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舒云随笔 素材/王梅
(声明:为方便大家阅读,全篇用第一人称写故事,作者身边的故事,切勿对号入座!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灵堂里香烟缭绕,母亲的黑白照片挂在正中央,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我跪在蒲团上,机械地往火盆里扔着纸钱,火光映得我的脸发烫。
"小梅,来。"五婶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抬起头,看见她红肿的眼睛里满是怜惜。她蹲下身,把我搂进怀里,我闻到她身上淡淡的皂角香,和母亲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村长坐在堂屋正中的太师椅上,手里捏着一根旱烟袋,眉头紧锁。
大伯和大伯母坐在下首,大伯母不停地用帕子擦着并不存在的汗,眼神飘忽不定。
"今天叫大家来,是为了商量小梅和小宝的事。"村长清了清嗓子,"秀芬走得突然,两个孩子还小,总得有人照应。"
大伯母立刻接话:"村长,不是我们不想管,实在是家里条件有限。您看,我们家大壮马上就要娶媳妇了,这彩礼钱还没着落呢......"
"就是就是,"大伯附和道。
"再说了,小梅都十四了,再过两年就能嫁人了,小宝也八岁了,能帮着干活了......",大伯母继续说道。
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五婶的手轻轻搭在我的肩上,我能感觉到她在微微发抖。
"够了!"五婶突然站起来,声音里带着哽咽。
"你们还是人吗?秀芬姐在世的时候,对你们多好?现在她尸骨未寒,你们就这样对她的孩子?",五婶狠狠瞪着大伯母她们,有力地说道。
大伯母撇了撇嘴:"五婶,你这话说的,好像我们多不近人情似的。你要是心疼他们,你养啊!"
"我养就我养!"五婶一把拉起我和弟弟,"小梅,小宝,跟五婶回家。"
我抬头看着五婶,她的眼睛里闪着泪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母亲的影子。

五婶家住在村尾,三间土坯房,院子里种着一棵老槐树。
她把西屋收拾出来,给我和弟弟住。屋里只有一张木板床,五婶抱来两床新被子,还特意给我和弟弟一人缝了一个枕头。
"以后这里就是你们的家了。"五婶摸着我的头说,"别怕,有五婶在。"
晚上,我躺在陌生的床上,听着弟弟均匀的呼吸声,却怎么也睡不着。月光从窗户纸的破洞漏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我悄悄起身,从包袱里摸出母亲留下的木匣子。
匣子很旧了,边角都磨得发亮。我轻轻打开,里面是母亲的一些首饰和几封信。最下面压着一个牛皮纸信封,上面写着"秀芬亲启",字迹很陌生。
我正想打开看,突然听见院子里传来脚步声。我赶紧把匣子塞到床底下,假装睡着。
门被轻轻推开,五婶蹑手蹑脚地走进来,给我们掖了掖被角。我感觉到她的手在我脸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轻轻叹了口气。
等五婶走后,我又把匣子拿出来。借着月光,我抽出那封信。信纸已经发黄,上面的字迹有些模糊:
"秀芬:
我知道你恨我,但当年的事真的不是我的错。那个孩子......"
我的手开始发抖,信纸从指间滑落。月光突然被乌云遮住,屋里一片漆黑。

我蜷缩在床上,感觉心脏跳得厉害。那个孩子?什么孩子?母亲和五婶之间,到底有什么秘密?
我蜷缩在床上,手里紧紧攥着那封未读完的信。窗外的月光被乌云遮住,屋里一片漆黑,只有我的心跳声在耳边轰鸣。
第二天一早,五婶就出门去地里干活了。我借口肚子疼没去上学,等弟弟也去了学校,我立刻翻出那封信,躲在柴房里继续读。
"秀芬:
我知道你恨我,但当年的事真的不是我的错。那个孩子......是建军的。我承认我瞒着你和他来往,可那时候你们已经离婚了。我没想到会怀孕,更没想到建军会突然出事......"
我的手抖得几乎拿不住信纸。建军?那不是父亲的名字吗?五婶和父亲......我的脑子里一片混乱,耳边嗡嗡作响。
信的最后写着:"那个孩子我送人了,在县城福利院。秀芬,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是这些年,我一直在赎罪......"
