子,一见钟情,恳请皇上收回我与阮丞相之女的赐婚!”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和我爹身上,只有魏青低着头。
我心里突然有些难受,决定回去后,把魏青送我的东西全部卖掉。
在他回来之前,我还曾幻想过,如果他尊重我,与我相敬如宾,也并非不可。
此刻,我头上还插着那根被郡主嘲笑的木簪。
郡主和那些刺头们正幸灾乐祸地看着我。
我表面平静如水,内心也同样淡然。
我暗自思量,你们哪知我的计谋。
皇帝轻哼一声,“嗯,阮丞相,对此你有何见解?”
我父亲面色严峻,“皇上,您金口玉言,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魏将军竟要求收回赐婚,臣认为此举不妥。”
皇帝面露沉思,似乎在权衡。
我满心期待地望着魏青,静候好戏上演,他却低头不语,无视我的存在。
我毫不犹豫地站了出来,“启禀皇上,臣女愿意退婚,但臣女有几句话想问魏将军。”
“大胆!快回座位上去!”
我父亲瞪了我一眼,急忙向皇帝请罪。
皇帝打断了他,“朕准了。”
我直视魏青,缓缓问道:“将军,你心中所属可是木婉七?”他点头承认。
我故作心碎,“将军不是说,她只是你的妹妹吗?”
他解释木婉七因救他而重伤,他必须负责,承诺与她共度一生。
我微微一笑,反问道:“救命之恩就得以身相许吗?那我小时候也曾救过一个男孩,难道我也要让他娶我吗?什么兄妹相称,我看你们二人关系本就暧昧不清。若要退婚,也是我退你!”
魏青低声道歉,我只觉可笑。
我随手拔下头上的木簪,扔在他面前,对皇帝说:“臣女阮宓今日愿与魏将军退婚,请皇上恩准。”
皇帝瞥了一眼木簪,面露不屑。
“魏爱卿乃大功臣,朕不仅要赏,还要重赏!既然首次赐婚你们都不满意,朕也不愿促成一对怨偶,便收回赐婚圣旨。朕再下两道旨意,第一道便是赐婚魏爱卿与木姑娘,婚期由钦天监选定,魏爱卿可满意?”
魏青听后,重重磕头,“多谢皇上!”
“朕觉得阮小姐的话很有道理,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恰好朕近日已查明……”
得知我竟是皇帝的“救命恩人”,皇上除先前的赏赐外,还颁下第二道圣旨,赐我贵妃之位。
圣旨一出,我直接在殿中央晕了过去,其实是低血糖闹的。
晕倒前,我满心疑惑,何时成了皇帝的救命恩人了?
醒来后,旁人告诉我,皇上以为我是乐极生悲,而我爹和他的政敌们磕头如捣蒜,也没能改变皇上的决定。
一觉醒来,贵妃之位已落我头,这感觉真是奇妙。
还没从与魏青退婚的喜悦中缓过神,我又开始为自己担忧。
我怀疑皇上是因为,我知道德妃与他弟弟的私情,故意报复我,才封我为贵妃。
什么救命恩人,不过是场误会,我唯一救过的,不过是个在火场里乱涂乱画的小男孩。
等等……那个在书房里和我打架、吸溜鼻涕的小屁孩,莫非就是皇上?!
我爹在床边泪眼婆娑地看着我,我轻声叫他:“爹~” 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咕咕叫起来。
我爹一听,更是哭得稀里哗啦:“我的女儿啊!”
我无奈,难道在爹娘眼里,我就是个没心机的傻丫头?
我爹撸起袖子,一脸决绝:“不行!就算豁出我这条老命,我也要皇上收回成命!”
我看着他斑白的头发和额头的淤青,沉默了。
这几年,他在朝中过得并不容易,总是被人排挤。
我拉住他的袖子,肚子又叫了一声:“爹,当贵妃也挺好的,至少吃喝不愁。咱们先吃饭,这事儿一会儿再聊,能不能先给我来盘东坡肉?”
9、
于是,我便称病在家,享受了几天悠闲时光。
进宫之日临近,我内心却愈发宁静。
娘亲见我沉闷,劝我外出散心,提醒宫中生活将束缚我的自由。
于是,我携小菊前往东市漫步。
行至半途,我被一摊位上的玉镯吸引,正与摊主商议价格。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插了进来:“阿青,这镯子真美,我想要,老板,怎么卖?”
