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学校身份贵重，校长是我爸，教务主任是我妈。

我做了他们十六年的儿子，可是有一天，我竟然来了大姨妈。

1

这天课间操结束，我去卫生间撒尿，被身边的同学惊叫出声：

『呀，闻博，你怎么尿血了呀？』

我低头一看，来不及拉上裤子拉链，就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

尿坑里一片红色，猩红刺眼。

我心跳如擂鼓，心想这是怎么回事？我是得绝症了吗？可我并未感觉到任何不舒服啊！

我还未回神，听闻惊叫的同学一起凑上前来：

『难怪你平时老低着头，走路扭扭捏捏，像个娘炮一样。』

『原来，你来大姨妈了呀？』

『哈哈哈……』

我掏出一张纸巾赶紧擦干净，却怎么也擦不完，手纸上的血色晕染开来，直到沾湿了我的手指。

我忙拉上裤子，奋力推开围观我的同学，向外跑去。

我站在我妈的办公室前，看着门上贴着的『教务处主任董佩娟』几个字，踌躇不前，我不敢告诉她。

就我父母在学校这个身份，我在学校应该是众星捧月，同学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嘛！

实际上，我经常遭受同学的无差别攻击，因为来这儿读书的孩子，家里非富即贵。

有一次，我又被同学堵在了厕所里。

『闻博，你爸给你取这个名字，是不是让你博学多识呀！可惜你个龟儿子，没那个天分哎！』

为首的同学撒着尿，还不忘取笑我长年中下的成绩。

『真是白瞎了这么好的名字』

『哈哈哈……』

为首的同学身体一转，毫无预兆地对着我，直接把尿滋在了我的身上。

我心里忍着愤怒，一言不发。

他们料定我不敢去告诉父母，因为，父母也要求着这些富家子弟来读书，好给学校拉到更多赞助。

我妈不止一次地告诫我：

『为什么别人都好好的，人家就只盯着你一个欺负呢？』

『你还是校长的儿子呢！窝囊成这样，一定是你的问题。』

每一次，没有任何的安抚，我妈总会先斥责我，语气里是满满的厌烦。

她也不准我去找我爸诉苦。

『你爸工作忙，你这点小事，就别总去让他增添烦恼了。』

『你十六岁了，该懂点事』

我不服气地说：

『妈，我还是不是你儿子？』

『我被人欺负成这样，你只顾着骂我一个？』

我看着教室门口探头出来看我笑话的同学，更加气愤了。

我妈反手就是一个耳光：

『啪……』声音回响在教室外的走廊里。

『反了你了，敢跟我顶嘴？有这个勇气，怎么还让别人给欺负了？』

『窝里横是吧？跟你爸一模一样』

她伸出手指，狠狠戳了我的头，让我趔趄向后几步。

我瞥见欺负我的同学捂着嘴得意地笑，红着眼看着我妈，抿着嘴忍着没有落泪。

每次我被人欺负，我妈都是把我叫到无人的楼梯拐角，一通训话后就走了。

高跟鞋的声音哒哒哒作响，像是在我的心口，敲出一个又一个血淋淋的洞。

如今『尿血』这事，我如果告诉她，估计她会觉得我在装可怜。

我想，将来我要能远离她，远离这个学校，远离这个家，或许就好了。

只是，命运的齿轮在转动之初，结局就已经注定，任你怎么努力都逃不开。

2

这天，上体育课，老师要测男子1000米，可我还没有跑出300米，肚子一疼，直接晕倒在地上。

体育老师跑过来一看：

『怎么回事？快快快，把闻博送校医室去。』

他叫起两个身强力壮的男生，把我背上就往校医室跑。

我躺在床上，只觉得腹部的疼痛更厉害了，难受得蜷缩起身子。

可我感觉到周围一片倒吸冷气和不可思议。

我抬眼一看，见大家都盯着我的裤子看，我一低头，两腿之间已是一片红色弥漫。

我的脸霎时间红得滴血。

校医看着我的裤子欲言又止：

『这……这是尿血也不像啊！』

『同学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体育老师关切的问道：

『闻博，要不让你妈来，带你去医院看看吧！你这情况看着挺严重啊！』

两位同学眼里隐隐地笑意，估计是想起了同学间传说的，『我来大姨妈』的事。

