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彩礼的事情，和男朋友闹掰之后，男朋友找来，一开口就是自以为是：「这样，咱们各退一步，我不计较你今天放鸽子的事，你也别再揪着我家借钱给大伯的事，我们就安安稳稳把证领了行不行？」

「我跟你保证，等将来我大伯还了钱，我肯定一分不留20万全都给你，这下你总该满意了吧？」

我：「……6。」

原来他嘴里的各退一步，只是我单方面忍气吞声啊？

01.

参加工作第四年，在爸妈的催婚下，我开始日复一日的相亲。

和周旭的认识正是源于一场相亲。

周旭长相周正一米八，学历高工作好，父母还是双职工，更别提自己还有套独立住房。

客观来说，这些条件加在一起，放在相亲界算是很不错了。

刚巧他对我也很有好感。

所以在经历过一系列奇葩相亲对象后，我最终和周旭发展成了恋爱关系。

直到恋爱一年，周旭向我提出了结婚的打算，于是双方父母见面之后，便约定好了彩礼等各项事宜。

靠坐在床上，我正想着两个人的事儿，男友突然发来了消息。

我低头一看，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宝贝，我大伯家堂哥准备买房，首付还缺个18万，我想着要么就先不给你彩礼把钱借给大伯，他说借两年回头还咱20万，两年就能拿2万利息，这可是咱们占便宜了！】

【全家亲戚就属大伯跟我家最好，他难得跟我家张回嘴，你这么善良懂事，肯定不忍心我不帮忙的对吧？这彩礼说到底也就是个面子上的事儿，面子哪有亲戚重要你说是吧？】

我：？？？

明知道我们结婚在即还要来借钱，借的钱还不多不少刚好跟我彩礼一个数。

除非我傻了，才会相信这里面没有猫腻，算盘珠子都快崩我脸上了。

领证前，跟我来这套是吧？

我嗤笑着抬手回他：【大哥你谁？你家事儿为什么要告诉我？咱俩认识吗？】

回想我们从认识到决定结婚，再到他刚刚发来的消息。

我只能说，其实在过去一年中，在他和他父母的言谈举止中已经初见端倪。

而像今天这种离谱中带着可笑的事，周旭也不是第一次干了。

掌心手机一震，我垂眸看去，就见周旭果然发来了质问。

【周旭：我在这儿跟你好商好量，你跟我阴阳怪气什么？还会不会好好说话！】

我直接被气笑了。

明明是来通知我，还有脸说出「商量」这两字，看来我之前真是给他脸给多了。

【我：好商好量？周旭，你翻上去看看自己之前说的那些话，哪个字能看出来你是在跟我商量？通知就说通知，别拿我当三岁小孩哄，也别给我来道德绑架那一套，你是知道我的，我这人向来没什么道德。】

大约是我说话不太中听，周旭那边沉默良久才再次发来消息，依旧试图让我理解并接受他家的决定。

【周旭：芝遥，我们在一起一年了，我有多想跟你结婚你不是不知道，我爸妈一直以来也很喜欢你，早都盼着你能嫁过来。】

【周旭：你没怎么接触过我大伯所以不了解，我大伯这个人其实特要强，如果不是这道坎真迈不过去了，他绝不会跟我们张这个嘴，大家都是一家人，我家现在既然有这笔闲钱，那肯定是能帮一把是一把啊。】

闲钱？

感情在周旭和他父母看来，给我的彩礼算一笔闲钱啊？

那之前跟我哭惨，说这钱他爸妈攒了一辈子。

也是…骗我的？

虽然但是，早在决定和周旭在一起时，我就对这段感情付诸了绝对的真心。

如今周旭和他父母的这个决定，实在让我伤心又寒心。

02.

