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没有任何声音,我握着电筒的手在发抖,光束扫过雕花木门时,一只蜘蛛突然垂落在眼前,正在往下落。今天表妹失踪第七天,我终于找到了她最后出现的地方——城郊这栋传闻中的民国凶宅。
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霉味混着檀香扑面而来,月光从破碎的窗棂斜切进来,在地板上割出惨白的几何图形。忽然,二楼传来弹珠落地的脆响,可我明明记得中介说过,这栋宅子空置了三十年。
"叮——"
铜铃在死寂中炸响,我连连后退,差点摔了相机。声音是从西厢房传出的,表妹失踪前拍摄的照片里,那间屋子梳妆台上摆着同样的鎏金铃铛。相片背面的潦草字迹突然在脑海中浮现:"镜子会吃人!"。
推开西厢房门的瞬间,冷风卷着纸钱擦过耳际,我心头一紧,汗毛倒坚。梳妆镜蒙着厚厚的灰,镜框雕着并蒂莲,其中一朵花瓣残缺。当我用袖子擦拭镜面时,血液瞬间冻结——镜中倒映的梳妆台纤尘不染,台面上放着一支艳红的口红。
这时,身后传来布料摩擦声,转身却只有月光在青砖上流淌。再回头时,镜中多了一抹藕荷色旗袍的衣角。那是表妹生日时我送她的苏绣料子,此刻正在镜中微微颤动,仿佛有人贴着镜面在呼吸,节奏缓慢。
我发疯似的翻找梳妆台抽屉,在夹层摸到硬壳笔记本。赫然出现表妹的字迹,凌乱不堪:"子时镜中人影会转身,千万别看它的脸...座钟停摆时要从东数第五块地砖往下挖..."
阁楼木梯在脚下呻吟,每一阶都像在啃噬腿骨。推开活板门的刹那,大红嫁衣在梁下轻轻摇晃,金线绣的凤凰只剩半边翅膀。嫁衣口袋里掉出表妹的记者证,签发日期竟然是1946年。
铜镜突然泛起涟漪,模糊但清晰,我看见表妹在镜中奔跑,身后跟着数十个提着白灯笼的虚影。她回头尖叫的瞬间,我看清那些虚影都没有五官,只有脸的轮廓。突然间!座钟当当敲响,镜面开始渗出猩红液体,指针逆时针飞转,表妹的脸在血色中溶解成我此刻惊恐的表情;我的手止不住在抖动。
瓦片碎裂声从屋顶传来,等我冲回院子,只见表妹惯用的莱卡相机躺在井边。取景框里是我站在西厢房擦镜子的背影,可拍摄时间显示是十二小时前。井水突然沸腾,无数双苍白的手从水面伸出,每只手腕都系着褪色的红绳。
当我在镜中看到自己穿着那件残破嫁衣时,终于明白中介为何欲言又止。晨光刺破窗纸的瞬间,座钟永远停在了三点零九分,这个表妹失踪的准确时刻。井底传来指甲刮擦青石的声音,和我的呼吸频率完全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