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岳母车祸进了急救室，临死时想见女儿最后一面。

可她却在给初恋的宠物过生日。

“你死了我妈都不会死的。”

她挂断我的电话，和初恋疯玩一整夜。

回家等来她的却是满屋纷飞的黄纸还有香烛。

她哭喊着“妈妈，你别不要我。”

巧了，这次，我也不会要你了。

……

“小呈啊，媛媛怎么还没有啊，我可能等不到她了啊。”

岳母躺在床上，透过氧气面罩求着再见一面庄媛。

我的心里滴着血，面上还是没有表露出来。

活生生地把眼泪憋了回去。

“庄媛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妈，你别着急。”

听了我的话，岳母松了口气。

眼睛朝着门外的方向望了又望。

我实在是看不下去这副场景，只能转身来到走廊。

再次给庄媛打电话。

可是电话一通接着一通。

都被那边的人给挂断了。

心里就跟针扎似的，不仅是为了自己。

更是为了病房里躺着的岳母。

今天庄媛答应了要回家吃饭。

为了给她的宝贝女儿做饭，她顶着大太阳去菜市场买菜。

结果在回家的途中被穿红灯的汽车直接撞到栏杆上。

我赶到时，岳母已经送到了手术室。

庄媛的爸爸在他小时候就去世了，我只能守在门口半步都不能离开。

给庄媛打第一个电话时，对面接了。

只是从电话那头传出来的却是别的男人的声音。

“呈哥吗？媛媛在给我的宝贝过生日呢，一年就一次，还是别打扰我们了。”

电话挂断的前一秒，我听见庄媛的娇笑声。

“陈淮，快过来吃蛋糕啊。”

我都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岳母在手术室的消息，电话那头就没声了。

手术室里，医生叹息着走出来。

面前多了一份病危通知书。

“赶紧联系病人的其他家属吧，可能还来得及见病人的最后一面。”

医生的话一出，我甚至来不及因为刚刚男人的话伤心。

急忙再次给庄媛打电话过去。

这次，是庄媛亲自接的。

“媛媛，你赶紧来医院，妈进抢救室了。”

有了刚刚的经验，我没有犹豫地说出了岳母现在的情况。

我原以为庄媛听见我的话以后会马上赶过来。

可她下一句话却冷得让我周身血液都凝固起来。

“顾呈，有意思吗？拿我妈来骗我。”

“我没有骗……”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庄媛接着打断我。

“我们离婚吧。”

庄媛的话一出，我呆愣在原地。

反应过来时，手机已经被对面挂断。

病房里传来护士的叫声，我回过神急忙跑进去。

岳母一直把我视作自己的亲生孩子一样对待。

我拉着她的手，上面还有未干涸的血迹。

岳母看了眼我的身后，眼底充满了失望。

随即看着我，声音小得让我只能凑近她的嘴边才能听清。

“小呈啊，是我对……对不起你。”

“让你娶……娶了媛，你离……吧。”

岳母的话说得断断续续，直到没有声音我才抬起头。

眼泪还挂在她的眼尾。

临死时，都没能见到自己的宝贝女儿最后一面。

医生把我拉开，做了最后一次抢救。

随即正式向我宣告岳母的死亡。

我颤颤巍巍地走出病房，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我点进去一看，是一张庄媛和陈淮的合照。

两人捧着蛋糕，举止亲昵。

照片里，庄媛笑得很开心。

现在想来，在我面前，她好像从来没有这样笑过。

照片是谁发的不言而喻。

想起刚刚病房里临死时还念着她的岳母。

我颤抖着手打通了庄媛助理的电话。

“把庄媛的地址发给我。”

电话那头，庄媛助理支支吾吾地半天说不出来一个字。

我知道，她一定清楚庄媛在哪里。

“你要是不给我，你一定会后悔的，我敢保证！”