看着对话框上方的「对方正在输入……」

我紧抿着唇，想看周旭还会说出什么。

没两分钟，周旭之后的消息源源不断发送了过来。

【周旭：芝遥，我之前也跟你说过，我小时候爸妈工作忙，每天吃饭都得去大伯和婶婶家，这几年我工作生活他们也没少帮衬，做人懂得感恩，现在他们只是想借点钱，我要真拒绝了他们，那我还算是个人吗？】

这是要开始给我上价值？

【周旭：况且大伯也没说不还，甚至愿意连本带利的还，大伯家这几年情况不算太好他这个人自尊心又特别强，我堂哥明年就三十了，好不容易相亲相到一个合适的，女方唯一条件就是要有房，难道我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不搭把手吗？】

之前我只听说过孝心外包，没想到到了周旭这儿还能见识到恩情外包。

退一万步说，他堂哥是明年快三十，又不是明年就要亖了，怎么就明知这钱是彩礼，还非要来张这个口呢？

难道他们全家人都不知道，这彩礼究竟意味着什么吗？

哪怕他们是等我和周旭结完婚，彩礼已经给了我再来借钱，难道我能铁石心肠不借？

【周旭：我妈说了，等你嫁过来，咱们就都是一家人，你如果能松这个口，不仅我们全家，就连我大伯一家都会特别感激你的。】

看着依旧还是「对方正在输入……」的聊天框顶端。

我一个没忍住，直接问他。

【周旭，对于你来说，我这个女朋友到底算什么？】

「对方正在输入……」消失两秒，紧接着又续上。

周旭的消息很快回过来。

【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没有丁点犹豫，继续问他：【按习俗来说，彩礼是要订婚后领证前给的，这几天我爸妈一直问我，彩礼到底有没有给我，直到今天晚饭时候我还在给你打圆场，可转过头来你就告诉我，要把彩礼借给你大伯买房子，甚至说那是笔闲钱，你不觉得这话很可笑吗？】

【周旭：可笑什么可笑？宁芝遥，你别在这儿无理取闹！】

【周旭：咱们明天就要领证了，领完证咱们就是两口子了，你能不在这时候跟我做吗？】

03.

无理取闹？

原来我合情合理的质问，在他眼中居然成了无理取闹。

【我：你说我无理取闹也好，作也罢，我只一句话，这钱你们想借就借，但一天不给我彩礼，我就一天不可能跟你领证。】

【周旭：宁芝遥！】

哦，他急了他急了。

【周旭：亏我妈还总说你大方懂事是个好姑娘，也是冲你好才愿意给你这么多彩礼！】

【周旭：我一表哥当年结婚，一分彩礼没给，那女的也照样得挺着肚子嫁过来，你可不能不识好歹。】

【周旭：借18万还20万，你就算放银行吃利息都拿不到这么多，而且这钱早晚一天还是你的，甚至还能比当初答应你的彩礼更多，我真不懂你为什么非在这个节骨眼上跟我闹！】

说来说去，反倒成了我跟他闹？

论颠倒黑白，他是有两把刷子的。

但我会跟着他的节奏走吗？那必不可能啊。

【我：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我只问你，这钱你确定要借吗？】

可我没想到的是，周旭这会儿就主打一个已读乱回。

【周旭：宝贝你别任性，咱俩现在还年轻，早点结婚也能早点要孩子，我先声明，对于我来说那肯定男孩女孩都一样，但你也知道，我是我家独生子，那现在政策放开了，我爸妈还是希望，不管生几个，还是要有个男孩才行。】

我：？？？

不是，他家是有皇位要继承吗？怎么就非得生个男孩才行？

当初他求婚时我就说过，现在我们两个都处在事业的发展阶段，就算结了婚，我也不会马上生孩子，肯定要等事业发展得比现在更稳定些才会考虑。

他当时也是一口答应，没想到到头来竟然会说出这种话。

还说什么这是他爸妈的意思，如果他不也是这么想的，又怎么会把这种话说出来。

04.

这场交谈，印证了太多我之前猜测过的事情。

虚假的周旭：体贴上进理解尊重我。

真实的周旭：彩礼别想生孩子要紧。

直到现在，我才真正看清了最真实的他。

还好这破事儿发生在领证之前。

【我：我早说过了周旭，结婚后最少三年内，我不会生孩子的。】

【周旭：反正迟早都要生，如果第一胎不是儿子，咱们不还得继续拼下一胎？趁年轻了生总比你以后三十多岁再生要轻松吧，你身材恢复起来也更快。】

【周旭：我妈也说了，等你生了孩子她就提前退休和我爸就搬来跟我们一起住，帮你带孩子做饭干家务，到时候你也能边上班边继续备孕，这不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吗？再说，上班多累啊，生孩子好歹能在家休息。】

