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小说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01

凌晨三点，医院的走廊空无一人，只有值班室的灯还亮着微弱的光。病房里，秀娟握着毛巾，小心翼翼地给婆婆擦拭身体。

婆婆中风已有三个月，原本强壮的身体如今骨瘦如柴，整日昏睡，大小便都不能自理。秀娟日日夜夜守在病床前，不分昼夜地伺候。

若是往常，秀娟定会抱怨连连。只因伺候这个婆婆，她吃尽了苦头。想当初刚嫁过来时，她一心一意要讨婆婆欢心，逢人便说婆婆的好。可婆婆却处处为难她。

"咳......咳......"婆婆被呛了一下，猛地咳嗽起来。秀娟忙把她扶起，轻拍后背。

婆婆艰难地睁开眼，第一句话便是呵斥:"你拍那么重干什么?想谋杀啊?"

秀娟强忍委屈，轻声下气:"妈，我不敢。医生说让这么做，太轻了没有效果。"

"心疼?"婆婆冷哼一声，"你巴不得我死吧！省得伺候我这个累赘！"

秀娟鼻子一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委屈，愤怒，不甘，一股脑儿涌上心头。这么些年，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凭什么要受这些窝囊气?

她想起刚过门时，婆婆百般刁难，非说她拖家带累；后来怀孕生产，婆婆嫌她没用，尽帮小姑子说话；连探望娘家，婆婆都要百般阻拦，说她不务正业。

种种委屈涌上心头，秀娟再也控制不住，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她默默擦去泪水，不敢让婆婆看到。可心里的郁结，却越积越多，几乎让她窒息。

一想到这些年的悲惨遭遇，秀娟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可她心里清楚，逃避从来都不是办法。她必须面对，必须想办法摆脱如今的困境。

婆婆还在喋喋不休地数落着，秀娟机械地应和，心思却早已飘到九霄云外。

▶02

第二天，小姑子到医院探望自己的亲妈，她叫黄美心，是婆婆的掌上明珠。自打秀娟嫁进黄家，美心就处处和她过不去。嫁妆不够丰厚，她笑话秀娟是乡下来的穷丫头。

婆婆为难秀娟，她在一旁帮腔添柴；就连秀娟怀孕，她也要酸上两句，说秀娟是来给黄家添麻烦的。

如今见婆婆病倒，美心一改往日嚣张跋扈的做派，对秀娟嘘寒问暖，言语间竟是关切备至。

只是秀娟心里明白，这不过是表面文章，美心的目的，无非就是想让秀娟对婆婆感恩戴德，让她对这个家死心塌地。

"大嫂，我看你脸色不大好啊，是不是累坏了?"美心端着鸡汤走进病房，一脸关切地问。

秀娟接过鸡汤，勉强笑笑:"还好，不碍事。"

"唉，妈这个病，什么时候能好啊。"美心叹了口气，语气中竟有几分真切的难过，"真怕她就这样一睡不醒了。"

"别胡说！"秀娟脱口打断她，语气有些恼怒，"妈不会有事的。"

美心也不恼，反倒贴近秀娟，压低声音:"大嫂，依我看啊，你也别太累着自己了。妈这个样子，指望她醒过来也是难。不如找个护工，或者干脆送去敬老院，也省得你一个人受罪。"

秀娟一愣，旋即红了眼眶:"美心，你怎么能这样说呢?咱们怎么能因为她生病，就把她扔了不管呢?村里人是要说闲话的。"

美心也红了眼:"我这不是心疼你嘛。再说，送去敬老院也不是不管啊，那里的护工专业，照顾得比你强多了。你想想，妈要是醒不过来，你一个人得照顾她到什么时候?难道你就不想过自己的生活?"

美心这么说，其实是根本一点都不想照顾自己的亲妈，亲妈住院她隔三差五就要来医院。

可怂恿哥哥一家把母亲送进敬老院，她想不去的时候就不去，自己落个清闲。

秀娟被说动了。美心的话像一根刺，狠狠扎进她的心里，婆婆这个样子不知还要躺多久。

难道真要她后半辈子守在这张病床前吗?家里还有上学的孩子啊。想到这里，秀娟心里一阵发酸，鼻子也跟着酸了。

美心看出了秀娟的动摇，乘胜追击:"大嫂，你别不开窍啊。就妈这个脾气，你伺候她也不见得领你的情。你想想，这么多年，她什么时候给过你一句好话?"

