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认为我是不详之人,是灾祸,平时视我如敝屣。却不知,有我在,家里才能有福。

惟有饮者 2024-05-13 11:58:05

父亲认为我是不详之人,是灾祸,平时视我如敝屣。

却不知,有我在,家里才能有福。

1

我是谢将军的女儿,谢灵儿。

我出生的时候,本来好好的胎位却出现逆转,母亲难产。

拥有多年经验的产婆冲出产房告诉父亲,很有可能一尸两命。

父亲悲痛要求一定要保住母亲,哪怕我这孽障死去也无妨,母亲也认为未出生的孩子可以不要,只要以后她还在,就还可以有孩子。

产婆解释不一定能保住一个,父亲依然执拗要求产婆救母亲。

产婆只能苦苦拼命想将我弄碎取出以保母亲,剧烈的疼痛让母亲意识恍惚,痛骂起我。

没想到在母亲就要坚持不住、意识涣散之时,产婆粗暴的挤压和拉扯居然让我顺利降生。

而这个过程让母亲遭受了长时间的痛楚。

我的哭声唤醒了母亲就要离去的意识,母亲挣扎着朝我的屁股狠狠抽去,我哭的更响亮了。

父亲听到我的哭声,以为母亲被我害死,冲进了产房,抱住幸存的母亲感恩上苍。

两人都没有管我,而是将我随意丢弃在偏院,只有一个老妈子看护我。

父亲说我出生时便差点害死母亲,国师也说我出生那晚,天上的星星坠落一颗,是不祥之兆。

哥哥也听从父母的话语,从来不接近我。

只有阿姊不相信那些流言,时常来偏院照顾我。

2

父亲不知,我并不是不详。

我是福星。

我本是生长在城外五福寺庙门口的梧桐树,千年的生长让我生出灵智,寺庙的香火熏陶滋养了我的树身。

我枝繁叶茂,舒展的树身像祥云,四面八方来的祈福之人将系着红绳红布的愿望投射在我身上,这些信仰之力让我渐渐生出灵智。

方丈一直说我是五福寺的招牌,因为有我才有了五福寺,而不是五福寺让我声名远扬。

我看着来五福寺的香客络绎不绝,看着他们南来北往,我对远方生出向往。

谢夫人即将临盆,来到寺庙祈福,希望能生下征战沙场的战士,我看着她那比寻常夫人强健的体魄和特殊的气质,便选择了她。

我脱离树身,飞进了谢夫人的肚子。

3

没想到谢将军府对我是厌弃的。

出生那天父亲暴怒的话响彻耳边:“我要杀了这个孽障,还没出生就要害死我夫人!”

父亲当时气昏了头想要砍杀我,阿姊拦住了,哥哥也在旁边劝着。

父亲丢下剑:“将这个孽障带到偏院,不准带到我们面前来。”

就这样我被放养在了偏院。

我在偏院躺在床上,听着嬷嬷叹气:“将军和夫人看着威武,其实都是善人。这孩子让夫人遭此大难,只能丢在这里受苦。我却不能看着夫人的骨肉饿坏。”

说着,嬷嬷就尽心喂养我。

偏院分到的月例和食物并不多,我经常能看到嬷嬷对着银两首饰叹气,嬷嬷会将这些东西打点给前来送饭的人,送到偏院的食物才能多些。

父母亲从来不来看我,哥哥来过一次,觉得刚出生的孩子无趣便再也没来过,只有阿姊经常来。

阿姊看着嬷嬷用粗糙的食物喂我,泛起一阵心疼:“嬷嬷,以后我让宝娟送点吃食过来,省的你们在这受苦。”

嬷嬷感恩戴德:“大小姐心善。”

阿姊抱着我:“都是爹娘的孩子,妹妹什么都不知道,还要受这些苦。”

我看着阿姊,阿姊年纪小却生的美丽端庄,我拽着阿姊的一缕头发玩着,阿姊有些吃痛:“小妹,你拽痛我了,来抓着发尾玩,别拽。”

我能听懂阿姊的话,抓着发尾没有让阿姊受疼,阿姊奇道:“小妹跟能听懂话似得。”

4

我自然是能听懂的。

南来北往的香客说着不同地方的语言,久而久之,我便通晓了语言。

我渐渐长大了,不用嬷嬷用心教学便能通晓许多东西。

嬷嬷并不知道,只觉得带我很省心。

我来到世间是想感受繁华,并不愿意蜗居在偏院,我经常探索将军府,有人经过时就会躲起来。

我来到一处校场,看着场内的少年挥洒着汗水。

少年眉眼很像哥哥,我躲在偏僻处看着少年对着木头桩子打拳,少年愤恨:“师傅说我进步太慢,明明我一直在练习,为什么总是达不到师傅的满意,这样下去,父亲就不会正眼看我。”

我看着少年打拳,心里痒痒的,忍不住跳了过去:“哥哥,我和你对练。”

少年被我惊到:“何人?你是谁?为何在此?”

我没有言语,对着少年就攻了过去,少年拳头有力,却不甚灵活,拳法简单,我灵巧跳起劈在少年头上。

少年气坏了,又看我是女娃,忍不住哭了。

我听得头疼,几个人飞奔过来:“少爷,怎么回事?”

5

嬷嬷知道我经常偷跑出去,时间长了也会来找我,嬷嬷拉住我,拍去身上灰尘。

哥哥气恨:“我竟然输给了这个女娃,我真没用,我当不了将军了!”

