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岁被卖入青楼,十五开始接客。
第一个恩客娶了我,他却只把我当替身。
后来为了他心爱的女子,把我送给了别的男人。
1.
「芍药,明日你及笄,你是楼里最好看的姑娘,我一定把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房妈妈双眼发光的看着我,笑的眼边的褶子都叠了起来。
我淡淡地应了声好,拿着她刚给我做的衣服回了房。
透明的白纱,少的可怜的布料,堪堪遮羞,让人看了就不禁浮想联翩。
楼里的姑娘及笄,就要挂牌接客了。
我是楼里最小的,也是模样最好的。
我娘是大户人家的小妾,得罪了主母,我和她都被卖到了青楼。
她接了半年客就得了病,房妈妈见她没了价值,不肯给她治病,她连一个月都没撑过去就走了。
当时的我只有十岁,但已经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房妈妈觉得我的初夜肯定能卖个好价钱,便养我到了现在。
我有个好姐妹,她叫丹橘,比我大一岁,已经接了一年客。
她跟我说,她已经攒够了赎身的银子,已经跟一位恩客说好了,会迎她进门当贵妾。
我跟她说,当妾没有好下场,但她笑着说不会的,他是个好人。
说这话的时候,她眼里全是对未来的向往。
但是好人,会来青楼寻欢作乐吗?
在楼里的这些年,我一般待在房里,房妈妈请人教我琴棋书画,想让我一举抓住一个贵人的心,能给她赚多多的银子。
有时会碰上迷路的醉汉,他撞开房门直冲我而来,扒开我的衣服就要欺身而上,幸好房妈妈给我分配的丫鬟去喊了小厮,要不我早就清白不保。
这么多年,我早就看透了男人的真面目,没有一个好东西。
「芍药姑娘,房妈妈叫你去颂雅间!」
屋外大声叫喊的丫鬟打乱了我的思绪,我赶紧应了声,抱起琴跟着她走向了颂雅间。
今晚是我的初夜,而颂雅间里的人,就是我第一个恩客。
2.
我敲了敲门,房妈妈赶紧开门热情地招呼我进去。
屋里坐了一个男人,皮肤白皙,剑眉星目,长得很是俊俏。
「许公子,这是芍药,我们楼里最漂亮的姑娘,她还是处子之身呢,今夜是她的初夜,特意给您准备的。」
房妈妈笑得谄媚,说话的间隙递给我一个眼神,示意我该行动了。
算了,好歹长得好看,总比那些肥头大耳的男人强。
我心一横,坐在了他的腿上,伸出胳膊环住他的脖颈,用最好看的角度朝着他,娇滴滴地喊了声公子。
他笑着环住了我的腰身,低头亲了我的脸一口。
房妈妈很满意,悄悄离开了房间。
「芍药姑娘,当真是生得极美。」
他打量了我一圈,最后得出了这个结论。
我轻笑出声,「我知道我漂亮。」
刚要主动吻上去,他抓住我的手,「你愿意吗?」
我愣了愣,笑着回答,「自是愿意的。」
我愿不愿意,没有什么区别,没有他,房妈妈也会找别人。
这一夜,我使出了房妈妈教我的浑身解数,让他从我的身上下不来,狠狠地抓住了他的心。
他显然也是第一次,红着脸笨拙地回应着我。
第二天早上,他动作轻柔,摸着我的头发爱不释手,哑着嗓子问我愿不愿意跟他。
「愿意啊,」听了这话,他抱我更紧,像是要把我揉进身体里。
「但是,我不做妾。」这话像一盆冷水浇在了他头上,他松了松胳膊,说他考虑考虑。
我也没了兴致,叫小蝶给我拿来一套衣服,穿好抱着琴头都不回地走了出去。
一夜之情,本就做不得数。
3.