秀娟心中一震。美心说的句句属实，字字诛心。这些年婆婆何曾把她当过半个儿媳妇?在婆婆眼里，她就是个劳力，是个生育工具，是个迎来送往的摆设。

说到底，她和这个家，也不过就是各取所需罢了。

想到这里，秀娟的心凉了半截。曾经的那些委屈，那些泪水，那些无眠的夜，如泣如诉，在心底呐喊。

秀娟突然觉得好累，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美心的话，无疑让她濒临崩溃的神经，又承受了一次严峻的考验。

"大嫂，你好好想想吧。别等真出了事，再后悔就来不及了。"美心拍拍秀娟的肩，意味深长地说。

望着美心离去的背影，秀娟陷入了沉思。是啊，她到底该怎么办?是继续守在这里，任凭婆婆折磨，还是狠下心来，把婆婆送进敬老院?

无论如何选择，秀娟都要伤害一个人:要么伤害自己，要么伤害婆婆。

▶03

在徘徊犹豫了数日之后，秀娟终于鼓起勇气，向丈夫提起了敬老院的事。她原本已经做好了被呵斥的准备，却没想到，丈夫的反应比她预想的还要激烈。

"你疯了吗?！"丈夫张大了嘴，不可置信地瞪着秀娟，"你怎么能把我妈送去敬老院?！那可是你婆婆啊！"

"可是妈这个样子，我一个人真的照顾不来，家里小强每天放学还等着我做饭。"秀娟哽咽道，"再说，送去敬老院也不是不管她，那里的护工专业，照顾得比我强。"

"住嘴！"丈夫怒不可遏，"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我妈辛辛苦苦把你当媳妇养着，你就这么对她?你还有没有良心了?！"

秀娟红了眼眶。她很想反驳，婆婆何曾把她当过媳妇?这些年的冷嘲热讽，百般刁难，难道都是假的?可看着丈夫气急败坏的样子，秀娟终究还是咽下了到嘴边的话。

她知道，无论她说什么丈夫都不会理解的。在这个家里，她永远都是被欺负的那一个。

"我只是实在照顾不过来。"秀娟颤声辩解，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这段时间我也累坏了，我只是想......"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丈夫冷笑一声，不屑地看着秀娟，"你就是想把我妈送走，好让你自由！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枉费我妈这些年对你这么好。"

秀娟再也忍不住了，泪水决堤般涌出。她想要辩解，想要呐喊，想要控诉这些年受的所有委屈，可泪水堵住了她的喉咙，让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看着丈夫那张愤怒扭曲的脸，只觉得无比陌生，仿佛面前站着的，是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

就在秀娟以为事情不能更糟的时候，又一个噩耗砸到了她的头上。

"铃......铃......"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在病房里显得格外刺耳。秀娟颤抖着接起电话，随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啜泣声，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秀娟，爸他走了。"是大姐的声音，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你快回来吧，来不及了。"

"啪！"电话掉在地上，摔得粉碎。秀娟瘫坐在椅子上，泪流满面。她不敢相信，就在昨天，父亲还好好的，怎么转眼就......

悲痛如潮水般席卷而来，秀娟感到呼吸困难。父亲没能见她最后一面，她甚至都没来得及告诉父亲，她有多爱他......

想到这里，秀娟再也承受不住，撕心裂肺地哭起来。

▶04

丈夫被秀娟突如其来的失态吓了一跳，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他尴尬地咳了两声，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半晌，他才犹豫着开口:"要不你回去看看吧。"

秀娟抬起泪眼，难以置信地看着丈夫。她怎么也没想到，在这样的时刻，丈夫竟然没有一丝要和自己回娘家看老丈人的意思。

她颓然站起身，目光悲凉而决绝。她要回去，她必须回去。但不是为了丈夫，而是为了父亲，也是为了她自己。

她受够了这个家，受够了委曲求全，她要为自己活一次。

"我会回去的。"秀娟平静地说，泪痕还挂在脸上，"但我不会再回来了。从今往后，我和这个家，再无瓜葛。"

