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皇朝建立之初,摆在朱元璋面前的首要任务是加强专制主义中央集权,完成国家统一大业。
北元的存在却成为实现这一目标的主要障碍。当时的形势是北边存在着儿支比较强大的元朝残余势力,史称“匕元”。
北元兵力“不下百万众”,地域“不下数千里”,在北方形成三路钳制明军的战略态势,成为新生的朱明皇朝的严重威胁。
而南方尚未统一,元梁王巴匝刺瓦尔密,仍割据云南。
面对社会动乱,人心不稳的社会现实,朱元璋制定和实施了一些较为切实可行的对北元的民族政策,为新皇朝的长治久安作出了贡献。
朱元璋正视北方应昌、和林政权是元朝统治的延续的事实。他认为元朝“运虽去而祀或未终”,因此,他“忧在漠北,意未始一日释也”。
为了制止北元的侵扰和复辟,巩固新皇朝,他在军事进攻和政治诱降交替进行的战略意向指导下,采取了以下具体策略。
朱元璋针对明朝初建,北元势强的形势,在对北部地区用兵时,特别注意审时度势,养精蓄锐。
他提醒徐达、汤和等统帅,谨防蒙古“伏精兵于近塞,以特我师”巴。告诫他们在确实弄清对方虚实之前,大军切勿轻易出塞。
他采取了积极防御为主、进军为辅的策略,并非“犁庭扫穴”式地摧毁蒙古。
朱元璋在位期间,一直坚持不懈地积极备边。洪武六年,命大将军徐达等往北平、山西等地,训练士卒,修缮城池。
北平自永平今河北卢龙、蓟州今天津蓟县,密云以西二千余里,关隘一百二十九处。山西在雁门关、太和岭以及武朔诸山谷间七十三处关隘,皆设重兵把守。
紫荆关、芦花岭则设千户所守御。洪武九年,命燕山前、后等十一卫,分兵把守古北口、居庸关、喜峰口、松亭关烽垠一百九十六处。
洪武十五年!,于北平都指挥司所辖关隘二百处,又在大宁今内蒙宁城西设北平行都指挥司,以各卫军卒戍守。
李文忠攻克上都今内蒙多伦后,设开平卫及兴和千户所守御。洪武二十五年,建东胜城与大同隔河相望。
又沿长城一线自东向西设置辽东镇今辽宁北镇,后移辽阳、蓟州镇驻三屯营,今河北迁西西北,宣府镇驻今宣化、大同镇驻大同、山西镇太原镇、驻偏关,后移宁武、榆林镇初驻绥德,后移榆林、宁夏镇驻银川、固原镇驻固原等“九边”军事重镇,设重兵,日夜守护要塞。
至此,绵延数千里的明朝北部边境都加强了军事设防,有效地稳定了边防的局势。
朱元璋于洪武二年,初编《皇明祖训》时,就定立了分封子弟为王的制度。总的政治目的是使其子弟、“据名藩,控要塞,以分割海内”,“翼卫王室”,巩固皇权。
其中,“分王内地用资夹辅焉”,主要目的是镇压各地人民反抗并监督地方官吏。
而所谓塞王,则主要是为了抵御蒙古入侵,成为其积极防御战略的组成部分。
从地理布局看,燕王朱棣驻北平今北京,辽王朱植驻广宁辽宁北镇,宁王朱权驻大宁今内蒙宁城西,谷王朱穗驻宣府河北宣化,代王朱桂驻大同,庆王朱橄驻宁夏宁夏银川,肃王朱筷驻甘州甘肃张掖,秦王朱核驻西安陕西西安,晋王朱相驻太原。
这些塞王星罗棋布于长城内外成为捍卫皇室、防御蒙古的一道屏障。
北方塞王在诸王中军力最强,如宁王“带甲八万,革东六千,所属朵颜三卫骑兵皆骁勇善战”。
燕、晋二王也长驻北方,筑城兴屯,训练军队,士马精良。北方塞王成为朱元璋积极备边的重要依靠力量。
当然,明初分封诸王,无疑是封建社会后期专制集权制度高度发展的矛盾产物,后来转化为皇权的对立物,并酿成“靖难之役”。
这是有其历史的必然性的,但北方塞王在明初备边御蒙中所起的作用则应肯定。
朱元璋在积极加强边防的同时,为防止北元欲图恢复中原而进行的侵扰和掠夺,实了坚壁清野。
洪武四年,命魏国公徐达,强制北平山后三万四千五十六户居民迁徙内地,散外卫所,原为军籍者,照常发给衣粮,原为民籍者则分给田地,从事耕作,实行坚壁清野。
这样做的目的,是鉴于蒙古铁骑,出没无常,一旦来犯,则有缓冲地带,既可减少损失破坏,又将使其一无所获而受挫,不能长驱深入而被迫后撤。
朱元璋一面告诫镇戍北疆的将领不得轻易出塞一面指令他们“事不得已,??总率将士,注镇边睡”,进行武力征伐。
其战术布署是,两路分兵,同时进攻据守定西的扩廓帖木儿和远遁大漠的北元主。出其不意,使之疲于自保而难以彼此应援,以便各个击破。
洪武二年,命左副将军冯宗异率师至临挑,首先迫使占有兵众地险优势的元将李思齐投降。
洪武三年,命大将军徐达出西安,攻定西左副将军李文忠,右副将军冯胜出居庸关,攻应昌内蒙克什克腾旗西境。
四月,元惠宗死于应昌,其子爱鳅识理达腊嗣位。五月,李文忠破应昌,元主逃遁漠北。