好事？

他这话真给我整笑了。

还边上班边备孕，真到了那个时候，我还有什么精力发展事业，不如直接回家专职生孩子算了。

哪怕我爸妈这几年一直在催我结婚。

可从小到大他们教导我的，还是无论男人女人，都绝对不能为了任何理由放弃事业。

没想到之前嘴上说着会永远理解我支持我的周旭，我以为可以和我思想同频的周旭，如今却说出了这样让我匪夷所思的话。

他，究竟拿我当什么？

【周旭：宝贝，咱们明天就要领证了，我不想在这个时候因为这种小事跟你吵架。】

【周旭：我理解你现在还在气头上所以不太理智，但我希望你不要被这个一时之气冲昏头脑，还是得先冷静下来好好想想我说的那些。】

【周旭：咱俩恋爱一年，我是什么人，我爸妈什么人，你难道还不知道吗？我爱你，我爸妈也喜欢你，难道我们会让你吃亏吗？】

05.

我现在合理怀疑，周旭多少有点大病。

上一秒还口气十分强硬。

下一秒又开始宝贝我爱你。

就他今天跟我聊天的这个分裂程度，我几乎要怀疑手机那头在有人代打。

但不管是有大病还是有人代打，我还是坚持我的观点。

【我：确实，事到如今，我也得再好好考虑下，跟你这结婚这个决定是不是我头脑一热做出的。】

【周旭：？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字面意思，怎么？你看不懂汉字？】

【周旭：……】

【周旭：宝贝，别闹了好吗？你一向懂分寸知进退，不要让我觉得自己爱错了人好吗？】

【我：我确实懂分寸知进退，但这不是你们全家蹬鼻子上脸的理由。】

【我：周旭，我言尽于此，这彩礼什么时候给，孩子什么时候生以及生几个，你赶紧和你爸妈以及对你有大恩大德的大伯再好好商量一下，我最多只给你三天时间。】

【周旭：什么三天时间？宝贝，我们明天就要去领证了，婚礼的日期酒店婚庆也都订好了，还已经全都通知了我家这边的亲戚朋友，你现在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

【我：你觉得是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吧，明天还要早起上班，我先睡了。】

上一句还在叫宝贝的周旭瞬间破防。

【周旭：睡什么睡！你他妈还能睡得着？】

【周旭：宁芝遥，我跟你说还真别吓唬我。】

【周旭：明天上午九点民政局。】

【周旭：你如果敢不来，就算回头你跪下来求我我都不会再和你结婚！！！】

我翻个白眼熄灭手机屏，翻身闭眼睡觉。

既然给脸不要。

那就彻底扬了吧。

06.

次日，早饭桌上我就把昨晚跟周旭的聊天记录给爸妈看了。

爸妈看完，陷入沉默三分钟。

再开口时，从我和周旭恋爱起就一直催婚的爸妈，态度直接两级反转。

妈妈：「他家这是什么意思？真当我闺女非他不嫁了？」

爸爸：「还必须生儿子，大清都亡多少年了，还跟这儿搞这些封建糟粕呢？笑话！」

我松了口气，还好，爸妈没真失了智。

面对爸妈火气上涌的模样，我撇撇嘴：「谁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闻言，妈妈当即发出冷笑。

「还能想什么？说什么借钱买房，我看分明就是不想给彩礼才找了这么个理由。」

爸爸则更加直白：「才相亲就急着买房，还非得借人彩礼，这鬼话说出去谁信？闺女，你的决定没错，像这种连彩礼都要算计你的人家跟火坑有什么两样？谁好人家姑娘能嫁去他家！」

确定了爸妈的态度，那接下来事情无论怎么发展，我都不需要再有顾虑了。

吃过早饭。

我出门上班，至于周旭昨晚那句「明早九点民政局」——

那破证谁爱领谁去，我是不会去了。

早上9:00。

我前脚才去人事销了假条，后脚周旭的电话就打了来。

犹豫几秒，我接起电话。

几乎一瞬间，周旭强忍怒火的质问就涌出。

「宁芝遥，你人呢！」

笑死，他居然还真去民政局了？

他该不会以为，我昨天说的话真就只是为了吓唬他吧？

抱臂站住，我嘴角噙着笑反问他。

「当然在上班啊，不然呢？跟你领证去吗？」

没等仿佛快要气疯的周旭再说话，我干脆利落挂了电话。

07.

