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傅言琛,百年家族企业傅氏掌权人,别人口中矜贵,神秘的京圈大佬。
但是,我一觉醒来,变成了某不知名朝代的,每天被重男轻女的爹妈咒骂殴打的,大钱村张老大家的闺女张二丫。
据悉,张二丫还有个未婚夫,是隔壁村的一个四十多岁的,曾打死过两个老婆的老鳏夫。
说实话,面临如此境地,身为傅氏当家人的我……有点懵。
1
来这里的第一天,我看着堆得满满一桶的臭烘烘的衣服,又看了看我冻得裂开的双手。
此时的我,有迷茫,有困惑,这是我二十多年不曾出现的情绪。
我正愣神。
门口正给张小宝把尿的张老大老婆见了,劈头盖脸地就骂了过来。
「你个死丫头一大早就偷懒,皮痒了是不是?」
我哪里挨过骂,顿时黑了脸,正欲发作。
谁知路过的张老大兜头一巴掌扇了过来,「你个赔钱玩意儿居然敢偷懒,信不信老子拿腰带抽死你。」
我被扇得转了几圈才稳住身形,与此同时,昔日张二丫被毒打的画面一股脑涌了出来。
此时此刻,我看着眼前张老大高大粗壮的身材,又低头看了看张二丫瘦弱的身躯。
我……前所未有的产生了惧意。
我第一次意识到,在绝对力量面前,自己是如此的弱势。
当天循着张二伢的记忆,我洗了一大桶衣服,挑了四桶粪,砍了三捆柴。
晚上因多喝了两口粥,又挨了张二丫她爹几个大巴掌。
此时我躺在床上,不胜唏嘘。
以前我的座右铭是:人定胜天。
现在,我只要活着。
来这里的第二天,我打算逃跑,但是张二丫的身体由于长期处于营养不良的状态,太过单薄,别说跑了,路都走不远。
另外加上我对这边地形不熟悉,现在又是冬天等等各种原因。
我暂时放弃了逃跑。
还没等我想出办法,张二丫传说中的那个未婚夫来了。
我一边劈柴,一边看着眼前这个身材干瘦,皮肤黝黑,笑起来满口黄牙,还色眯眯盯着“我”笑的老头。
我生平第一次生出一股恶心感。
无关其他,单纯生理性不适。
老鳏夫今天来的目的很简单,原来说好开春将二丫嫁过去,现在他想让张老大年前就把张二丫嫁过去。
理由是:觉得冬天炕上冷,二丫过去也好帮他暖暖被窝。
张老大夫妇不太乐意,倒不是因为舍不得二丫,单纯是二丫走了家里活没人干,能多干一天是一天。
老鳏夫见张老大不乐意,顿时急了,「你们要是不乐意,把我那二两银子还给我,村里一两银子就能找个媳妇,你张老大还管我多要一两,我到现在我还心疼那一两银子哩。」
张老大月前收了人二两银子,早就赌输了,哪里拿得出银子,连忙赔着笑脸,满口答应下来。
老鳏夫这才不大情愿地闭了嘴,临走前特地来我这边,咧着嘴笑。
「二丫,我过两天就来接你,你放心,等你嫁过来,我保证不打你,我好好疼你,你给我多生几个娃。」
不开玩笑,真的,我想一斧子劈了这老东西。
老鳏夫前脚刚走,张老大往地上狠狠吐了一口痰,「老不死的,半截身子埋土里的人了,还想一两银子娶我家黄花闺女,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
张氏也跟着骂,「这老东西一天天的尽想好事,小宝他爹,咱真的年前就把二丫送过去?」
张老大没好气地,「你少啰唆,找个好日子,过两天就把二丫送过去,老子可没钱拿出来。」
临睡前,我听到张老大夫妻商量,准备三天后把我送到老鳏夫家。
2
我想了一夜,决定还是要逃,再不逃,我真要给那老鳏夫当媳妇了。
第二天搓衣服时,我听见隔壁王秀才和他娘说话,王秀才说书写用的宣纸没了,明天要到镇上去买。
王秀才是附近几个村里唯一的秀才,据说为人孝顺,在村里名声很好。
不过,在张二伢的记忆里,王秀才可不是个好东西,她每次砍柴晚了回家,不止一次看见王秀才偷偷摸黑去村头寡妇家里。
我阅人无数,那王秀才的面相,一看就是贪婪好色之徒。
我细一思忖,有了主意。
这人明天去镇上,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下午去山上捡柴,我专门带上了自制的工具,晚上我捉到了两只兔子,一只狐狸带了回去,走到王秀才家,我特地送了一只兔子过去。
于是,第二天我搭着王秀才的驴车,在张老大笑眯眯地注视下,跟着王秀才一道往镇上用狸子换钱去了。
驴车刚走出村头,王秀才就急不可耐地打听,「二丫,这狸子大户人家会要吗?能换着银子嘛?」
我心情不错,放松地靠在身后的草垛上,开始胡编。
「放心,我之前听说狸子毛软和,大户人家喜欢用它来做袄子,又暖和摸起来又舒服,咱们肯定能换着至少一两银子。」
「你放心,王哥,到时候换了银子,分你一半。」
王秀才听了,心里有点不大情愿,一两银子分一半能有多少,镇上的永昌赌坊他还欠着一两银子。
赌债都不够还,他还翻个屁本?亏他昨晚激动得一宿没睡。
途经半路,驴车忽然停下了,我正考虑到了镇上该如何逃跑,一抬头看见前面有一堆人围在一起,隐隐还听见了哭声。
王秀才也看到了,目光一转,忽然跳下驴车,「二丫,你在这边等我,我去去就回。」
我看着王秀才快步走过去,谄媚地跟那些人说话,时不时地还回头往我这边看,心里顿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我欲起身准备逃跑,但是,由于路上一直保持一个姿势没变过。
我……脚麻了。
我冷着脸眼睁睁看着王秀才领着两个人往这边走。
最后他以我哥哥的名义,将我以半吊铜板卖给了人牙子。
人牙子,根据张二伢的记忆,相当于现在的人贩子。
我看着王秀才,「你把我卖了回去不怕张老大找你算账?」
王秀才数着铜板,浑不在意,「你当我不知道你爹过两天就把你送给那个老鳏夫了,我回去就说你不愿嫁给老鳏夫,自己跑了。」
我忍不住来了句国骂,这张秀才的心比资本家还黑。
作为前资本家,我甚至望其项背。
我冷静地对人牙子们说,「我不是他的妹妹。」
对方毫不意外,「我们知道,丫头,我劝你消停点,你听话给你卖个好去处。」
我来回比较了下我和他们的体型差异……琢磨着这话听着,是挺有道理。
逃是逃不掉了,现在的处境,还能比嫁给那个老鳏夫糟糕吗?
