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帝王夫妻走到末路，满门斩首后我与虎谋皮

1

“你想当皇后还是爱妃？你知道的，权利和宠爱朕不能放在一个人身上。”尚显稚嫩的帝王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妾愿做皇上的贤内助，打理内务。”

我恭顺温婉的答，这是家里从小教给我的规矩，谢家的女孩是注定要做皇后的。

当年这一幕想起来就恍如昨日，成为一个贤良淑德的皇后的这十年，就好像幻影一般。

太后仙去得早，也省去了领着众妃去请安这一回。于是每日便就是坐在我的凤宁宫，受着后宫嫔妃的晨昏定省，偶尔得宠的妃子故意的晚来。处理着大大小小的事物。

而皇帝果真如他所说，给了我权利之后，就不会再有宠爱，除了初一和十五，他甚少踏进我的宫里。

有时候我也会忍不住想想做宠妃是什么样子的呢？但也只是一瞬间，背后的家族不允许我这么想。而我自己的骄傲也不允许，宠妃没了再有，而皇后，站在皇上身边的人只有一个。

但事情一下子轰塌得也快，一夜之间，我的家族便被安上了个罪名，定了满门抄斩。

如果不是一向与我不和的珍贵妃跑来向我落井下石说些酸话，我只怕要一直蒙在鼓里。

皇上一直瞒着我。

“臣妾不像娘娘这般沉得住气，要是知道臣妾家里出了事，哎哟。”珍贵妃一脸挑衅地看着我。

我面上沉静，心里却如翻汤蹈火般，我掐紧了手心，控制着语气开口：“珍贵妃是对皇上的意思有所不满吗？”

她一下愣住了，大概是没想到我完全不按套路出牌，正想解释的时候被我直接打断了。

“珍贵妃不敬皇上，禁足一个月。”

极有眼色的宫人已经将珍妃请了出去。

我紧紧掐住的手一松，几股鲜血涌了出来。心腹大宫女秋露拿着帕子给我按住了伤口，“娘娘要保重凤体。”

我摇摇头，“去朝龙殿。”

通报的太监进去了好一会才传我进去，我已在廊下站了许久，雨气浸湿了我的衣摆。

“臣妾参见皇上。”我向他行礼，这是我第一次来朝龙殿。我一直做着一个安分守己的皇后，为何要动我的家人。

我心乱如麻。

高位上的帝王沉吟了好一会，依旧是往常的语气，“皇后前来，是为了谢家一案吗？”

“是，皇上，谢家一向忠心耿耿，更是百年世家，您……”我有些控制不住的激动。

“好了。”皇上挥了挥手，“前朝的事，皇后就不要管了，你只要知道，你还是我的皇后。回去吧，朕还有公事处理。”

“求皇上开恩。”我跪了下来，磕着头，一遍一遍。

“好了。”皇上的声音极不耐烦，“来人，送皇后回宫。”

我几乎被押送着回了宫。后脚就跟来了皇上的赏赐，以及把珍妃贬为珍嫔的旨意。

皇上身边的大太监一脸谄笑，“皇上还是心疼娘娘的。”

“秋露，送客。”我冷声吩咐。

已经无法挽回了，我的家族，就要在明天被全部抹去了，只剩了我这个有名无实的皇后有什么用。

“娘娘莫哭，仔细身体。”我才惊觉眼泪已经流了满脸。

“秋露啊。”一开口我都被自己嘶哑的声音吓到了，“去替我跟皇上求个恩旨，许了我明日观斩。”

“娘娘？”秋露被我惊到了。

“快去吧。”我只剩下疲惫。

“是。”秋露脸上闪过犹豫，又转为坚定。

我吩咐宫人都下去，这偌大的宫殿便只剩了我一人，静得让人发慌。

这皇后的位子坐了十年，我真是倦了。我要亲眼看见所有行刑的过程，刻进骨子里记住。然后，让皇帝跟我一起陪葬。

我明白我的想法大逆不道极了，可我家族都没有了，就算诛九族，也是找不到人头了。

也许是愧疚，皇上倒是对我予求予允，皇后观斩这种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也允了我去。