一个电话挂掉，无数个电话又打来。

为了可以安心工作。

我索性把手机静音后扔进了抽屉。

就这么心无旁骛工作到午休，等再看手机时，屏幕上显示着长长一排未接来电。

打头的无疑就是周旭，足足57个，看来是真气疯了。

剩下的未接，除了周旭爸妈，我爸妈，还有一个陌生号码也打了几次。

我第一时间给妈妈回了电话。

「那周旭跟疯了一样，给我和你爸打了好多电话，张嘴就往你身上泼脏水，说你无理取闹突然玩消失，得亏你提前给我和你爸看了你俩聊天记录，不然还真要被他给骗到了。」

简单跟妈妈说了几句，挂了电话后，我目光落在那串陌生号码上。

脑中灵光一闪，我猜到这号码是谁的。

「还真是全家齐上阵啊。」

嘟囔了一句，我先不疾不徐点了个外卖，才给这串号码回过去电话。

电话几乎立刻被接起，对方直接自报家门。

「是芝遥吧？我是旭旭大伯啊。」

我只「嗯」了声，没说话。

对方沉默几秒，而后试探着问了句。

「听旭旭说，你因为大伯借钱这事儿，跟旭旭闹了点别扭，说好了今天去领证也没去？」

「对。」

我应了声。

「大伯知道，这事儿吧，的确是大伯做的不妥当，但你这个孩子也的确有些不懂事了。」

周旭大伯语气逐渐理直气壮，甚至摆出教训人的态度。

「你说你之所以能相中我们旭旭结婚，那肯定不能是图钱对吧，那就说明你这个孩子本质上也不是个贪财虚荣的孩子，当然了，大伯说这话呢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我作为长辈，看到你把事情闹成这个样子，肯定得劝你两句。」

好嘛，这婚还没结呢，就跟我这儿摆起长辈架子来了，那等往后结了婚，还不得让我晨昏定省三叩九拜？

08.

压了压火，我开门见山。

「您有话还是直说吧。」

周旭大伯清了下嗓子：「相信旭旭已经跟你说过，我家和他家呢一向走得近，旭旭也是看他堂哥眼见着三十了才好不容易相亲相中一个，才想着帮把手，就更别说，他堂哥还是我们老周家的长子长孙，旭旭作为他弟弟，你作为他弟妹，没有不帮把手的理儿。」

「您先等等，」我打断周旭大伯洋洋洒洒的胡言乱语，问他：「周旭难道没告诉您，我已经在考虑跟他分手了吗？」

「你看你这孩子！」

周旭大伯音量瞬间拔高。

「我在这儿好言好语地劝你，你说的这叫什么话？你爸妈从小就这么教你跟长辈说话的？」

我笑了声：「跟长辈说话的确不该这个态度，但不好意思，现在对于我来说，你充其量只是个年纪大点的陌生人，还算不上我的长辈。」

没给他再次逼逼的机会，我加快语速说下去。

「既然你自己说你是长辈，那周旭不懂的事儿你该懂啊，这彩礼到底代表什么你这过来人不会不知道，明知道我和周旭原本打算今天领证，你非要赶在前一天去借钱，还不多不少正好要借18万。」

「你随便去大街上拽个人问问，你们干的这事儿缺德不缺德，保准十个里面得有十个说你家人缺德。」

「你说的没错，我要真图钱的话的确不会看上周旭，我原本也是想跟他结婚好好过日子，可他还有你们这些他的至亲不愿意啊，那我干嘛还非得在他这可歪脖子树上吊死。」

接电话期间，外卖员到了，我边接外卖边跟他说。

「所以呢，既然大家不是一路人，不如早散早了，省得我看你们不顺眼，你们看我也心烦，日复一日互相折磨。」

「您身为长辈，肯定能明白我这话是什么意思对吧？那就先这样吧，我该吃饭了。」

说完，不等周旭大伯再说话，我电话一挂就开始吃饭。

至于他会不会生气，会不会背后说我坏话，对于我来说，全都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