那些人看着我,认出了嬷嬷:“想必这位就是小小姐了。”

少年止住声音:“这是小妹?十三年不见了,这么大了。”

嬷嬷将我护在身后:“少爷,小小姐冲撞了您,奴婢赔不是。”

哥哥没有怪罪:“小妹,到哥哥这来,你是怎么练的,居然能打败我。以后你也来校场,咱们一起练。”

我看着哥哥,血脉的亲情没有让我多生一丝感情,但能够光明正大出来玩,我还是开心的,就答应了。

我就这样和哥哥度过了两年的校场对练。

不知道父母亲知不知道,他们二人从来没有来看过我们。

只有阿姊时常会送些绿豆汤来,坐在校场一侧看着我与哥哥对练,等到结束就会来为我擦汗。

6

我及笄那年,将军府没有为我举办及笄礼。

我说我对这些礼节不看重,哥哥和阿姊仍然去求了父母,最后还是没有为我举办。

无奈之下,就在我住的偏院中,嬷嬷充当及笄礼人,为我宣唱及笄话词,阿姊为我梳发,将发髻从孩童样式改为少女样式,哥哥充当家人和宾客,带着礼物坐在一旁欢呼。

我告诉哥哥,我想出府看看。

第二天哥哥就带着我出府逛街,我不陌生街道的烟火气,在五福寺前当梧桐树的时候,逢年过节会有商贩沿着寺庙门前的路摆摊叫卖,和街道上的繁华一样。

我跟随哥哥在人群穿梭,被叫住了。

来人身形修长,面如冠玉,和哥哥相熟:“玉繁,你要去哪里,这位姑娘是?”

哥哥介绍我:“城兄,这是我家小妹,没出过府,带她出来玩玩。”

哥哥小声告诉我,来人是太子齐城,让我不得无礼。

齐城我是知道的,齐国东宫太子,如日中天,和阿姊早有婚约。

我行礼后瞧着他,他对我不感兴趣,向哥哥介绍着身边的人是来自邻国的使者,因语言不通,交流还需要史官翻译。

我听着史官说的有些不对,我叫停他:“这位大人,您刚才说的这款口脂不对,您翻译的是女子出门打扮用的带色口脂,而这是无色的润唇口脂,虽然含义相似,却不是一样的东西。还有刚才您说的糖人,是用更纯的冰糖制作而成,而不是普通的砂糖,这是两个不一样的东西。”

此话一出,众人看向我,史官向我施礼:“确实是在下翻译不周,这位小姐可否帮助翻译,在下也好跟着学习。”

我便成为了这一路的翻译,等回到府上,哥哥大为惊奇:“小妹,从来没听说过你还会异国语言,你是怎么学会的,从来没听你说过。”

我含糊着:“我经常翻书房的孤本,是哥哥你不爱看才不知道,不然我怎么学会的,难道我是妖精天生就会吗?”

7

哥哥自然不信我是妖精,只当我平时喜欢躲着人在府里逛,翻到了书房看孤本古籍。

而没多久,边境传来姜国大军压境的消息,镇守在边境的是父亲的老部下林立,林立传书回朝,恳求支援。

父亲在朝堂接了旨,要带着哥哥去边境。

哥哥找到我:“小妹,你通晓他国语言,姜国语言你可知道?”说着就说出几句话让我翻译,我确实知道。

哥哥很高兴,找到了父亲说明希望带我一同去,哥哥告诉我,父亲早就知晓我通晓异国语言,这次希望我能帮上忙。

对于能看京都之外的世界,我自然是愿意的。就跟着哥哥随军而行。

太子齐城也跟随军队出发,哥哥说圣上是拿齐城当储君的,这次有意让齐城去边境长见识。

到了边境,正值姜国发动袭击,父亲带着哥哥冲上了战场,我跟随其后,装备一把长枪、一把大刀、一匹快马。

没想到敌军的统帅是个少年将军,我还以为会是个和父亲一样的中年男人。

少年将军直冲向父亲,被我半路拦截,正面的攻击我没有一处落败,硬生生击退了他。

等到战鼓停歇,父亲才正眼看我,此时我正用身上的布擦着大刀,安慰战马等会带它去河边洗洗。

战马是哥哥特地挑选送我的,个头不大,却异常漂亮,我喜欢的紧,感觉到父亲看向我的目光,我便回看过去,和父亲对视。

上次看到父亲,还是我出生的时候,这次父亲看我看的很认真,最后却一句话没说就调头走了。

哥哥找过来了,看我没被吓坏就放心了:“小妹,虽然你武力值高,但从未上过战场,我还以为你会吓坏,刚才让你在后面等着,你怎么过来了?”

战鼓响起的时候,哥哥确实安排我在后方,只是我看到了少年将军,便拨开身边的人群迎了上去。

我问哥哥那少年将军是谁。

哥哥帮我牵着马:“那是姜国的姜落,是天才,从小就是优秀的武将。没想到姜国居然让这么年轻的人当将军,不过姜国派的督军是打过很多仗的军师,估计是想为姜落打出名声吧。”

哥哥摇摇头:”你说叫什么名字不好,姜落,这名字不是要被我打落,就是姜国要落。”

我想起了姜落坚毅的眼神,明亮发光,对战时气势不输我,不禁握紧了手中长枪。

8

父亲认为这场战争是持久的,军中大夫希望能多运些草药来。

父亲安排一行巡逻小队带着大夫去边境的深山采摘珍贵草药,以备不时之需。

巡逻小队迟迟不归,父亲派人去寻找,发现都被杀了,凶器是很明显的姜国武器望月镰刀。

这种刀锋利,形状如月牙一般,是姜国特有的。

在这边境上,很有可能就是姜国跨过国境偷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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