在此以前，不管是对庄媛还是对她的工作员工。

我都是温和从容的，大概是被我的第一次厉声威胁给吓住。

下一秒庄媛助理嘴里就跳出来一个地名。

“竹清酒吧！他们在竹清酒吧！”

明明心里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听见庄媛在岳母临死前还在酒吧。

我的心就像被刀割一样生疼。

酒吧包厢里，庄媛躺在陈淮的怀里。

两人在众人的起哄声中接吻。

2

就在嘴唇靠近的前一秒，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

“呈哥，你怎么来了。”

听见我的名字，陈淮被庄媛一把推开。

一个没站稳跌倒在地上。

陈淮的朋友纷纷上前，其余的人也对着我指指点点。

我没有理会，径直走上前去拉庄媛的手。

刚扭头，就被庄媛挥开。

“跟我走，回家，妈想看看你。”

岳母已经去世了，在火化前要是让庄媛再看一眼。

也算是了却了她的遗愿了吧。

我想再次上前带走庄媛，结果刚刚再地上的陈淮突然起身。

“顾呈，今天是我的宝贝五岁生日，大家一起玩儿得开心。”

“你不要介意。”

陈淮的一番话分明是在指责我不分场合闹脾气。

可他口里的宝贝却让我有些疑惑。

我朝着他的身后看去，一只狗映入我的眼帘。

一股火从我的肚子里升起。

顾不得在场还有其他的人，直接看着庄媛开门见山。

“妈刚刚在医院呢过世了，赶紧跟我走，去看她最后一眼吧。”

说着，我走上前。

可她却厌恶地躲到陈淮的身后。

“顾呈你有病吧，好好的日子说什么晦气话呢。”

“媛媛妈对你这么好，你就用这种话来骗我们？”

陈淮紧紧地护着怀里的庄媛，嘴里一字一句说着我撒谎。

就是为了让庄媛回家。

陈淮的话一出，庄媛的脸色更黑了。

“你跑过来闹这一出就是为了让大家不开心的是吗？”

“我不就是没回家吃饭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至于吗？”

生日派对因为我的到来被迫中断，庄媛为此气得对我大吼。

眼底全是对我的厌烦。

她可以厌恶我，甚至是和我离婚。

可是岳母不一样啊，她不应该就那样离开人世的。

我突然想到刚刚在手术室外还没来得及发给庄媛的病危通知书。

刚想拿出来，陈淮突然冲向我。

手机被撞到地上，屏幕瞬间四分五裂。

“顾呈，我看你是媛媛的老公，我敬重你。”

“可是你居然这样说阿姨！你配当人吗？”

看他为了岳母打抱不平的模样，我终究是忍不住了。

直接上前就给了他一拳。

陈淮被我打倒在地，起身前他却被庄媛抱住。

对面的人气得通红着脸。

不顾形象得冲着我吼。

“顾呈你闹够了没有！赶紧给陈淮道歉！”

看着庄媛一心护着怀里的陈淮，我心中酸涩。

道歉？

我嗤笑一声，第一次觉得那么无力。

“庄媛，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到底跟不跟我走？”

回答我的却是庄媛的背影。

看我不道歉，庄媛直接拉起陈淮的手走到门外。

“走吧大家，换个地方，这次我请客。”

话落，庄媛斜着眼睛瞪我。

好像在告诉我，她的事情都和我没关系。

一众人跟着两人的脚步纷纷离开酒吧。

这次，我没有挽留。

我突然想起岳母死前最后一句话。

也许，这个才是她最后的愿望。

第二天清晨，医院打来电话。

询问我殡仪馆那边有没有联系好。

昨晚离开酒吧后，我没有再去联系庄媛。

回家后靠着酒精入睡。

医院的电话让我瞬间清醒。

抛去所有事情不谈，得先让岳母入土为安才行。

在岳母进火葬场前，工作人员向我询问。

“还有没有家属要见死者最后一面。”