洪武四年,北元辽阳守将平章刘益奉表归明,乃置辽阳指挥使司。
不久刘益为元将所杀,但张良佐旋杀元将,复为明守。
洪武五年,命徐达、李文忠、冯胜三路分兵,出击塞北,追歼北之残余势力。洪武八年,扩廓帖木儿死,北元军力削弱。
朱元璋采取“来者御之,去则勿追”的对策,使北部边防,稍得安宁。洪武十四年,派傅友德、蓝玉等进攻云南,元梁王兵败自杀。次年,明军攻占大理,云南悉平。
洪武二十年正月,派冯胜傅友德、蓝玉等率师二十万北伐纳哈出。
纳哈出孤军无缓,势劣而降,辽东平定。明征服辽东后,切断了北元与高丽的联系。
李成桂夺取高丽政权建立朝鲜国后,更断绝了与北元的宗藩关系,北元更加孤立。
洪武二十一年,命蓝玉为大将军,率军深入漠北,大败元主脱古思帖木儿爱酞识理达腊子于捕鱼儿海贝尔湖。
元主北逃和林途中为阿里不哥的后裔也速迭儿所杀,北元附马及其部属均降服。
朱元璋打击蒙古北元势力的斗争,历时二十年,至此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完成了全国的统一,从此北部边境获得了几十年的安定。
朱元璋认为“治夷之道,必威德兼施”,因此,除了军事上“以威服之”外,还采取安抚怀柔手段,争取“以德怀之”。
所以即使在对北元军事征伐期间,也从未忽略对其最高统治集团采取怀柔分化的政策,以期蒙古地方势力脱离北元领导核心,而使各地方势力之间也难以聚结。
洪武三年!四月二十八日,元惠宗妥欢帖睦儿病死应昌后,朱元璋按照封建皇朝的惯例,认为元惠宗在位三十余年,不可无谧,遂命礼部溢为“顺帝”,并亲自草拟祭文,赐给牲礼,遣使吊唁。
声称“闻君段于沙漠,联用侧然”,表示悼念。同时,遣使诏谕各部称“联即为天下主,华夷之间,姓氏虽异,抚字如一”。
后又致书北元主,宣布“倘若臣服于明,尚可为一邦之主”,可“藉我之威,号令部落”。
接着警告他“犹欲以残兵出没为边民患,则大举六师深入沙漠。
君之退步,又非往日可比,其审图之,毋贻后悔”,恫吓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洪武十一年六月,北元主爱娥识理达腊死,脱古思帖木儿继立朱元璋闻讯后,不顾关山遥隔,一如既往,遣使吊祭。
以上都表明朱元璋以正统自居,对北元统治者采取笼络怀柔政策,实质上是认为元朝天命厌绝,强调明朝取而代之是顺天应运的结果,以促其归顺。
直到朱元璋在位的后期,他始终没有放弃对北元统治集团的争取。
洪武二十三年,北元主脱古思帖木儿北行岭北,消息不通。朱元璋遣使深入沙漠寻访,并申明不究既往。
他说“汝等领散亡之众,在草野无所归,度日甚艰,然不敢南来者,总必谓尝犯边境,故心中疑惑”。
他为了解除北元臣民的这些疑惑,列举纳哈出虽曾掠杀守边明官二万余人,但归降后仍封为侯爵,其部下大小将校都得官晋爵的事例,说服脱古思帖木儿消除顾虑,早日归顺,更不要再存任何幻想。
鉴于北元内部一向存在尖锐利害冲突,矛盾重重,势如仇敌。
朱元璋则巧加利用,瓦解分化。
他多次向元宗室部落臣民恫吓说明朝“精兵百万,联阵二千余里,直抵阴山之北”,锐不可当。
他警告乃颜等不要为北元统治者效力,如“能审识天命,衔璧来降,当待以殊礼,作宾吾家。”对北元其他“领兵头目”也保证“有能率众来归,量材摺用”。
真可谓恩威并济,软硬兼施。朱元璋对归附的蒙古王公贵族、色目官吏宠赐有加,妥善安置。
元惠王都不花、储王伯颜不花、宗王子蛮伯帖机降明后,朱元璋即命赐第宅、袭衣、什器等物,“仍月给钱米有差”,并任命他们“各领兵千人往温、台、明三都戍守”,以示信用。
甚至以蒙占将领和军士充任亲军卫队的成员,洪武五年,“置蒙古卫亲军指挥使司,以答失里为签事”,更是备加宠信,以为尚未归附者的榜样。
扩廓帖木儿最后终于归降,更是这种招抚怀柔政策奏效的力证。据《明通鉴》所载,朱元璋称帝前曾七次致书扩廓帖木儿表杀愿遣便通好。
这时他实力尚小、地位尚低,采取这种策略尚属不得已,但到洪武二年,朱元璋遣使诏谕扩廓帖木儿时则说你们占据两北一隅,困守孤城,与蒙古草原隔绝,处境艰难,如“能革心从顺,文武智谋当一一用之”。
那时的形势与明朝建立之前显然不同,但朱元璋还是抓住时机进行政治诱降,终于收到使扩廓帖木儿不战而降的功效,从而减少了阻力,使国家统一的历史进程加速。
总之,朱元璋善于利用北元统治集团内部矛盾以分其势力,各个击破,达到早日统一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