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着薄薄的鹅黄轻纱坐在裴卿书床头。
他脸色冷然地下逐客令：“我说过，不许任何人踏进我的屋子。”
我绞着衣摆目光楚楚地望着他：“侯爷，我只想要个孩子。”
我试探地搂上他的腰，他没再拒绝。
1、
入夜，我来到裴卿书的卧房门前，不意外地被人拦下。
“虞姨娘，侯爷还未回来。”
“我想进去等他。”
“侯爷不允许任何人擅入他的寝房，也从不与人过夜。”
我紧了紧斗篷，嘲讽地弯起唇，柔声道：“是吗？那两月前和侯爷过夜怀上他孩子的我难道不是人？”
侍卫一怔，慌忙拱手：“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我从容自若道：“今日侯爷出门前与我说好了，让我入夜来房里等他，你且先让我进去，回头再向侯爷求证便是。”
侍卫仍旧为难，不愿退让。
我故意松了松斗篷，露出若隐若现的肩膀，“罢了，你们若执意不让我进去，我便在这里等着。日后传出去侯爷的女人衣衫不整在门口和侍卫待在一起，我也无话可说。”
侍卫一听，吓得单膝跪下，眼都不敢抬。
我收起凌厉，柔声道：“你且先放我进去，若是侯爷回来要追究，我一力承当。”
侍卫权衡一番，咬了咬牙，到底是让了路。
我独自进了裴卿书的寝房，褪下斗篷，只着一层鹅黄色的轻纱，端坐在他床边静静等候。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裴卿书终于回来了。
他踏入房门一眼便瞧见我，额角轻跳两下，迅速挥手关上门，隔绝了身后侍卫的视线。
裴卿书一步一步走近我，我能感觉到他周身冷冽的寒霜。
他脸色冷然，目露不悦：“我说过，不允许任何人擅进我的屋子，为何要骗他们是我让你过来？”
他这是动怒了。
我心跳紧张地加快，面上不显。
酝酿了一下情绪，绞着衣摆抬眸楚楚望着他：“侯爷，我只是想要个孩子。”
阿娘曾温柔与我玩笑过，说日后有了心上人，便用这一汪春水的盈盈杏眼望着他，定能俘获他的心。
从小到大，也有不少人夸过我的眼睛。
我曾也十分愉悦能得到夸奖，但后来这双眼睛遭来的却不再是纯粹的欣赏。
阿娘去世后，我便习惯压着眼尾，也习惯避免直视别人，刻意在人前塑造木讷的形象。
如今我依旧没有心上人，但我企图用这被人称为狐媚的眼神俘获眼前的男人。
裴卿书神色微顿，不若方才那般凌厉。
不知是为我的蓄意勾引还是我的话而松动，他陷入沉默，久久没说话。
我起身走向他，每一步抬腿扭胯我都自己在房中练过无数次。
只为走出婀娜又不轻浮媚俗的步子。
身上那件若隐若现的轻纱随着我的动作也在滑动，我无比自信自己现在有多美丽。
但我心头依然紧张，毕竟眼前这人是裴卿书，府中佳人成堆，却不近女色的裴卿书。
我试探地攀上他的腰，微微颤抖着手去解他的束带。
裴卿书没有推开我。
我如获鼓励，褪下他的外袍又去解他的中衣，裴卿书一把攥住我的手。
我吓了一跳，以为他还是要赶我走。
裴卿书幽幽轻叹一声，淡声道：“我先去沐浴。”
我耳根有些发烫，垂头乖巧应道：“好。”
等待他沐浴的过程有些煎熬，即便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
我对那档子事并不熟悉，仅有的一次记忆也不是那么美好。
如今又要主动去勾引一个不爱的男人，的确很难完全从容。