我瘫坐在地上,感觉天旋地转。原来五婶和父亲......原来我还有个弟弟或者妹妹......难怪五婶对我和小宝这么好,原来她一直在赎罪。
中午,五婶回来做饭。我躲在厨房门口,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她系着母亲生前常系的那条蓝格子围裙,动作麻利地和面、切菜。我突然注意到,她的右手小指有一道很深的疤痕,和母亲左手上的疤痕一模一样。
"五婶......"我轻声唤她。
她转过身,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小梅,肚子好些了吗?我给你煮了姜糖水......"
我打断她:"五婶,你和妈妈......是双胞胎吗?"
五婶手里的勺子"咣当"一声掉在地上。她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扶着灶台才勉强站稳。
"你......你怎么知道?"她的声音在发抖。
我掏出那封信:"我在妈妈的遗物里找到的。"
五婶踉跄着后退两步,眼泪夺眶而出:"秀芬......秀芬她一直留着这封信......"
她慢慢滑坐在地上,捂着脸痛哭起来。我蹲下身,轻轻抱住她。她的身体在剧烈颤抖,就像一片秋风中的落叶。
"那年......"五婶抽泣着说,"我和你妈妈同时爱上了建军。我们是双胞胎,从小什么都一样,连喜欢的人都一样。后来建军选择了秀芬,我......我本来想祝福他们的......"
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我:"可是他们结婚后经常吵架,建军喝醉了就会打秀芬。我看不下去,就经常去劝架。后来......后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就......"
五婶说不下去了,把头埋进膝盖里。我轻轻拍着她的背,就像她昨晚拍着我一样。
"那个孩子......"我小心翼翼地问,"是我的弟弟还是妹妹?"
五婶猛地抬起头:"你知道了?"
我点点头:"信上写了。"
五婶擦掉眼泪,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儿,眉眼间依稀能看出五婶的影子。
"是个女孩。"五婶轻声说,"我给她取名小荷,因为她是夏天出生的。我......我实在养不起她,只能送到福利院......"
我看着照片上的婴儿,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五婶对我这么好。在她眼里,我不仅是秀芬的女儿,更是她失去的那个孩子的替代品。

五婶的手在我掌心里颤抖,她的眼神闪烁不定,似乎在挣扎着什么。柴房里的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稻草和灰尘的味道。
"小梅,"五婶终于开口,声音沙哑,"有些事情,我本来打算带进棺材里的......"
她站起身,从柴堆后面摸出一个铁皮盒子。盒子上锈迹斑斑,锁已经坏了。五婶颤抖着手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叠发黄的照片和几封信。
最上面那张照片上,两个穿着碎花裙的少女并肩站着,笑得灿烂。我一眼就认出了母亲,另一个少女和母亲长得一模一样,只是右眼角多了一颗泪痣。
"这是......"我拿起照片。
"这是我和你妈妈十八岁那年拍的。"五婶轻声说,"我们是同卵双胞胎,连爹娘都经常分不清我们。只有建军......"她的声音哽咽了一下,"只有建军能一眼就认出我们。"
我翻看下面的照片,有一张是五婶和父亲的合影。照片上的父亲还很年轻,穿着白衬衫,笑容温和。五婶靠在他肩上,脸上带着甜蜜的笑。
"那时候,"五婶继续说,"建军其实先喜欢的是我。可是......可是我觉得秀芬更需要他。秀芬从小就体弱多病,性格也内向......"
她的手指轻轻抚过照片上母亲的脸:"所以我主动退出了。可是后来看到秀芬过得不好,我又忍不住去关心她。结果......结果就发生了那件事......"
我握住五婶的手:"五婶,这不全是你的错。"
五婶摇摇头,眼泪又涌了出来:"这些年,我一直在找小荷。可是福利院早就搬走了,当年的工作人员也都找不到了......"
我翻开铁盒里的信件,突然发现一封盖着县城邮戳的信。信封上写着"秀芬收",字迹和之前那封神秘信件一样。
"五婶,这封信......"我正要打开,突然听见院子里传来脚步声。
"小梅!五婶!"弟弟小宝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大伯母来了,说要带我们走!"
