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晚抱我入眠的，是当初霸凌我最狠的人。

把我堵在厕所，拳打脚踢。

当着所有人的面撕掉我写的情书。

说我让他恶心到人都瘦了好几斤。

说我只配趴着，做只小公狗。

我醒悟后他又黏着我祈求我原谅。

1

秦川带着一群人把我堵在厕所，把我打趴下后，一只脚踩在我脸上。

当着所有人，念出了我写给他的情书。

一群人哄堂大笑。

骂我贱。

骂我是恶心的同性恋。

我问他，为什么？

明明我们很要好。

我被欺负了，他会把欺负我的男生揍一顿，还让对方在广播站念道歉信。

他妈妈做的甜品他只会分享给我一个人吃。

他会在课间把我抱到他腿上。

然后埋在我颈间，说我香。

他会勾着我的肩拒绝所有女孩子的表白。

然后看着我对他们说，我心有所属。

他看着我的眼睛很亮很亮。

我以为，我以为我就是他心里那个人。

可他却说，我只配趴着，做只小公狗。

他蹲下身子，朝我脸上吐口水，语气森寒。

「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恨不得把碰过你的这双手给剁了。」

「把身上跟你接触过的地方换层皮。」

秦川走了，留给我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2

之后，学校所有人都知道我性取向男。

女生看见我绕道走，私下窃窃私语。

男生见了我，总要上前耻笑一番。

「你是零还是壹啊！」

「长得那么娘，肯定是跪着的那个啦。」

「菊花还好吗？」

「是不是像女生一样要垫个姨妈巾啊，否则屎漏出来没地接？」

「咦，好臭呀。」

「你们大家有没有闻到？」

「漏了吧，是漏了吧？」

「哈哈哈……」

秦川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我眼里蓄满了泪，不是羞愤，而是难过，我上前拉他的衣角。

「秦川，为什么这么对我，明明以前……」

他甩开了我的手，眼里满是嫌恶。

「别跟我提以前，老子从始至终性取向都是女。」

是吗？

那为什么会拒绝所有女生的表白。

直到我在校门口看见那个与我长相八分相似的女生。

3

秦川看她的眼神温柔缱卷，修长的手指划过她的脸颊，拢起掉落的发丝别在耳后。

另一只手攀上她的后颈，低头吻了上去。

真是郎才女貌啊。

原来我只不过是她的替身。

那个女生不是我们学校的。

我跟踪过她，住在城北城中村的长泥巷，单亲家庭，跟母亲一起生活。

听说是三中的校花。

她看到我，像是早料到我会找她一样。

「李然，秦川他吻过你吗？」

她嘴角挂着轻蔑与得意。

「你们躺在一张床上过吗？」

「呵呵，他肚子上有六块腹肌哦。」

「身体素质特别好！」

「对了，我身上这件衣服好看吗？」

她张开手转了个圈，盯着我一字一顿。

「他买的。」

「花的是你给他的钱哦，嘻嘻」

炫耀的样子不像是爱他，倒像是在展示战利品。

秦川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巷子口。

4

他拿着电话，站在巷口满脸焦急。

转头看到我和苏婉站在一起，逆着光飞奔过来。

二话不说照着我的脸给了我一拳。

曾经他经常看着我的脸出神。

夸我雌雄莫辨，比女生还要妖娆三分。

如今正主就在眼前，这张被他当做替身的脸也就成了他的耻辱和不堪。

似乎只有毁掉才能掩盖他那段荒唐的岁月。

「婉婉，对不起，我来晚了。」

「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苏婉早已换了一副面孔。

泫然欲泣，好像我真的对她做了什么一样，扑在秦川怀里，声音娇滴滴的堪比妲己。

「川哥，你怎么才来。」

「我好怕啊～他跟踪我好几天了。」

「我本来不想麻烦你的。」

「但是我真的害怕，呜呜～」

「别怕，婉婉，我会保护你的。」

呵呵，我曾经被欺负的时候，他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他的温柔没有消失，只是转移了而已。