裴卿书沐浴的时间有点久，我猜他也是在逃避。
也许想多磨蹭一会儿，兴许我就睡着了？
这样想着，我唇角轻扯，倒觉得颇为有趣。
好一会儿，裴卿书总算出来了。
刚刚出浴的裴卿书瞧着比平日温和许多，湿漉的青丝慵懒垂下，俊逸的眉眼氤氲着水汽，我瞧着都失神了一瞬。
他也不急着上榻，坐在桌前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头发。
如此我也看出来，他是真的在拖延时间。
眼神暗了暗，我主动走到他身后拿走他手里的帕子，柔声道：“侯爷，我来帮你擦吧。”
裴卿书肩膀崩得有些紧，看得出来很想拒绝，或许是想着方才已经答应了我，便淡淡应了一声。
2、
我将他头发擦得半干，扔下帕子，手臂缠上他的脖子，弯身亲吻了一下他的耳垂。
裴卿书更加僵硬，双手都紧攥成拳。
我心里有些发怵，怕他一个忍受不了拳头砸我脸上。
但还是鼓起勇气绕到他身前坐在了他的腿上。
裴卿书眼神幽暗地盯着我，看不出情绪，却让人害怕。
我垂下眼，试探地凑近他的唇，轻啄了一下。
感觉到他的呼吸乱了几分。
我备受鼓舞，说明他并不是对我毫无感觉。
凭着仅有一次的经验，以及这些时间看过的话本，我贴上他的胸膛含住他泛着凉意的唇瓣，由浅入深地吮吻。
感觉到裴卿书逐渐明显的热意，以及他愈发紊乱的气息，我心头狂跳。
紧张之际，不小心轻咬了一下他的舌尖，裴卿书闷哼一声扶住我的头反客为主，猛烈地掠夺我的呼吸。
他一手紧紧拦住我的腰，稍一用力，我便被他抱起来。
裴卿书将我放在榻上，我那层薄薄的轻纱被他轻而易举扯掉，接下来的事，便不再由我控制。
……
虽折腾了半夜，我却毫无睡意。
裴卿书已经熟睡，一手强硬地搭在我腰间，我一侧头便能看到他放大的俊颜。
目的达成，心却纷乱无比。
计划比想象中顺利，大抵是押准了我对裴卿书的分析。
他这人虽行事狠厉果决，但对无辜之人却会有几分仁慈。
而今日的我，便是那无辜之人。
人人都知道裴卿书府中美人很多，但只有住进来的人才知道，他根本不近女色。
朝中臣子和陛下为了各种利益目的，都喜欢给裴卿书送美人，而裴卿书也不会驳人面子，几乎都会笑纳。
而我也是被家中送来的一颗棋子。
虞家这两年大势不好，父亲接连被弹劾，为了拉拢裴卿书得到几分照拂，便想和他结一桩姻亲。
然裴卿书府中美人虽多，却不立正房，纳进来的人皆为妾室姨娘。
虞家嫡女定然是不愿受这份委屈，这事儿便落在我这个没了娘亲又不受宠的庶女身上。
彼时哥哥还被发配去边疆打仗，为了哥哥，我也愿意走这一遭。
只是没想到，进了裴府之后才得知，裴卿书根本不像传言那般钟爱美人，反而不近女色禁欲到极点。
据说他从未碰过府中任何一名女子，不去任何女子房中过夜，也严令禁止别人妄图勾引他。
但也不知道为何，这事情却封的很严实，外人不得而知。
多数女子是不甘心的，不乏有想得到裴卿书青睐为家族利益添砖加瓦的人，也有为了裴卿书痴迷想得到他的人。
我却落得轻松，不用像来之前担忧的那般要与一个不爱之人同床共枕，还远离了虞家那乌烟瘴气的环境。
可惜凡事总有意外，两个月前的某一日我心慌不已，想到已经许久没有收到哥哥的来信，便想找裴卿书探听一下哥哥的情况。
熟料那日见到的裴卿书中了毒，一切发生地突兀又失控。
3、
裴卿书次日清醒过来极为不悦，不过查清不是我下的药，便也没有追究我，反而对我很抱歉。
为了弥补我，他让我尽管同他提需求，只要他能做到的都会满足我。
