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我想复员。”
听到这个回答,袁朗愣了一下,他想过结果可能很糟糕,但没有想到会这么糟糕。一个月前在边境执行的那场任务,许三多杀了毒贩。自那之后,许三多也跟死了一样,每天的日子过的浑浑噩噩。心理小组干预了,队友劝诫宽慰了,自己在床上不吃不喝躺了四天也想了四天。
可袁朗没想到等来的是这个结果。对于许三多的请求,袁朗没有立即答应,而是拿出自己一个月的工资,让许三多自己出去看一看,自己真正的感受一下。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三多的苦难终究只有自己才能解决。袁朗唯一能做的,就是给他这个抉择的机会。
许三多休假后来到了自己平常训练的山地,又在城市里逛了一圈,可是偌大的天地,自己却不知道该去哪里。
彳亍着,他来到了曾经的老部队——702团。以前的战友走的走,调职的调职,许三多只见到了原红三连指导员,现在一营的副教导员何洪涛。指导员按看出他有心事,可还是装作没事的和他一起吃了一顿饭,他也知道,许三多的心事不是自己能帮助的了,但许三多永远是702团的兵,他有义务也必须帮助许三多跨过这一道坎。指导员偷偷做了告密者,“你的心病那么重,需要专人来治,我不是那个专人。”
何洪涛口中的那个专人就是高城。甘小宁和马小帅把许三多抓上了车,把一脸丧样的许三多架到了连长高城面前。“明明是个强人,天生一副怂样”看到这个样子的许三多,一见面就是一顿“骂”。高城不会像袁朗一样能说很多大道理,也不会像何洪涛一样温声细语的劝导,他是一个严厉的父亲。凶过之后,高城把灰溜溜的许三多提上车,出发去了草原五班。作为连长,他了解手下的每一个士兵,只有那儿的“药”,才能治好许三多。
草原五班变样儿了,曾经的那荒地,变成了训练部队绕道都要来的休息之地;五班的精神面貌也不一样了,他们不再懒散,反而多了几分干劲;成才,也不一样了。他的枪法比之前更好了,能够精准射击每一次抛起的瓶子,他不再那么骄傲急躁,而是每一枪都稳稳打中目标,心稳了手也稳了,他成了名副其实的枪王;面对高城的故意挤兑,成才也很坦然的说出了他的心里话,离开七连是他的错。骄傲如成才,在三多心里一直比自己优秀那么多的成才,也在面对许多的困难。“人想活下去,总得爬起来吧。”被老A淘汰,被钢七连抛弃后的成才不仅爬起来了,还站起来了,他没有放弃自己。他改变了自己,改变了草原五班,他找回了自己的枝枝蔓蔓,终于不是那个光秃秃的电信杆了。一个在部队里跑丢了的兵,在草原上找回了自己。
“你说的那人我认识,钢七连的笑柄嘛”。高城故意扯大了嗓门和成才说话,一句句看似是在挤兑成才,其实是在告诉许三多,成才做到了不抛弃不放弃,可是你许三多呢?你真的做到了这六个字吗?钢七连没有抛弃你,老A也没有抛弃你,可是你自己却放弃了你自己。面对高城的一声声质问,许三多哭着说“可是我现在不想走了。”
这个回答,对于许三多来说很难得,许三多一直是一个认定了就会坚持做下去的牛人,可如果没认定,没想清楚呢?有意义的事情就是好好活,好好活就是做有意义的事情。可边境杀人让他第一次开始怀疑杀人是有意义的吗,当兵如果要杀人还是有意义的吗?这不再他的意料之中,所以三多崩溃了。可袁朗说,不要对你没做过的事情说没意义。杀人没意义,但是保家卫国有意义,这不是个非黑即白的世界,正义和邪恶之间还有灰色地带,许三多或许永远也想不清楚。
可他还是大声说着我不想走了,是想清楚了吗?不一定,只是他又记起了当兵的初心——不抛弃不放弃。就是刚才被你骂了一下,宽了。
许三多还是跨过了这个坎。作为钢七连出来的人,他早已经把这里当家了,在外面他是钢铁战士老A,可是回家了,他却可以做那个卸下所有伪装的怂人。
不抛弃,不放弃早已经刻在了他的骨子里。他也终于知道,不抛弃不放弃不仅是对队友,对外人,也是对自己。许三多或许也没有解决杀人这个迷茫,他只是学会了在迷茫中坚持,在迷茫中前进。毕竟,他已经懂得了不放弃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