「川哥，他是谁呀？」

「为什么跟我长的那么像啊？」

5

可她明明就知道我的名字。

「秦川，你不要被她骗了，她认……」

我急切地冲他吼。

希望他清醒过后，他们会分道扬镳。

期待戳穿苏婉的谎话后，他会重新接纳我。

可没等我说完，他就开口了。

本就清冷的声音满是凉薄。

「一个纠缠过我的变态而已。」

「川哥，你能不能让他不要跟踪我了呀？」

「当然！」

秦川一脚把我踹到了地上，拳头又砸在了我身上。

我没躲，脑海里一直回响着他那句话，黑暗好像从四面八方压来，将我包裹的动弹不得。

「纠缠」

「变态」

原来我在他眼里是这样的。

苏婉站在秦川看不到的地方，冲我得意的笑。

无声的口型，我看的清清楚楚。

「这只是开始哦。」

6

秦川像是揍累了，终于停了下来。

喘着粗气，宠溺地揉她的发顶。

「婉婉，放心吧。」

「我会将你身边的危险一一扼杀在摇篮里。」

苏婉含着泪，踮起脚尖，将唇印了上去。

他们五指相扣，路灯下的影子依偎在一起。

走出巷口时影子拉的很长。

而我蜷缩在地上，影子也只有一团。

这日过后，我在学校的日子更加艰难。

秦川三天两头就会带人暴揍我一顿。

听说苏婉近些日子对他爱答不理。

我本来很高兴，可刚进厕所就被他抓着头发抵在了厕所门上。

「你他妈的犯贱是不是？」

「上次的教训不够，还敢去找苏婉。」

可我根本没再找过她，难道就因为我写过一封表白信。

她就嫉妒至此？

秦川扒了我的衣服，烟灰落在身上疼的我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可他眼里没有半点疼惜。

蹲下身子，猛吸一口后，将烟摁在了我脸上颧骨处。

「你不配和婉婉长得像。」

声音毫无温度。

烧毛发味充斥在我鼻端，疼的我终于叫出了声。

听到叫声，他更加疯狂。

那双曾经也与我五指相扣的手，此刻正拿着燃烧的烟不断点在我身上。

白皙的皮肤上没有一处好肉，真的好疼。

可心更疼。

疼到我都没了活着的欲望。

……

当烟头摁在我脸上的时候。

当听到他亲口说我不配的时候。

我好像终于接受了现实。

接受我只不过是苏婉替身的现实。

……

可树欲静而风不止。

在学校门口，苏婉居然当着秦川的面，扑在了我怀里。

她摸着我颧骨处的疤，眼眶通红。

下一秒，她的唇就印了上去。

7

这里离校门口不远，周围的同学看到这一幕都在窃窃私语。

「原来是双开门啊。」

「说不定是报复！」

「他们真的长得好像啊。」

「谁懂啊，他们这样好像水仙。」

「哇哇哇，真的耶，我磕水仙。」

秦川盯着我们，脸色铁青。

我以为他会过来拉开苏婉，或者又过来揍我一顿。

可他什么也没做，双手插兜转身走了。

苏婉看他走了，立马推开了我，伸出手不断的擦嘴唇。

似乎还是觉得没擦干净，嫌恶地朝我呸了一声。

她垫脚亲我的时候，我从她后脑勺割了一缕头发。

8

我曾拿着照片去疗养院找过我妈，我问她，我是不是有个双胞胎妹妹。

可她看到照片情绪变的很激动。

「那个贱女人来找你了？」

「我就知道她不甘心。」

「哈哈哈，谁叫她生的是女儿」

「成溪娶的是我！是我！」

「……你是谁？」

「成溪，你终于原谅我了。

「你终于肯来看我了……」

护工看我妈情况不对，推着她去找医生了。

从我有记忆起，我妈就在这里了。

小的时候，我爸每周带我来看她一次。

司机会牵着我的手把我交到我妈手上，而他每次都是在车上远远看着。

她以前清醒的时间要比现在多，看到只有我一个人出现时。

喃喃自语「你爸爸还是没有原谅我吗？」

可后来，这事被我奶奶发现了，我再也没机会来看她了。

直到我爸死了，在他的葬礼上，奶奶好像一点也不伤心。蹲在我身边跟我说：

「然然，你可别学你爸爸，为了个女人要死要活的。」

「好好听奶奶的话，知道吗？」

我冲她点点头，隔天就去疗养院找我妈，告诉她我爸死了。

她那天的样子很恐怖，比今天还可怕。

又哭又笑的，我被她吓跑了，很长一段时间没去看她，后来再去时，她已经认不出我了。

……

鉴定结果出来了，我和苏婉是兄妹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