我请他帮我探听哥哥的情况，并尽量照拂他一二，裴卿书都爽快答应我了。
如此一来，我也不觉得自己失身有什么委屈。
总归我已经许给了他，本就是他的人。
但我意外的是，裴卿书查出给他下毒的人却并未过多苛责于她。
那人是左相的千金左芷青，爱慕裴卿书多年，才甘愿自降身段给他做妾。
可惜即便近水楼台，她还是无法打动裴卿书半分，只能看他一个又一个纳新的美人进来恨得牙痒痒。
她是在府中作妖最多的人，只要不是太过分，裴卿书都不予追究。
熟料她会胆大包天给裴卿书下毒，而成为解药的还阴差阳错地变成了我。
裴卿书最终只是罚她关了几天紧闭，出来后，左芷青便将我视为眼中钉。
尤其在我诊出有孕之后，左芷青更加眼红，恨不能杀了我。
裴卿书也很意外，我记得他当时盯着我的肚子沉默了很久，我猜，他不想留下这个孩子。
他能克制着自己这么多年不碰任何人，想必也是不愿给自己沾上麻烦，这府中送进来的每个女子背后目的都不纯粹，若是有孕，势必可能会被当成把柄。
可我想要这个孩子。
这个孩子的到来就好似我枯竭的人生中一颗希望的种子，他会代替娘亲成为与我最亲的人。
我恳求裴卿书让我留下他，我保证自己会安分地抚养他，且坦诚我与虞家的关系并不好。
除了那个被发配至边疆和我一样不受宠的哥哥以外，虞家的任何人对我来说都不重要，我保证不会为他们做事。
裴卿书权衡几番，同意了。
可事与愿违，左芷青害我滑了胎。
命运好似酷爱捉弄我。
我总是被迫卷入他们的争斗，从前我的母亲成为了虞家的牺牲品，如今我的孩子成为了裴府后宅的牺牲品。
而左芷青的高贵身份宛如免死金牌，即便这样，裴卿书还是轻易原谅了她。
就好像，这个失去的孩子不是他的一般。
我也终于意识到，一味地逃避漩涡，一味地隐藏自己并不会过得更好，只会让人更加肆无忌惮的欺负。
不过，我在这府中也算是多了一个优势。
那便是成为能得到裴卿书几分仁慈的无辜受害者。
他无法重责左芷青，但能对我弥补一二。
他知我失去孩子痛苦万分，那几日我食不下咽日渐消瘦，他少见地踏入后宅来看了我几回。
如此，我才敢斗胆行今日之事。
天色渐亮我才有了困意，没睡多久，便被裴卿书起床的动静吵醒。
我强撑起精神起来为他更衣，裴卿书拒绝了，面无表情地说：“我既答应了你，便不会食言，往后不要再用药物刺激我。”
我疑惑地拧眉，什么药物？
稍加思索，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觉得可笑。
在他快踏出房门时我出声道：“我从未用过什么药物，侯爷若是不信，叫人仔细查查房中便是。就算是最好的催情香，想必侯爷也能找到痕迹。”
裴卿书脚步一顿，并未回头说什么，大步离开。
喜儿一早就候在外面，等裴卿书一走，便捧着我的衣裳急急跑过来。
看着我身上的痕迹她小嘴一瘪哽咽出声：“小姐，何须要这样委屈自己？”
我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看，有些怔然。
“别担心，其实不痛的。”
虽看着青青紫紫很吓人，但确实不痛，也不知是什么原理，裴卿书吮吻过的地方都好容易留下痕迹。
喜儿懵懂地点点头，“小姐，药已经备好了，现在回房吗？”
我沉下眼，“嗯。”
4.
回到我自己的房间喝完药，正准备再沐个浴睡一觉，左芷青暴怒地踹门冲进来，二话不说扬手扇了我一巴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