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的雨丝像蛛网般黏腻，青石板路上浮着一层薄雾。林晚站在“济生堂”褪色的匾额下，指尖摩挲着门框上干涸的血渍——那是三年前奶奶咳出的最后一口血。

药铺早关了门，可空气里仍浮着当归与艾草的气味，混着雨腥，仿佛某种未愈的旧疾。

“林医生，急诊！”护士的喊声刺破雨幕。林晚转身冲进医院，白大褂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腕上一道暗红的疤——那是她割腕未遂的痕迹。

她记得那夜，奶奶的棺材板在暴雨中“咚咚”作响，邻居家婴儿的啼哭戛然而止。老掌柜站在雨里冷笑：“你以为借命术不用还债？”

手术台上躺着个年轻男人，胸腔大开，心脏却诡异地跳动着。林晚握刀的手一颤。

“车祸送来的，内脏全碎了，但……就是没断气。”护士声音发抖。

林晚的瞳孔缩了缩。三年前奶奶咽气时，她也见过这样的“活尸”。那晚她偷了济生堂掌柜的《鬼医录》，用九十九颗活人心头血让奶奶“复活”。而此刻，男人的伤口正渗出熟悉的腥甜——是《鬼医录》里记载的“借命术”。

“林医生？”护士的呼唤惊醒了她。

“准备肾上腺素。”她冷声下令，却在缝合时悄悄藏起一管血。深夜的检验室，显微镜下的血细胞竟泛着幽蓝的光，像极了奶奶复活那夜，济生堂后院飘荡的鬼火。

突然，仪器“滴”地长鸣，男人的心电图骤停。林晚冲回手术室，却见他的胸腔内爬出一只血淋淋的蜈蚣，百足上沾着蓝血，钻入地缝消失不见。

太平间的地下传来抓挠声。

林晚举着手电筒，在停尸柜最底层找到一具女尸——心脏被剖开，胸腔塞满晒干的曼陀罗花。花瓣上沾着蓝血，与车祸男子的血样如出一辙。

“你也找到这里了。”沙哑的嗓音在背后响起。药铺的老掌柜拄着拐杖，脸上的皱纹像符咒般扭曲，“当年你奶奶根本不是什么孝感动天，是我用崔家姐弟的心脏炼的药！”

林晚的匕首抵住他喉咙：“所以现在你又要用活人炼药？”

老掌柜咯咯笑着掰开她的手，露出她腕上蔓延的蓝血纹路：“是你需要炼药。借命术的反噬开始了，对吧？每救一个‘活尸’，你的血就会变得更像鬼。”

他掀开自己的长衫——胸口赫然嵌着半颗腐烂的心脏，血管如树根般扎入皮肉：“这心脏是你奶奶的。她‘活’了三年，吃了三十七个婴儿，最后连我也控制不住……”

雨更大了。林晚蜷缩在济生堂的药材柜前，看着蓝血顺着指尖滴入药臼。柜顶的《鬼医录》无风自动，停在一页泛黄的符咒上：

三年前的画面突然清晰——奶奶“复活”后啃食邻居家婴儿的手指；老掌柜将崔生的心脏扔进丹炉；而她颤抖着举起刀，亲手将奶奶的头颅钉入棺材。

“你和我一样，成不了佛。”老掌柜的影子在雨中膨胀，化作青面獠牙的恶鬼，“今夜子时，用那车祸男人的心——”

寒光乍现。林晚的匕首贯穿自己的手掌，蓝血喷溅在《鬼医录》上，火苗轰然窜起。

“我不治病了。”她对着燃烧的经书轻笑。

老掌柜的咆哮声戛然而止。火焰中浮现出无数人影——崔生、奶奶、被剖心的女尸……他们化作灰烬前，对林晚轻轻颔首。

晨光刺破云层时，急诊室的心电图归于直线。护士掀开白布惊呼：“林医生！他的伤口……”

男人胸口的缝合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狰狞的旧疤，与林晚腕上的疤痕一模一样。

远处济生堂的废墟里，老掌柜的拐杖化作了灰烬。一本焦黑的《鬼医录》残页随风翻动，最后一行小字在阳光下浮现： “医者不自医，渡人难渡己。”

雨洗过的旧巷复归寂静。有夜归人说，曾见穿白大褂的女子在济生堂废墟前烧纸，火光中飘着曼陀罗灰烬，像无数挣扎着飞向月亮的蓝蝶。

而急诊室新来的实习医生总在深夜听见抓挠声，循声望去，只见病历架上整整齐齐码着九十九份档案——每张照片的胸口，都有一道淡蓝色的疤。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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