我站在高台上，我的父亲母亲兄长衣衫褴褛穿着囚服，年幼的侄女看见了我，眼里瞬间闪过惊喜，向我伸出了手喊：“姑母，救救瑗儿。”

我掐紧了衣裙，手心还没愈合的伤口又开始渗出血来。

我不能动，我动不了，我任何事都做不到。

但是瑗儿你们等等我，我会为你们报仇的。

一时刀起，红血横流，人头滚落，嘈杂声停。

我闭了闭眼，转过身去，“回宫。”

晚些的时候，皇上来了我宫里。我们相顾而坐，无言了好一会。

没关好窗户开了一条缝，一些风呜呜地吹了进来，在寂静的宫殿里就像哭声。

皇上终于耐不住打破了沉默，“皇后不怨朕吧？”

我勉强笑了笑，扑了厚厚一层粉的脸稍微显得有了些血色，“皇上是真命天子，做的决定自是没有错的。臣妾……不怨。”

“嗯，朕虽然贵为天子，可很多时候也是身不由己……你明白事理就好。”皇上匆匆丢下一句改日再来就离去了。

不怨？隔着一百多条人命怎么不怨？身不由己拿我谢家上下一百多条人命来抵？

皇上似乎是相信了我的话，常常来我宫里，赏赐也是如流水一般送进来，一时之间，我这凤宁宫倒是热闹非凡。

后宫里想看我笑话的想错了算盘，妃嫔依然规规矩矩地过来请安，宫人也越发的恭敬。

所有人都以为，皇上是真爱着皇后。

可只有我知道，皇上每一顿在我宫里吃的饭，都加了几倍的力度试毒。

呵，真爱？相信？连我宫里养的番狗都不信。

所以我该如何做才能杀了皇帝。

皇上经历残酷的夺嫡才坐上了九五之尊的位置，又当了十年皇帝，轻易手段怎么可能伤的了他。

象征至高权利的位置，不管什么时候都会吸引着人。先帝的子嗣不少，旁系也多，觊觎这位子的人不在少数，或许我能利用这一点。

机会来得很快，除夕宫里盛会，皇亲贵眷坐满了金碧辉煌的大殿，酒笑声不绝于耳。

我与皇上皆穿着黄色正装，端坐在最高处，皇帝不时举酒与我共饮，大约是为了彰显他对我的看重。

我心底不屑，面上也还是温柔小意的回应。另一边我也在不动声色地寻找我的目标。

郑王，先帝第七子，嫡出。当年也是跟这位子差了一步的人。

若是能拉拢郑王……

2

眼见着郑王与身旁人说了些什么就起身离开了大殿，我故意将手一抖，金杯里的洒在了我的身上。我忙做惶恐状，“皇上，容臣妾去偏殿更衣。”

皇上点点头，又嘱咐我的宫人仔细照看我，旁人眼里，帝后真是情深似海。

我离了席，夜里的冷风吹得我微醉的头脑清醒了些许。拉拢郑王？如此贸贸然地上前，用什么让他相信我？我几乎觉得自己愚蠢极了。

“见过皇嫂。”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我一跳。

我转过身去，却是郑王。我回了礼，“郑王安好。”

郑王身边没有跟着其他宫人，他倚靠在旁边的廊柱上，像是已经待了许久。他开口：“如此良宵盛宴，皇嫂为何却在殿外发呆？”

“郑王不也在这么？”我不动声色地把话推了回去。

“哈哈哈哈。”郑王轻佻地笑了起来，“我一贯不喜热闹，皇兄也是知道的。不过……”

郑王突然话锋一转，“倒是皇后娘娘与亲人阴阳两隔，怕是看不进去这盛况啊。”