我转头,见是木婉七,正欲开口,却被摊主打断,他满脸堆笑地恭维木婉七的眼光。
我打断摊主,直视木婉七手中的镯子:“老板,这东西我先看上的,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
木婉七面露不舍,望向魏青。
魏青抬头,认出是我,略显尴尬:“阮小姐,你应有尽有,何必与七七争抢?”
一旁的大娘认出魏青和木婉七,高声称赞他们是英雄。
随即,她话锋一转,鄙夷地盯着我:“连木军师的东西都抢,真是厚颜无耻。”
大娘嗓门洪亮,引来众人围观,他们纷纷投来鄙夷的目光。
小菊挺身而出,为我辩解:“明明是我们小姐先看上的,凭什么说我们抢?”
摊主见状,急忙打圆场:“姑娘,别和木军师争了,我这还有别的镯子,你若喜欢,我送你一个便是。”
我听着周围的议论,深知民心所向,与魏青他们争执无益。
于是,我微微一笑,说道:“魏将军在百姓心中的声望,已超越皇上,真是厉害。既然木军师喜欢这镯子,我虽先看上,也不愿夺人所爱。就此别过。”
说完,我拉着还在气头上的小菊离开。
今日出门不顺,遇到这两个晦气之人,小菊在一旁气得直咬牙,我也没了逛街的兴致。
路过常去的鸿运楼,我打算去尝尝那里的东坡肉。
刚迈进门槛,不偏不倚,撞见了正在用餐的魏青和木婉七。
魏青正细心地为木婉七擦拭嘴角,我在一旁看得直咂嘴。
“小姐,要不咱们换一家?”小菊轻声提议,眼神中带着几分忐忑。
我摇了摇头,心中暗叫倒霉,凭什么要我退让?
魏青这时注意到我,脸色瞬间紧绷,给木婉七擦嘴的动作也变得敷衍。
我故意视而不见,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
不久,木婉七低声对魏青说了几句,魏青便起身离开,走之前还特意看了我一眼。
我懒得回应,只顾着吃着眼前的小菜。
没想到,木婉七竟缓缓向我走来。
“阮小姐,好久不见。”她轻声说道。
我头也没抬,冷淡地问:“请问你是哪位?”
木婉七笑了一声,似乎扯到了伤口,又咳嗽起来:“阮小姐真是贵人多忘事,我是木婉七。”
我嚼着肘子肉,懒得理她。
木婉七却自顾自地说起来:〔阮小姐迁怒我也是应该的。我从小生活在村里,父亲重男轻女,常为了弟弟打我。后来村里饥荒,父亲为了粮食,把我卖给了一个七十岁的老头当妾。〕
〔那时我才十岁,不愿屈服,就给老头下了毒,逃到乱葬岗。本想自杀,却遇到了魏青。他像救星一样出现,救我性命,教我读书写字。这些年,我为了配得上他,不知熬了多少夜读兵书。我以为我能嫁给他,可你出现了。〕
我一脸愕然,心想她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做军师是靠走后门吗?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缠着魏青了?”我反问。
木婉七冷笑:“我和阿青多日未出府,我大病初愈,他想带我出来走走。可不管去哪儿都能碰到你,这也太巧了吧?”
我翻了个白眼:“回去照照镜子吧,是谁给你们的自信?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们一样,非魏青不可。你们的脸可真大!”
木婉七一脸难以置信,我懒得和这种恋爱脑的女人解释。
小菊也一脸厌恶,她推开木婉七,场面一时尴尬。
小菊根本就没用多大力气,木婉七却像变了个人,突然坐在地上,双手紧掐胸口,衣衫渐染血红。
她含泪望向我:“阮小姐,阿青只视我为妹,请勿动怒。若你能释怀,再打我一掌也无妨。”
门口,魏青手中的糕点散落一地,他急奔而来:“七七,你怎么了?”
接着,他愤怒地扇了小菊一耳光,转头对我怒斥:“阮宓,你竟如此狠毒!七七心地善良,劝我不要退婚,我尚感愧疚,你却这般待她,真是可恶至极!”
见小菊嘴角渗血,我无暇多想,反手给了魏青一记耳光:“你凭什么打人?”
随后,我从魏青怀中拽出木婉七,也甩了她一巴掌:“你又在耍什么阴谋?”