丈夫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秀娟。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秀娟最后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婆婆，转身朝大门走去。多年的重担，在这一刻终于卸下。她突然觉得无比轻松，仿佛一下子丢掉了所有的包袱。

回到家中，映入秀娟眼帘的，是父亲苍老的遗体。昔日慈祥睿智的面庞如今却布满死亡的阴霾，秀娟悲痛欲绝，泪如泉涌。她颤抖着握住父亲冰冷的手，心如刀绞。

多年前，也是在这个院子里，父亲牵着她的手，语重心长地叮嘱她要如何做人。"秀娟，你要记住，无论日后嫁到什么人家，都要善良宽容，要学会忍耐。婚姻里难免有争吵，但只要互相体谅，日子总能过下去的。"

想到这里，秀娟再也抑制不住悲伤，趴在父亲的灵柩前痛哭失声。如今那个曾经教导她的父亲，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了。

秀娟哭得撕心裂肺，浑然不觉身后有人靠近。直到一只手轻轻搭上她的肩，她才猛地回头，是大姐。

"秀娟，别哭了。"大姐红着眼眶，声音哽咽，"让爸他老人家一路走好。"

接下来的日子，秀娟马不停蹄地张罗父亲的丧事。亲友们看到她憔悴的面容都纷纷劝慰，可秀娟却无暇伤感，她必须让父亲走得体面安详。

直到父亲下葬那天，秀娟才放任自己卸下所有伪装，痛快地大哭了一场。

泪水模糊了视线，恍惚间，秀娟仿佛又看见父亲慈祥的笑脸。"秀娟，往后的日子，你要好好的。要勇敢地追求自己的幸福，不要辜负了自己......"

秀娟再次泣不成声。她终于明白了，真正的幸福，不是委曲求全，不是忍气吞声，而是拥有追求自我的勇气。

父亲用一生教会了她善良，而今，她要用另一种方式，来诠释自己的人生。

葬礼结束后，秀娟没有马上返回婆家，而是在娘家小住了一阵子。大姐看出了她的心事，没有多言，只嘱咐她好好休息。秀娟感激地点点头，暗暗下定决心。

她要离开那个让她窒息的婆家，离开那段不幸的婚姻。她要去追寻真正属于自己的人生。

她轻轻抚摸着父亲的遗像，在心中默默起誓:爸，我一定会幸福的。我会以您为荣，以我自己为荣。从今往后，我的人生，我做主。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秀娟决绝的面庞上。她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朝大门走去。每一步，都走得无比坚定。

▶05

时光荏苒，秀娟离开婆家已有三年。这三年里，她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秀娟净身出户离婚后，在县城找了一份销售员的工作。虽然收入不高，但胜在清闲自在。

没有了婆婆的百般刁难，没有了丈夫的冷眼相待，秀娟终于得以喘息，重新找回自我。

工作之余，秀娟开始学习曾经因婚姻而搁置的爱好。她买了一架二手钢琴，每天下班后都会练上一个小时；周末，她会去郊外写生，用画笔记录下风景。

秀娟变得开朗了，笑容也多了起来。同事们都说，她整个人焕发出新的光彩，仿佛脱胎换骨了一般。

秀娟也有过情感的触动。同事阿宝一直在追求她，秀娟起初还有些忐忑，但在阿宝的真诚感动下，终于卸下了心防。

两人开始了甜蜜的恋爱，秀娟第一次感受到，原来爱情可以如此美好。

又过了一年，秀娟和阿宝结婚了。虽然条件简陋，但婚礼却温馨浪漫。亲朋好友齐聚一堂，为他们送上真挚的祝福。

秀娟穿着洁白的婚纱，幸福地依偎在阿宝怀中。那一刻，所有的伤痛都烟消云散，她终于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幸福。

婚后，秀娟辞去工作，全心全意相夫教子。她开明地教导孩子，不给他们任何压力，只希望他们健康快乐地成长。

四年后的一天，秀娟偶然回到故乡，看到了当年的婆家。屋舍破败，杂草丛生，不见一个人影。

她这才得知，自从她离开后，婆婆就一病不起，最终郁郁而终。而丈夫早已去了外地打工。

看着这一切，秀娟心中五味杂陈。曾经令她朝思暮想的地方，如今却成了一片废墟。她突然意识到，人这一生最重要的不是得到什么，而是拥有追求幸福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