脑海里闪过庄媛昨晚在酒吧的身影。

犹豫了一会儿，我还是拿出手机。

刚点进去，就看见庄媛的朋友圈更新。

是庄媛抱着陈淮狗狗的照片。

配文：祝乐乐生日快乐，昨天玩得很开心，迟来的朋友圈。

余光看见还躺在那里的岳母。

我一把关上手机，转头对着工作人员回复。

“没有其他家属了，火化吧。”

3

我看着岳母被推进火化室。

还是没有忍住为她流泪。

活了这么多年，替自己的女儿付出这么多。

却在最后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短短几个小时，好好的一个人就变成了一个盒子就能装下的骨灰。

我抱着岳母的骨灰回了家。

车上，司机的广播播放着最近的娱乐新闻。

“刚获得国际奖项的青年钢琴家庄媛昨夜拍到和年轻男士同游，恩爱程度令人羡艳。”

这些年来，为了不影响她的事业，我们结婚的事情一直没让人知道。

其实，我心里清楚。

一直以来，都是庄媛不愿意让人知道她结婚的事实。

因为，我们的婚姻是岳母做主的。

当初，岳母不同意庄媛和陈淮在一起。

陈淮父亲坐牢，母亲改嫁，这样的家庭不被岳母看好。

我妈是岳母的好朋友，她知道的，我一直喜欢庄媛。

所以当庄媛答应我的求婚时，天知道我有多开心。

我想，只要我一直对她好，爱她，她就一定会真心接受我的。

可我没有想到，这一切都因为陈淮的再次出现改变了。

“离婚吧。”

回到家后，这是我给庄媛发的第一条消息。

不到三分钟，庄媛就给我打来电话。

电话刚接起来，对面的骂声就传进我的耳朵。

“顾呈，你是不是有病？”

“我不就是昨晚玩儿大冒险给你开了个玩笑吗，你至于吗？”

如果说刚刚心里还对庄媛抱又最后一丝希冀的话。

那么现在早就被毁的一干二净了。

“我没开玩笑，我们离婚吧。”

“另外，你妈的骨灰我已经拿……”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对面就打断我。

“离婚就离婚，不用拿我妈的事情来骗我，你有意思吗你。”

“顾呈，你让我觉得恶心。”

电话挂断的前一秒，我听见对面传来陈淮的安慰声。

我觉得有些讽刺。

这么多年的婚姻，她居然以为我会拿这种事情骗她。

一时间，突然有些庆幸当初为了庄媛的事业着想没有生孩子。

孩子要是出生在我们这样的家庭也许才是不幸。

庄媛不回来，葬礼还是要举行。

岳母的手机生前就已经被汽车一起撞坏了。

我只能用自己的手机登录她的微信来发讣告。

从她的生日再到庄媛的生日，我都一一试过。

可是都不行。

正当我无措时，我看见客厅摆放的庄媛小时候第一次弹钢琴会获奖的照片。

尝试着输入进去，成功登录。

心里不由得泛起一股酸涩。

几番思索以后，我以最简洁的文字在岳母的朋友圈发布了讣告。

但是最终还是没有在讣告里提及岳母去世的理由。

我想，这样悲惨的方式，岳母一定也不想让亲朋好友知道。

讣告刚发出去不到五分钟，就有人打电话进来询问我。

他们都是岳母的亲戚。

打岳母的电话打不通，庄媛又从来不和他们打交道。

只好找上我。

面对他们的询问，我都一一耐心地回复。

“小呈啊，你和媛媛保重身体，不要太伤心了。”

这算是这些电话里我听到的最多的宽慰。

可惜他们不知道，现在难过的只有我一个人。

而最应该为此难过的人却始终不愿意相信我。

家里被我摆上了祭祀需要的物品。

我戴上孝布，算是在离婚前最后尽一丝孝道。

香烛刚刚点上，门口传来开门的声音。

是庄媛。

她回来了。

看见了我的讣告。

可我没有想到，她进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了我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