10、
那日后,外界流言四起。
说我,丞相之女,因爱慕魏将军,嫉妒他与木军师的“深情”,百般阻挠,更仗着未来贵妃的身份狠毒打人。
而七七与魏青则被赞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这些流言,害得我父亲连连遭对手弹劾。
我心中冷笑,有些人越是欺你,你若不理,他越是得意,以为你惧怕他。
迎娶之日,皇帝不顾流言,给了我极大的颜面。
他派十里红妆,亲自乘车来接,护卫重重,将百姓拦在宫外。
更离奇的是,他还让魏青来“护驾”,美其名曰确保安全。
然而,我期待中的刺杀、英雄救美并未上演。
相反,百姓们开始传我是妖妃,先诱魏青不成,又惑了皇帝。
皇帝望着我盛装打扮,笑得狡黠。
在众人的注视下,我缓缓摘下了多年的面纱。
瞬间,喧嚣的场面安静下来,紧接着是一阵惊叹。
就连我身边的小太监也看得发呆。 有人低语:“真是妖妃无疑。”
皇帝微微示意,那人随即被带走,淹没在人潮之中。
皇帝面露得意,甩开小太监的手,紧紧搂住我,仿佛对魏青的方向宣告:“还不快向贵妃娘娘行礼?”
众人闻言,纷纷跪拜,整条街道回荡着“皇帝万岁,贵妃千岁”的呼喊。
风光过后,我步入轿辇,皇帝紧握我的双手,眼神坚定:“别怕,那些流言蜚语,朕自会为你清除。”
我佯装羞涩低头,心中却波澜不惊,男人的承诺,尤其是皇帝的,听听便罢。
皇帝继续言语,我却未入耳,侧首假装赏景,实则缓解尴尬,却瞥见魏青骑马在侧,神色迷离。
他察觉到我的目光,回望过来,只见我一脸扭曲——实则是轿辇颠簸得、让我头晕目眩。
皇帝误以为我是思乡情切,轻拍我的背以示安慰。
终于,我忍无可忍,抓起轿中的痰盂,一阵呕吐。
皇帝却戏谑道:“这么快?朕要做父亲了?”
我真想一脚踢飞他!
当夜,皇帝将我拥入怀中,戏笑道:“还想逃?怎么,现在不跑了?”
我眨眨眼,一脸茫然。
见他无趣,我拍了拍大腿:“来,皇上,臣妾教你个好玩的!”
皇帝闻言,满脸期待,如同孩童。
11、
次日,德妃领着众嫔妃前来拜见,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哈欠连天,对她们的冷嘲热讽充耳不闻,直接睡去。
直至皇帝下朝归来,当着众人面将我抱回床上。
此后,皇帝夜夜宠幸于我,我的牌子都快被他翻烂了。
外界的流言起初仍称我为妖妃,但不知皇帝暗中做了何手脚,流言渐渐平息。
外界突然传言,我成了皇帝的救命恩人,被比作新一代的魏将军与木军师,甚至传出皇帝要以身相许的笑话。
德妃与淑妃不仅未平息这股流言,反而联手后宫众人,将我描绘成一个胆小怕事,却又神秘莫测的角色。
而我,则决定以实际行动,整顿这混乱的后宫风气!
“二条!和了!”
淑妃刚伸出尔康手欲碰牌,我便已宣告和牌。
德妃一脸娇嗔,假装生气:“哎呀,你怎么又和了!”
短短三日,麻将成了我们化敌为友的桥梁,连皇帝都暂时被我们抛诸脑后,毕竟,打牌的乐趣岂是轻易可比?
正当我们牌兴正浓,皇帝不期而至。
淑妃与德妃瞬间换上惊喜面容,尤其是淑妃,眼神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皇上,臣妾宫里备了银耳雪梨汤,皇上可愿品尝?”
德妃也不甘示弱:“皇上,臣妾的红豆薏米汤正等着皇上呢!”
望着这群娇媚的妃子,我心中一动,也学着她们的语气戏谑道:“皇上,臣妾已将自己‘炖’成汤,皇上要不要尝尝这独特的‘贵妃汤’?”
皇帝闻言,忍俊不禁:“好,那朕定要尝尝这贵妃汤的滋味!”
近来,宫中宴会上总能见到魏青的身影,他总是与木婉七形影不离,在我面前大秀恩爱,让我心生不悦。
但我知道,他们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
因为我已掌握了一个重大秘密:木婉七其实是宁王的私生女,魏青对此心知肚明却替她隐瞒。
而宁王近期似乎有所图谋,木婉七频繁拜访宁王妃,这些举动不仅引起了皇帝的注意,连深宫中的我也有所耳闻。
12、
转眼间,夏日炎炎。
一个惊人的消息传来:皇帝的庶兄——宁王殿下,因为纵欲过度,死在了女人的床上。
我不禁感叹,皇室之人,果然行事非同寻常。
皇帝命内务府为我送来大量冰块消暑,还备齐了各式珍稀水果。
我品尝着杨梅,翻阅着话本,心中满是闲适。
这时,宫外突然传来急促的呼喊:“贵妃娘娘!贵妃娘娘!”