刚回到房中,房妈妈喜滋滋地推门而入,递给我一个大金元宝。
是许公子赏的,他很满意,以后我只用接待他。
房妈妈看着一大盘金子,早就一心扑在金子上了,连忙答应,然后从中抽了一点给我,作为昨晚的酬劳。
她拍拍我的肩膀,说就知道我值钱,真是她的好孩子。
我这才知道,许公子是定远侯府的嫡子,身份尊贵,以后是要当侯爷的。
我趁着她高兴,提了要求,她没说二话就答应了。
于是,我住上了楼里最好的房间,吃穿用度都是姑娘们里最好的,连带着丹橘也过上了跟我一样的日子。
「芍药,你是怎么做到的啊,好厉害!」
丹橘星星眼地看着我,可爱极了。
我捏了捏她的脸,「因为我长得漂亮。」
长得漂亮的女人会骗人,自那夜后,许慎几乎夜夜都来,再恋恋不舍地离开。
她点点头,「也是,要是我是个男人,定也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我笑了笑没说话,继续低头绣着帕子。
上次许慎来,吵着要我给他绣个帕子,说是他的兄弟们都有心上人绣的锦帕,他也想要。
真幼稚,不过我还就吃这套。
4.
这天,许慎说,他想好了,他要娶我。
他豪掷万金,为我赎了身,给我买了个小院子,抬了七七四十九抬聘礼,说要风风光光地娶我。
我没有娘家人,他又自掏腰包,给我置办了好多嫁妆。
我说他之前已经给过我很多银子了,他却认真地看着我说,「你的是你的,这是我愿意给你的。」
看着他这副样子,饶是已经见过很多遇到负心汉的女子,这一次我也想搏一搏。
万一,他跟别人不一样呢。
出嫁那天,房妈妈来到了小院亲手为我梳妆,作为我的娘家人送我出嫁。
她握着我的手,竟也落了几滴泪。
「你这丫头真是争气,当了正头夫人,咱这楼里多少年没出过这等有福气的孩子了。」
「但是大户人家不比咱这楼里,咱们身份低微,贵人事多,难免有意见,你多忍着些,熬出头就好了。」
她从腕上褪下平日里最爱惜的镯子,戴在了我的手腕上。
「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姑娘,希望你可以在侯府平平安安的,许公子以后当了侯爷难免三妻四妾,你没有娘家撑腰,记得早日诞下嫡子稳固地位才好。」
她絮絮叨叨地跟我交代了很多,像我母亲似的。
我有些感动,这么多年,她确实没有苛待过我什么。
我抱住她,「妈妈,我知道的。」
不管他到底心意如何,木已成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5.
大婚当晚,许慎喝的醉醺醺的,坐在床边抱着我一直哭,嘴里不住地呢喃着:「药儿,药儿,我好爱你,你永远都不要离开我……」
我心里甜滋滋的,直到第二天清晨我同他去给公婆敬茶。
婆母迟迟不肯接我的茶,我抬头看向她,她不屑的目光转向了震惊。
「像,当真是像极了。」
像,像谁?
我看向许慎,他有些慌张,「没谁没谁,母亲,你胡乱说什么呢?她是我的新妇芍药啊!」
婆母接过我的茶,扯出一个笑容,「我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你别放在心上。」
「我今日有些累了,你们先回去吧。」
许慎进宫了,我独自坐在房中,盯着满屋的芍药出神。
小蝶给我梳着头,笑嘻嘻的开口,「小侯爷果然宠夫人,屋内全是芍药花呢。」
「是啊。」看着满屋的芍药,我却开心不起来,我总觉得怪怪的,早晨婆母的话还在耳边回响。
「小蝶,我们出府看看吧。」
不知不觉我又走到了青楼,丹橘正站在门口招揽客人,见了我赶紧走了过来。
「新婚第二天,怎么来这啦,想我啦?」
丹橘抱着我撒娇,她虽然年纪比我大,但她像我的妹妹似的,很依赖我。
「对呀,我来看看我们丹橘姑娘,还给你带了礼物!」
我从袖中拿出一对金钗,插在了她发间。
丹橘摸着金钗,撒着娇说我是这世间最好的姑娘。
谈笑间,一旁的争吵声不断传来。
「小娘子,长得真漂亮,让哥哥好好疼疼你呀!」
小摊上,一名蒙着面纱的白衣女子正低头挑选着什么,体型彪悍的男子突然出现,抓住了她的手腕,不怀好意地笑着。
是李虎,这附近有名的流氓,仗着家里有点小钱,平日里就爱调戏良家妇女。
被欺负的女子们也不敢吭声,给他纵的更加无法无天。
6.