思及此,我听话地从牛车换到了马车上。
车上还有几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少男少女,还别说,挺热闹。
半个小时后,人牙子后悔了。
原因是……张二丫居然晕马车,还吐在了马车上。
我绝对不承认是我的问题,我坐了二十几年车也没晕过,肯定是张二伢的身体经不起折腾。
马车晃晃悠悠地走了七八天,终于停下了,人牙子首先将我带了下去。
外面寒风呼啸,街上没有一个人,我被拉着走到了一处院落前,当我看清门头上用繁体字写了三个大字——怡红院后,我差点气笑了。
如果我没猜错,这应该是古代的妓院。
我用凌厉的目光瞪向人牙子,这就是你们说的好去处?
人牙子跟没看见似的,谄媚地对着刚从屋子里出来,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笑道,「陈妈妈,你看看这个怎么样?」
女人上下瞅了我几眼,‘呸’一声,嘴里吐出了几个瓜子壳,「小眼,塌鼻子,厚嘴唇。」
「瘦得像根木棍,你自己瞅瞅怎么样?」
人牙子辩解,「丑是丑了点,但她能干活,陈妈妈你留下他给各位姐姐们当洗脚丫鬟也好。」
我不可置信地瞪着人牙子,说真的,我拳头硬了。
被骂丑就算了,还让我当洗脚丫鬟。
「你可拉倒吧,我这里不要钱干活的老妈子多的是,平白多一张嘴浪费我粮食,赶紧送走,我这不养闲人。」
老鸨说完,扭着腰走了。
我彻底没了脾气,这张二丫长得是有多丑?
最后,我被灰溜溜地拎回了马车。
我问人牙子,为何单就先卖我一个人,人牙子回了俩字。
你丑。
我……
有时候人丑也是有好处的,比如现在。
以后的几天,车上的几个少男少女皆被顺利卖进大户人家里当丫鬟或小厮。
只剩一个被嫌弃长得丑的我……
几个人牙子盯着我唉声叹气,商量着要不要把我扔了。
没等我高兴,我就被卖给了当地一个姓李的富商家里,原因无他,管家说我跟他死去的女儿有九分像。
我看了眼管家的小眼睛以及大厚嘴唇子,一时竟无言以对。
张二丫,真长这样?
后来,我对着水缸大概看了下张二伢的长相。
以我的审美,我还是有必要强调一下,张二丫如果把嘴巴抿一抿,长得还是很有高级感的。
进了李府后,管家对我很照顾,不仅收我为养女,还特地把我安排在了府里二小姐的房里。
我没忍住问管家,「能把我安排在哪个少爷的房里吗?」
虽然身体是张二伢的,但是意识却是我,男女毕竟有别。
管家闻言欲言又止,「闺女,咱可不能有那些个歪心思,府里只有一个大少爷,咱这长相可不敢肖想别的……」
我堂堂……算了,都是过去的事儿了。
二小姐是个冷性子,不爱说话,经常一个人坐着发呆。
看着她这状态,我不知为何觉着很熟悉,我觉得她很像一个人,是谁我却想不起来。
两天后,我被冷清的二小姐委以重任,拿着她亲手绣的帕子去城南桥上见一个叫王文的书生。
说实话,此刻我很震惊,很愤怒。
但我却不知道我的愤怒从何而来?
3
当夜月黑风高,我揣着二小姐亲手绣的绣帕,如约见到了桥上站着的王文。
说实话,这个王文长得一般,很瘦,眉眼精明,全身上下就占了个白,我懒得多说,将绣帕扔给他就要走。
谁知王文却恬不知耻地问,「请问这位姑娘,二小姐为何不来赴约?」
我冷冷地睇了他一眼,刚想讥讽他两句,谁知桥上忽然冒出了几个人……把我俩围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