我询问何人喧哗,小菊回报说是德妃的贴身丫鬟。
我吩咐让她进来,那丫鬟一进门便连连磕头,哭求道:“贵妃娘娘,求您救救我家娘娘!”
我询问缘由,她支支吾吾,说皇帝对德妃动了怒,赐了一尺白绫。
我心中一动,想起父亲近日查探的消息,眼神闪烁。
正欲出门,已听见德妃在里面大笑:
“皇上,这些年来,我在宫中与冷宫又有何异?你偶尔来看我,也不过是因为我父亲。唯有宁王对我真心相待,让我感受到一丝温情。如今宁王已逝,我活着也无意义了。”
我走进屋内,德妃看见我,仍嘻嘻笑着:
“伴君如伴虎,贵妃娘娘,我今日的下场,或许就是你将来的归宿。”
我微微一笑:“你初入宫时便已珠胎暗结,偷偷生下女儿阿七,可对?”
德妃闻言,如癫如狂地向我扑来:“你怎会知晓?!”
我继续说道:“宁王因谋反被杀,你又参与其中多少?你们自以为行事隐秘,但你贴身侍女频繁出宫,早已引起众人注意。你一心求死,究竟想保护谁?”
德妃面露惊恐:“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我无意再与她周旋,转身离去。
不久,便听见里面传来细微的声响,随后是太监的通报:“德妃薨了。”
我心中一阵寒意,若失去皇帝的宠爱,我又将何去何从?
我意识到,我需要一个孩子来稳固地位。
德妃之死,皇帝对外宣称是突发疾病暴毙。
风波过后,皇帝鲜少踏足后宫,终日埋首于御书房处理政务。
13、
直至今日,皇帝宴请大臣,宫中才稍显热闹。
他唤我过去。
行至半途,胃部不适,我欲外出透气,便告知了皇帝,他吩咐大公公随行照料。
不料,偶遇魏青,他似有几分醉意,呆望着我,一动不动。
大公公厉声提醒,他才缓缓行礼,面容消瘦,神色疲惫。
我不愿多纠缠,正欲离开,他却喊道:“贵妃娘娘,请留步。下月,我便要成婚了。”
我停下脚步,淡淡道:“那本宫先恭喜魏将军,还有其他事吗?”
他从怀中取出一支木簪,轻轻摩挲。
“贵妃娘娘,能否借一步说话?”他请求道。
我无意理会,但心中那桩秘事让我犹豫片刻,我直视着他的眼睛:“魏将军,魏家三代忠烈,望勿毁于你手。”
他神色一紧:“臣惶恐,不明娘娘所言。今日确有要事相告。”
我拂袖道:“后宫不得干政,你身为外臣,更不应擅闯。若有要事,应面见皇上。”
魏青冷笑:“果然如七七所言,你虚荣虚伪。”
我一脸愕然。
他摘下平安符,掷于我面前。
我只觉他不可理喻,一脚将平安符踢入池中。
我并非对魏青心软,只是念及魏老爷子,他曾被敌军斩首示众三日,却仍抱过我,与我父亲在书房中争论不休,誓死要为国捐躯。
归来时,皇帝已醉。
我煮好醒酒汤,喂他饮下。
他一口而尽,沉醉地嗅着我身上的气息,凝视着我,不发一言。
我疑惑地看着他:“皇上,怎么了?”
他小心翼翼地问:“若有一日,朕让你置身险境,你可会怪朕?”
我微微一愣:“皇上舍得吗?”
他猛然俯身,吻住我的唇,低语道:“宓儿……为我延续血脉吧。”
春宵一刻,温柔缱绻。。。。
…………
十五日,正值魏青大喜之日,却也是宫廷风云突变的时刻。
我未曾料到,魏青终究是为了木婉七那复仇的心愿,掀起了这场宫廷政变。
后宫瞬间陷入混乱,四处传言外头的军队已冲破防线,杀入皇城。
皇帝失踪,叛军搜寻声在外响起。
我正欲逃离宫殿,门却突然开了,皇帝现身,身披铠甲,面带血迹,喘息道:“宓儿,我来接你。”
我惊讶不已,那晚他已暗示无法带我同行,可他竟返回了。
他紧握我手,杀出一条血路,侍卫纷纷倒下,最终只剩我们二人。
远处,魏青身披喜服骑马而来,率大军拦截。
他身旁的木婉七,锦衣华服,见皇帝便怒目而视:“狗皇帝,终于找到你!因你,我母弃我,我本郡主,却历尽苦难。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我冷笑道:“木婉七,别傻了!德妃不愿随宁王去艰苦之地,才弃了你,与皇帝何干?”