我手里的一紧，掐得衣袖变了形，面上也险些维持不住神情。

“郑王殿下不妨有话直说。”我让秋露先下去，猜到了郑王许是也抱着跟我一样的念头。

“皇后娘娘真是聪颖明慧，皇兄是怎么舍得伤害这样一个妙人呢？如果是我……”郑王突然靠近了我，气息几乎扑在我耳边，“如果是我，我可不会这样对待……皇后娘娘。”

我听出了他的野心，他不会这样对待皇后娘娘的前提，是他得先是皇上。

“谢家满门忠烈，无任何过错，仅仅就是因为皇兄莫须有的猜疑……皇嫂啊，你心里没半点恨么？”郑王仍在循循利诱。

怎么可能没有！

我压下情绪，“郑王有什么需要本宫的么？”

郑王退了开来，面上也严肃了些许，“我就知道皇后娘娘是个明白人，当年传位圣旨本就不明不白……”

我惊呼出声，这种事怎么能随意说出来。

“无事，我已经让人清理了周围。只要你的宫女没问题就……”

“秋露可以信任。”

“那便好，不过……皇后娘娘可是真的有意与我共成大事？”郑王露出了腰边的一点银光，是一把短匕首。

我扯开包扎好的手心，把血肉模糊的伤口递给郑王看，“灭族之仇，没骨难忘。”

郑王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之后的选秀会有一个叫芰荷的女人进来，你帮她先得到皇兄的宠爱，然后……”

郑王说完就离去了，转身前还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我止不住地颤抖了一下，郑王要我谋害皇嗣嫁祸给芰荷。这个芰荷是什么人，郑王的打算到底是什么？

不容我多想，皇上身边的人就寻来了，大太监福至笑着向我请安，“皇后娘娘，皇上已等了许久啦。”

“本宫知道了，方才走到此处不慎被风迷了眼，歇了一会，这就回去，劳烦公公先回去复命吧。”我示意秋露塞了个荷包给福至。

福至摩挲几下轻瘪的荷包，脸上的褶子加深了，“那奴婢就先告退了。”

荷包里装的是一叠银票，即使是福至这样的大太监也很难不心动。

我匆匆找了处偏殿换了身衣服回了大殿。

殿内歌舞依旧，皇上半眯着眼，斜倚在龙椅上，看我进来开口道：“皇后这一去去了许久啊？”

“团圆之夜，臣妾只是突然想到了臣妾的母亲，幼时每年这个时候她总会给臣妾亲手绣一个荷包。”我拿着帕子轻轻擦了擦眼角，虽然是应付的话，可怀念是真的。

皇上听我如此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说了句你还有朕。

有你？我盼不得没有你！

晚上皇上照例宿在了我宫里。夜深时，我借着微弱的烛光端详着他的脸，一寸一寸地看，突然觉得这个结发十年的人是如此的陌生。

十年我未有子嗣，我知皇上是担心外戚，我从无怨言，为他护着后宫一个个孩子出生。可我这般谨小慎微换来了什么？

兄长正值壮年，年幼的侄女才学会了喊我姑母……恨意一丛一丛地冒出来，我的手摸上了皇上的脖颈，甚至就想这样掐死他。

就在这时，皇上突然睁开了眼，屋外突然平地惊雷，闪电炸进窗户。

四目相对，我惊得心差点跳出来，忙身体环绕上去，小声咽泣道：“皇上，我害怕。”

皇上顿了会，伸手拍了拍我的背，“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怕打雷？”

我小声地啜泣，后来渐渐越哭越大。

皇上哭笑不得地笑我一国之后被雷声吓成这样，只有我知道，我哭的是我的谢家。

他杀了我谢家多少孩子，我拿他几条命也不为过。

我下定了决心。

开春的选秀如期举行了，我翻看着秀女名单，果然见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李芰荷。

是她，郑王的棋子。一个县丞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