我和五婶对视一眼,赶紧把东西收拾好。刚走出柴房,就看见大伯母站在院子里,身后还跟着两个陌生男人。
"五婶,"大伯母皮笑肉不笑地说,"听说你要带小梅去找人?这可不行,我们家的事,还是我们自己处理比较好。"

就在两家剑拔弩张的时候,突然有位白衣少女走了进门。
院子里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位白衣少女身上。她看起来十七八岁的样子,皮肤白皙,眉眼间带着一丝怯生生的神情。
"我是......"少女刚要开口,大伯母突然尖声打断:"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少女被吓了一跳,后退了一步:"我、我是来找李秀芬阿姨的......"
五婶的手突然紧紧抓住我的胳膊,我感觉到她在发抖。她的目光死死盯着少女右眼角的泪痣,嘴唇微微颤抖。
"秀芬已经去世了。"大伯母冷冷地说,"你有什么事?"
少女低下头,从信封里抽出一张纸:"我是县城福利院的志愿者。我们在整理旧档案时发现,李秀芬阿姨曾经......曾经资助过一个叫小荷的女孩......"
五婶猛地松开我的手,向前踉跄了一步:"小荷?"
少女点点头:"是的。档案显示,小荷是1990年被送到福利院的,后来被一对美国夫妇收养了。李秀芬阿姨从1995年开始,每个月都会寄钱给福利院,要求他们转交给小荷的养父母......"
我感觉天旋地转。母亲一直在暗中资助小荷?那五婶知道吗?
大伯母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秀芬居然还有钱资助别人?"她转向五婶,"你们姐妹俩到底瞒着我们多少事?"
五婶没有理会大伯母,而是颤抖着走向少女:"你......你知道小荷现在在哪里吗?"
少女摇摇头:"我只知道她被收养后就去了美国。这次来是因为我们发现李秀芬阿姨上个月的汇款没有到账,所以......"
"够了!"大伯母突然尖叫起来,"什么小荷大荷的!现在最重要的是秀芬的保险金!"她指着五婶,"你别想独吞!"
那两个陌生男人立刻上前,其中一个伸手就要去抓五婶。我冲上去挡在五婶面前:"你们敢!"
就在这时,白衣少女突然说:"等等!你们说的保险金,是不是中国人寿的那份?"
所有人都愣住了。大伯母眯起眼睛:"你怎么知道?"
少女从信封里又抽出一份文件:"因为......因为李秀芬阿姨把受益人改成了小荷。"
院子里一片死寂。五婶的身体晃了晃,我赶紧扶住她。
"不可能!"大伯母尖叫着扑过来要抢文件,"秀芬怎么可能把保险金给一个外人!"
少女敏捷地后退一步:"文件上有公证处的章,你们可以去查。"
大伯母转身对着那两个男人吼道:"还愣着干什么?把文件抢过来!"
两个男人立刻冲上来。我正要挡在少女面前,突然听见一声怒吼:"住手!"
我们转头看去,只见村长带着几个村民站在院门口,脸色铁青。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村长大步走进来,"光天化日之下欺负孤儿寡母?"
大伯母脸色变了变,强笑道:"村长,您误会了。我们这是......这是家务事......"
"什么家务事需要带外人来?"村长冷冷地看着那两个男人,"我认识你们,是镇上放高利贷的吧?"
两个男人讪讪地后退。大伯母的脸色变得煞白。
村长转向白衣少女:"姑娘,你是......"
少女刚要开口,五婶突然说:"她是......她是来送秀芬的遗物的。"
我惊讶地看着五婶,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隐瞒少女的身份。五婶紧紧握着我的手,手心全是冷汗。
大伯母还想说什么,村长一挥手:"都散了吧。秀芬刚走,你们就这样闹,不怕她在地下不安心吗?"
等人都散去后,五婶拉着我和少女进了屋。关上门,她立刻问少女:"你......你真的不知道小荷在哪里吗?"
少女摇摇头,突然说:"但是......我可能见过她。"
五婶猛地抓住少女的手:"在哪里?什么时候?"
少女犹豫了一下:"在美国。我去年去美国做交换生的时候,在纽约见过一个女孩,和我长得特别像,右眼角也有泪痣......"
五婶的身体晃了晃,我赶紧扶她坐下。她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小荷......我的小荷......"
我看着少女熟悉的面容,突然明白了什么:"你......你是不是......"
少女点点头,眼泪也流了下来:"我也怀疑过......所以我才会来......"
五婶突然紧紧抱住少女,放声大哭。我站在一旁,看着这对可能是母女的两人,心里五味杂陈。
这时,我突然想起那封未读完的信。也许,所有的答案都在那里。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