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四百年前,骆宾王用一首家喻户晓的《咏鹅》,开启了我们对于唐诗最初的向往;
千年之后,一首《咏鸡》横空出世,其作者也一夜当红,拿下了万元大奖。
他就是国家级别文学奖——第二届“农民文学奖“冠军获得者,危勇。
农民也能写出阳春白雪危勇居住在湖南省湘阴县鹤龙湖镇,几乎一生都与贫困和田地相伴。
他没有接受过完整的正规的教育,但是喜好读书,喜欢四大名著和唐诗。年轻时自学了识字和平仄韵律,经常写诗寄给报刊。
他是一个地道的农民,如今已入古稀之年,却有着一颗热爱诗书的,浪漫的灵魂。
2015年,危勇凭借一首自创的《咏鸡》,获得了第二届“农民文学奖”的冠军。
然而,危勇的却遭受了部分网友的质疑,认为《咏鸡》一诗相较于其他的获奖作品而言,德不配位。
称它是《咏鹅》的“仿制品”,甚至是小学生水平!
但“农民文学奖”的评审委员兼创始人张一一依旧将该奖颁给了危勇,表彰了他的成就。
不论如何,这个奖项也同它的预期一样,让大家重新认识了农民这一阶级。
原来农民不是只能发表一些下里巴人的粗言粗语,也有阳春白雪的诗篇。
十八字其中的文学价值当我们真正以学习的姿态,而不是审视的姿态去看这篇作品的时候。
我们会发现,危勇并不是一个肚子里没有墨水的人。
这首诗的前两句,“鸡,鸡,鸡,尖嘴对天啼”,和骆宾王笔下的“鹅,鹅,鹅,曲项向天歌有异曲同工之妙。
两首诗都描写了对象的生理构造和动作,“尖嘴“、”曲项“,抓住了对象最主要的特征,”对天啼“”向天歌“动静结合,栩栩如生。
但是骆宾王的诗词,明显更偏向“诗歌化“,采用了拟人的手法,”歌“对比”啼“,用词也更文雅。
《咏鸡》的后两句“三更呼皓月,五鼓唤晨曦“则和上半段不同,摆脱了原诗词”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对于作诗内容的桎梏。
危勇没有把描写的重点同样放在外表、情景和动作上。
他则是运用农民的智慧,将公鸡对于田作的作用,融入进了诗词。
而且作品也符合唐诗要求的韵律、对仗,对于时间的把握也非常准确。
整首诗读起来虽然没有骆宾王的诗古韵古香,朗朗上口,但也有其自身的一番乡土特色。
除了《咏鸡》之外,危勇也有其他引以为傲的诗作。
同村老者请他庆祝大寿,他写:星做蟠桃月做饼,江为歌带海为盅。潘程二老皆人杰,九秩双遐庆大辰。
这首诗通俗易懂,也是不错的作品。
也许危勇获奖的内核,并不单单是对于这首诗字里行间的辞藻华丽,描写生动,还包含着一种踏实。
一种所有人都仰头渴望抓到星星,农民却俯身看到大地的踏实。人们和文学都需要这种踏实。
《咏鸡》背后的从众心理《咏鸡》意外获奖之后,紧接着又出现了《咏鸭》、《咏猪》、《咏猹》等作品,但是大多都没有获得很好的荣誉。
这些诗篇的内容千篇一律都是《咏鹅》的二创、三创,失去了新鲜感,又或是采用了一种幽默式的魔改写法,表达对诗篇《咏鸡》的讽刺。
这种哗众取宠的现象背后,是一种从众心理。
这也不难推敲,大多数人心底里其实并不认同这幅作品,认为它不过是套用了《咏鹅》的格式,在田字格里填充内容而已。
因此,人们开始寻找这种近似“摆烂”“钻空子”的时机,妄图一步登天,用最少的努力,取得最多的回报。
古斯塔夫·勒庞的《乌合之众》一书中写道,群众从未渴求过真理,面对那些不合口味的证据,他们会拂袖而去。
换句话说,人们往往只想看他们想看的,而不是去深究。
这首诗中究竟写到了鸡的神情还是动作,精妙又或泛泛。
一旦这种“你行我也行”的恶性内卷,开始横行霸道,文学这片乐园也不再是一处净土,人们就会对文学圈边缘处的利益趋之若鹜。
另一种情况是,人们觉得鸡这种生物,不像《咏鹅》的鹅一样。
它太过常见,它不够美妙,在我国古老的文化历史中没有形成特殊的意象,不值得被歌颂,登不上大雅之堂。
其实不然,在有限的篇幅中发挥无限的想象,这是文学和诗人的魅力。
但是这其中精妙不仅仅体现于此,也体现在,写作者对于任何一个普通的生活碎片,也有用心的观察和体验。
农民,长期作为历史中社会的基础阶层。
比起其他身份的人,人们认为他们无知,麻木,但是人们忽略了,农民同时也是智慧的,感情丰富的。
他们知晓什么时候人最有能量、什么季节干什么,就像危勇直到鸡会准时在三更天打鸣,会在五鼓呼唤晨曦。
农民拥有更直接的情感、更磅礴的一股劲。
陈春成《裁云记》中有一句话,水稻并不是一种植物,而是从泥土中生长出的光。
同样,当这些诗篇以作品的形式呈现在我们眼前的时候,危勇此刻的身份也不再是一个普通的农民了。
他拥有着一个朴实的人,对于生活最真实的观察和热爱,他也是从农村这个大土壤里长出的光芒。
最后的话也许对于大多数的农民而言,诗歌并不是一种生活必需品。
但是对他们而言,诗歌无疑是一剂最高贵的调料。
我们应当发自内心去赞美那些心灵质朴、感情纯真的诗人,去感应他们诗歌当中的真挚与热爱。
改编一下农民诗人余秀华的一首诗,生活其实一直是泥土,遇见了浪漫的人,它就有了瓷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