我深吸一口气拒绝：

『不用了老师，我回家自己换条裤子就行。』

不顾他们阻拦，我捂着疼痛的肚子夺门而出。

看着家里丢在卫生间地上，裤裆位置满是血的裤子，我的心里忐忑不安。

躺在床上一直等到晚上，一家子聚齐。

我爸出差回来坐在沙发上和我聊天：

『儿子，最近在学校如何呀？爸爸最近工作太忙，经常要出去开会，对你疏于照顾，真是对不住。』

我爸爱怜地摸着我的头发，手指插在发缝间，让我感觉到舒服与被在乎。

我看看厨房里忙碌的妈妈没有回头，就像个女孩子一样靠在爸爸肩头：

『爸，我真希望您能闲下来，多陪陪我。』

爸爸揽过我，拍拍我的背：

『不是有妈妈在的嘛！虽然你学习不好，但是，人最重要的是开心。』

『你只是成绩不好，又不是做人不好，你开心最重要。』

爸爸每次都这么安慰我，在他眼里，我才是那个最值得在意的，再看看我妈，哎！

『吃饭了，两父子刚见面聊个不停，也没人给我搭把手。』

我妈给我和爸爸一个白眼，我们俩忙起身擦桌子端菜。

我妈递给我一杯冰镇西瓜汁：

『天气热，喝点这个解暑』

我跟爸爸碰了个杯，很快，一杯冰凉的西瓜汁见底。

餐桌上，父母久未见面，聊些工作上的事，我也插不上嘴。

忽然，肚子一阵剧痛袭来，我感觉裤子不可控制地湿了一片，我急忙跑向卫生间。

爸爸被我的动静惊到，忙跟上前看我。

『儿子，怎么了？哪不舒服？』

他一看我裤子，脸都白了。回头对我妈急道：

『快，马上把小博送医院。』

妈妈不情不愿地放下筷子，还不忘咕哝两句：

『累一天，吃个饭都不消停』

在我爸逼视中，仍旧起身拿了衣服送我去了医院。

一通检查下来，医生问我：

『以前有没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我摇摇头。

『持续多长时间了？』

我低头小声地说：

『就这几天吧！……』

医生拿着胶片，指着上面的一个影像说：

『这就对了，这是女孩子第一次来初潮的反应。』

『你儿子，同时保留雄性和雌性基因，这是……双性人啊！』

3

『初潮？』

『就是女人的月经？』我妈惊叫着问道。

如果不是我爸在，我觉得她要笑出声来。

看着她憋着笑憋得满脸通红，在这一瞬间，我忽然对自己的妈妈萌生了一丝恨意。

我爸焦急地抓着医生的手说：

『怎么会？我儿子一直都是男孩子的样子啊！他的身体器官各方面都是男儿该有的。』

医生说：

『您先别急，现在医学发达，做个手术恢复正常男儿身，也不是不可以的。』

『现在你们需要考虑的是，您儿子雄性雌性基因都差不多，要保留哪一部分基因呢！』

我妈接话说道：

『做个女孩子也不是不可以嘛！』

我和爸爸对她怒目而视：

『胡说八道，小博做了十六年的男孩子，忽然成了女孩子，以后让他怎么做人？』

我妈无所谓地看向别处。

我拉了拉爸爸的衣角，看着他，眼神里传达着我的不安：

『爸……』

爸爸安抚地拍拍我的手：

『没事，有爸爸在』

『医生，麻烦您尽快安排手术，我儿子不能一直等下去，这个身份多存在一天，都是对他的一种伤害。』

医生扶了扶眼镜，透过厚厚的镜片说：

『您放心，我们尽快安排手术。先做身体其他方面的检查吧！』

我跟在爸爸身后，浑浑噩噩地回到病房，呆呆地看着窗外。

『小博，别怕，有爸爸在呢！这就是个小手术，睡一觉，醒来，你和别的男孩子就没有任何差别了。』

我看了看四周，没见我妈。

『你妈她去交费去了。』

『嗯，爸，我做手术时候，你能不能守着我。』

说实话，我隐隐地有些担心，那种找不到源头的惧怕，不知道是来源于何处，后来我知道了，是源自我妈。

原以为手术一切顺利进行，但是在手术前夕，爸爸还是因为推脱不得的公差，没有陪我。

走之前他叮嘱我妈：

『儿子的手术我都交代好了，医生那里应该没有问题，辛苦你照顾他了。』

我妈点点头：

『放心，也是我的儿子，我又不会害他，你不用防贼一样地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