皇帝也笑:“孽障,留你至今,已是仁慈。宁王野心勃勃,与异族勾结,你战场上预知敌袭,真以为朕不知?”
木婉七受激,大喊让魏青杀皇帝。
魏青下马拔剑,直指皇帝,我护住皇帝。
魏青冷言:“让开,否则连你一起杀。”剑光一闪,我们无处可躲,准备赴死。
我埋怨皇帝:“为何回来?不回来,他们怎敢如此?”
皇帝微笑:“宓儿,无悔。再选一次,亦如此。”
14、
我闻言泪如雨下,帝王深情,我怕我承受不起啊。
正绝望时, 破空声起,魏青剑断。
我父亲率军将魏青部队团团围住,怒斥道:“魏青,魏家满门忠烈,唯你独存。魏老爷子沙场一生,最后一次出征却因奸细陷害,斩首示众三日。”
“幸得皇帝亲征,夺回遗体。你却为一孽种,毁魏家清誉。若见魏老爷子,他定痛打你这不肖子孙!”
魏青双目赤红,吼道:“不可能!宁王说,是皇帝猜忌我们,才设计害死我爹!”
皇帝冷笑:“魏青,你糊涂了?当时异族入侵,魏老将军为民请战,欲查军中败因。与异族勾结的是宁王,奸细亦受其指使。我怎会谋害忠良?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乃我朝宗旨。”
我父亲与老臣们纷纷作证。
木婉七急了:“阿青,他们骗你,别信!你忘了你爹怎么死的?”
木婉七喋喋不休,但魏青已动摇,持剑之手颤抖。
我冷眼相待:“有疑问为何不自己去查?总听他人之言,无分辨之能,怎配做大将军?我为你羞愧,为百姓不值。”
“咣当”一声,魏青抱头坐地。
木婉七仍不甘:“废物!杀皇帝和这贱女人,重重有赏!”
叛乱士兵不敢妄动。
我父亲迅速上前,将魏青绑住。
见我与皇帝无恙,局势已定。
衣服略显凌乱,我爹松了口气。
木婉七仍在疯狂咒骂,自称是最尊贵的女人,显然已走火入魔。
自那次谋反后,魏青因魏家满门忠烈得以保命,却被贬为平民。
木婉七则遭受极刑,其他参与谋反的大臣,皆被抄家革职,满门抄斩。
一日如常,皇帝下朝后匆匆赶来,委屈地向我诉苦,说史官处处限制他,还指责他不公平对待后宫。
其实,这都怪那墨质量好,让我面纱戴了一个月。
宫里传言皇帝对我宠爱有加,我或许将成为未来皇后。
某日,皇帝在上朝时宣布要立我为后。
侍郎当场反对,指责我善妒,霸占皇帝,扬言若我成为皇后便撞柱而死。
皇帝不屑,让他即刻撞柱,侍郎竟吓得昏倒。
皇帝还宣布从此不再选秀,朝野震惊,连我爹都写信来问我,是否对皇帝施了法术。
我扶额,忽感反胃。
小菊见状担忧,请来御医。
随后,我有孕的消息传遍全城。
皇帝欣喜若狂,大喊:“朕要当爹了!”
我也满心欢喜,有了孩子,我便有了依靠。
孕期反应强烈,但皇帝仍夜夜陪伴,照顾我,还与我谈论未来孩子的规划,男孩立为太子,女孩立为长公主。
我感激涕零欲跪谢,他却不悦,命我以后不必再跪。
中秋之夜,我挺着大肚子吃月饼,皇帝神秘地说要带我去个地方。
皇帝带我登上皇城最高处,俯瞰全城夜景,家家户户放飞孔明灯,美不胜收。
天空中繁星点点,孔明灯暖光飘浮,汇成另一片璀璨星河。
皇帝眼中映着烛光,他紧搂着我,沉默不语。
我转头望向皇帝,发现他已生出一丝白发。
或许被这温馨氛围触动,我首次主动握住他的手,决心无论未来怎样,此刻愿与他共赏这繁华盛世。
〔完结〕
这些人的年龄不搭啊,主要是那个德妃,是谁的德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