女子身边的丫鬟急的都快哭出来了,大喊着「你个登徒子,你知道我们家小姐是谁吗?」
李虎听了更是兴奋,一把扯下了女子的面纱。
「我倒要看看,你家小姐是何方仙女啊?」
女子的面容露在了众人面前,我和丹橘都倒吸一口凉气。
她长得很美,还与我长得有七八分像。
但是她的眉间有颗痣,神情淡淡的,眉头一皱看起来我见犹怜。
我刚想出声帮忙,却见许慎匆匆带着人赶来,将李虎拖进了巷子里暴打了一顿。
那女子的皮肤很娇嫩,李虎抓过的地方已经勒出了好几条红痕。
许慎一脸心疼地捧着她的手,低头给她涂药,然后牵着她的手上了马车。
马车晃悠着经过了我身边,风将马车的侧帘吹起,那女子正依偎在许慎怀里,眼角还挂着几滴泪珠。
丹橘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我的表情,确认我的情绪没什么起伏之后才试着忿忿开口,「芍药,男人都是这样的,三心二意,见一个爱一个。」
「我知道的,今日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府了。」
跟丹橘匆匆告别后,我带着小蝶一路跟着许慎的马车,最终停在了秦府门口。
秦府,是我那个便宜爹的府邸。
他是当朝太子的太傅,身份尊贵,心狠手辣。
当年我娘被主母污蔑私通院里的小厮,他一句话都没说,任由她将我们母女二人卖到了青楼做了妓子。
刚才那个长得与我七分像的女子,估计就是我的嫡姐秦时瑶了。
她是汴京第一才女,也是汴京第一美人,十四便名动京城。
她看不惯我有与她肖像的面容,便在我被卖之前往我脸上划了一刀,但房妈妈有治疗的秘药,没让我脸上留下什么痕迹。
时间过去了五年,她的面容早就在我的记忆里被冲淡。
但回想起在秦府的日子,我还是不禁打了个寒战。
7.
许慎先下了马车,殷勤的为她搬来凳子,扶着她下马车。
一下马车她便主动拉开距离,甩开了许慎的手。
「慎哥哥,如今我已经与太子殿下定了亲,大庭广众之下不好与你拉拉扯扯的。」
「听说你娶了个妓子进府?你大婚当日我陪太子殿下出游没来得及去,改日定当上门祝福。」
她甜甜地笑着,说出来的话却让许慎慌了神。
「瑶儿,我不是,我爱的人只有你啊!我娶她,只是,只是权宜之计而已。」
好一个权宜之计,许慎忙着解释,把真心话说了出来。
原来大婚之夜他叫的不是药儿,是瑶儿。
秦时瑶得到了想要的回答,没再管许慎,心满意足地回了府。
她还是跟之前一样,喜欢把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哪个也不想舍弃。
我坐在榻上,没哭也没闹,如常地做着针线活,过几天就是许老夫人的生辰,她礼佛,我想送她一幅佛像。
傍晚,许慎终于归来,一进屋他身上的寒气扑面而来,我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他赶忙给我披上大耄,拥我入怀,我想起下午的画面,本能地有些抵触,但没有表现出来,也抱住了他。
真真假假,我也懒得追究,总归人在我这。
想来他也不敢跟太子抢女人,能当侯府夫人,也是不错的出路了。
我很快便接受了他把我当替身这个事实,心里对他仅存的一丝喜欢也消失殆尽,不再一门心思扑在他身上,虚心跟着府里的管事学起了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