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这段时间您再帮衬一下吧，等孩子上了幼儿园就能轻松许多。”电话那头，女儿的声音透着一丝讨好和无奈。我端着刚洗好的碗，听着这话，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
这是我第六年住在女儿家了。
原本以为只是短暂的帮忙，没想到一拖就是六年。这些年，我不仅帮忙照顾孙子，还常常用自己的退休金补贴这个家。
女儿晓敏和女婿阿伟都在城市里打拼，生活压力大，我也不忍心看他们为钱发愁。每次买菜、交水电费，我都会主动掏钱，想着能帮一点是一点。
虽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我还是压下了所有情绪，答应道：“行，妈再坚持一下。”说完这句话，心里却堵得慌，像吞下了一块又硬又涩的东西。
那天晚上，我像往常一样忙到脚不沾地。哄孙子睡觉、洗衣做饭，等一切收拾妥当，已是晚上十一点多。我坐在沙发上歇了口气，目光无意间落在茶几上的手机——是阿伟的，屏幕正亮着。
我本不想多看，可那一刻，鬼使神差般拿起了他的手机。屏幕上是一条未读的微信消息，备注是“妈”。这两个字让我以为是发给我的，可点开消息后，里面的内容让我如坠冰窖。
“阿伟，房子的砖瓦已经买好了，这个月打点钱过来再请人装修，咱们的事别让晓敏知道。”
发消息的人，竟然是我的亲家母！
我手开始发抖，心像被刀狠狠割开一样。屏住呼吸，我滑开了他们的聊天记录，越看越心寒。
亲家母不仅和阿伟私下联系频繁，还多次让阿伟给她汇钱。聊天记录里，亲家母说自己想在老家盖一栋新房子，阿伟不仅爽快答应，还主动说：“妈，您放心，晓敏那边我会瞒着。”
甚至有几次，阿伟发的转账记录明明白白地写着金额：两万、五万、八万……这些钱，竟然是他背着晓敏偷偷转给亲家母的！
我越翻越愤怒，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可那些记录摆在眼前，无论怎么想，也无法自欺欺人。
我今年六十一岁，退休金五千七百块。为了帮衬晓敏的小家，我几乎没为自己存下什么积蓄。
年轻时，我和老伴在厂里工作，日子虽然清苦，却也安稳。可惜老伴走得早，晓敏成了我唯一的牵挂。她从小懂事听话，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大学毕业后进了一家外企做销售，婚后哭着对我说：“妈，这辈子我最幸福的事，就是嫁给了阿伟。”
我对阿伟的第一印象也很好。他是南方人，性格温和，看起来踏实稳重。婚礼上，他对我承诺：“妈，您把晓敏交给我，我一定会让她过上好日子。”听了这话，我才放心地把女儿托付给他。
可谁能想到，这个让我放心托付的男人，竟然背着晓敏偷偷给亲家母盖房子？
婚后不久，晓敏怀孕了。她打电话问我：“妈，我公公婆婆身体不好，阿伟又忙，您能不能过来帮我们带孩子？”那时，我没多想就答应了。我以为这只是暂时的帮忙，没想到一待就是六年。
搬进女儿家后，我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每天早上五点起床买菜，白天哄孩子、洗衣做饭，晚上还要给全家准备晚餐。
阿伟工作忙，经常很晚才回家；晓敏也因为业绩压力常常加班到深夜。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全都压在了我一个人身上。
起初，我觉得这是应该的。晓敏是我的女儿，我不帮她，谁帮她？可渐渐地，我开始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女婿阿伟对我的付出从不感激，甚至连句“谢谢”都少有。女儿倒是懂事，可每当我提起自己的辛苦，她总是轻描淡写地安慰：“妈，等孩子大了，我们请保姆，到时候您就能轻松了。”
可等了这么多年，我没有等来保姆，等来的却是阿伟偷偷给亲家母汇钱的事实。我辛辛苦苦补贴这个家，连买件新衣服都舍不得，可阿伟却把钱拿去给亲家母盖房子！
第二天早上，我试探着问阿伟：“阿伟啊，你最近是不是常去你爸妈那边？”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没有啊，妈，您怎么突然问这个？”他的表情自然得让我心寒。
晓敏对这些毫无察觉。她每天忙于工作，根本没空留意阿伟的所作所为。有一天，她突然对我说：“妈，您是不是累了？要不下个月回老家歇歇吧。”
我听着这话，心里一阵刺痛。她根本不知道，我的“累”不仅是身体上的，更是心里的。我咬着牙说：“不用，我还能撑得住。”可那天晚上，我彻底下了决心：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当晚，我写下了一张纸条：“妈老了，没那么多力气了。我回老家住段时间，你们自己照顾好孩子。”然后提着行李箱，离开了这个住了六年的家。
坐上回老家的火车，我的心情复杂极了。窗外的夜景飞速掠过，我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我不知道该不该把阿伟偷偷汇钱给亲家母的事告诉晓敏。或许是因为害怕，她会因此失去婚姻的幸福；可我更害怕的是，如果不告诉她，她会像我一样，为一个不值得的人付出一切。
回到老家的第一晚，我睡得很香。清晨的阳光洒进院子，我坐在老伴生前种的桂花树下，第一次感到久违的轻松。可心里却依然空落落的。我知道，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晓敏打来电话，语气里带着焦急：“妈，您突然回去，是不是生气了？”我淡淡地说：“妈老了，想回家歇歇。你们别担心，有空回来看看我就行。”
挂了电话，我望着天上的星星，心里默默念着老伴常说的话：“人这一辈子，不为自己活，谁会替你活呢？”这次，我终于做了一次为自己而活的决定。
至于晓敏，我只能希望，她早一天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幸福。正如林语堂说的：“幸福的生活，是用心灵去感受真实的存在，而不是盲目追逐表面的完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