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中毒,其中女主人已中毒身亡,
女主人的儿子正在抢救,
而嫌疑犯竟然是女主人的亲生女儿!
亲生女儿就是我啊。
1
警察破门而入的时候,我正在厨房忙着做中午饭。
跟在警察身后的村民们也涌了进来。
我慌乱的在充满油污的围裙上,摩挲着双手。
「怎?怎么了?」
我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向院子,家里所有的鸡鸭都死了,横尸遍野。
双膝一软,我跪了,眼泪扑簌簌的掉下来。
等妈妈回来,免不了一顿毒打。
「别怕。」村长把我扶起来,「这鸡鸭是怎么回事,知道吗?」
我茫然的摇摇头。
警察迅速在我们家周围拉了警戒线,并把我带到了警局。
2
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坐汽车。
看着窗外的稻田,迅速地移动,我微微地笑了。
上一次笑,还是知道中考成绩的那一刻。
正常发挥,市一中稳了。
妈妈把录取成绩单扔掉之后,到现在,2年了,我18岁了,再也没笑过。
妈妈倒是蛮开心的,收了隔壁村二麻子家的彩礼,年后我就要嫁过去了。
村里人人都说我有福气,嫁了有钱人。飞上枝头了~
二麻子丑是丑了点,但家境殷实,有个小加工厂。
比我大5岁,那时和我读同一个年级。每日放学后,他就总是跟在我身后,呵呵的傻笑。
我想,这不仅仅是丑的问题吧。
就因为他,同学们喊我‘二麻子媳妇’。
3
「李招娣,是吧?」
我点点头。
「今年18岁。16岁就没读书了?那现在在家务农吗?」
我又点点头。
警察叹了气,拍了拍我的肩膀,让我有个思想准备。
我歪着头,带着一脸的疑问,望着这位看上去和我去世的老爸差不多年纪的警察叔叔。
「你妈妈过世了。送到医院的时候,太晚了,来不及抢救了。」
看着我眼睛里涌出的泪水,叔叔递了纸巾给我,「你哥哥目前还在医院,有什么情况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我低下了头。
「招娣,你能告诉我,今天早上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茫然的摇摇头。
瘦削的肩膀还在因为哭泣,而不停的抖动中。
4
上一次流这么多眼泪,是爸爸下葬的那天。
爸爸很疼我,每逢过年,都会买套新衣服给我,无论去谁家,都会紧紧的牵着我的手。
为此,遭了妈妈很多白眼。
我知道,妈妈觉得浪费钱了,毕竟我是要嫁出去的。
哥哥和弟弟才是李家的体面。
可是给哥哥花了那么多钱,他还是没考上大学。
过了元宵节,爸爸就出门务工了,这年,爸爸带着哥哥一起走了。
妈妈说早点务工也好,多份收入,家里可以翻盖房子,到时好给哥哥说个媳妇。
可是,才一个多月,爸爸就送哥哥回来了。
哥哥在城里干活摔伤了腿,不仅花光了家里的积蓄,还负了债。
妈妈不停的咒骂爸爸没本事,没能力,连个孩子都看不好。
爸爸揣着满心愧疚,又进城了。
为了省钱,爸爸连过年都不回来了。
哥哥在家倒是休养的白白胖胖的,每天除了打牌,还是打牌。饭做好了,都喊不回来。
牌打赢了,我这顿晚饭吃得就安生;牌打输了,我就只能在厨房等着吃剩饭了,有的吃,就不错了。毕竟在我们村,女孩子就只能吃这一餐饭。
用我妈的话,吃三顿饭,那是富贵人家。
难怪书中说最浪漫的事是:一生二人三餐四季。
或许嫁入也是不错的,虽然嫁个傻子。
5
我心情平复后,告诉警察叔叔,早上起来干完活,就蒸了包子,熬了粥。
端上桌后,没多久,妈妈就头晕恶心,哥哥就送她去卫生所了。
他们吃剩的粥,我拌了菜叶,喂了鸡。
做好卫生,就开始准备中午饭,然后,就到这里了。
「那你到现在都没吃东西?」警察叔叔诧异的表情,让我很不解。
难道,我可以吃早饭?
从小到大,我都没吃过早饭,也没吃过午饭啊。
记得有一年,爸爸带我去逛集市,买了个韭菜馅饼。
我激动坏了,咬了一口,烫嘴。啪唧,掉地上了。我既心疼又害怕的哭了。
爸爸捡起地上的馅饼,吹干净,「来,爸爸吃皮,招娣吃馅,好不好?」
「嗯!」我认真地点点头不哭了,真香啊。
那是我唯一一次吃了除晚饭之外的东西。
这个秘密是我和爸爸的,但现在我告诉了警察叔叔。
叔叔走过来,蹲下来,看着我的眼睛。很认真的问我:
「叔叔现在给你买馅饼吃,好吗?」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就像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眼里有泪花。
6
我很久都没见过这么清澈的眼睛了,那里面映出了我的样子。
爸爸眼里也有我的样子,但眼睛是混沌的。
妈妈,哥哥和弟弟,他们眼睛都是三角形状的,每次看我的时候,就像用刀子戳我的心。
而爸爸的眼睛,是在发生矿难后,闭上的。
然后家里的三角状眼睛里,就都有了光!听说是赔偿了一大笔钱,不仅能翻盖房子,还能给哥哥说个像模像样的媳妇。
那段时间家里好不热闹,砌墙的小哥们赤膊上阵,在院子里挥汗如雨。
我每天要做更多的饭菜,还要背着弟弟上下学。
弟弟是有腿的,可他不愿意走,哥哥买了崭新的摩托车,也不让我用。妈妈说我有手有脚的,照顾弟弟天经地义,不然白养着我了。过两年嫁人了,亏!
可她很快就从砌墙小哥们的眼睛里看出来,养我是不亏的。
从此,我的夜晚就没安静过,直到房子建完,都没消停。那一年,我16岁。
16岁,花一样的年纪,我凋谢了。
而妈妈就像掌握了发财的钥匙,愈发的意气风发。
她在新房里独立安排了房间,供我使用,给她赚钱。
突然很怀念住厨房的日子,有老鼠相伴,也是好的。
7
自此以后,我再也没走出过院门。
弟弟说,我背着他上学,丢人。
可他用我赚的钱买新书包,买漫画书,还请同学吃雪糕的时候,是那么得意气风发。
我的伙食改善了,虽然每天还是一餐晚饭,但是比以前有保障多了。
毕竟晚上干活,要力气的。
妈妈是懂做生意的。
很快,她就发现晚上时间有限,我接不了几单,后面的客人就不耐烦了。
她想了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我接单的同时,其余客人可以围观,这样还可以捞一笔‘围观费’;同时又稳定住了客户。
思路打开之后,我的生意更火爆了,伙食也更好了,妈妈哥哥弟弟脸上的笑容更多了。
哥哥打牌也更加的肆无忌惮,毕竟来钱容易啊。
赌注大了,赢得多,输的也更多。
我赚钱速度再快,也不如借高利贷来钱快,哥哥想着一把翻盘,结果翻了车。债台迅速高筑到20万!
他和老妈把我推出来抵债,赢得了3天的免息期。
三天后,我被折磨的惨不忍睹,扔了回来。
回家后就是一顿胖揍,嫌弃我没本事帮到哥哥。
「你们把我嫁了吧。嫁掉我,可以换一笔嫁妆。」我趴在地上,奄奄一息地给他们出了主意。
「你不知道自己是破鞋?村里老光棍照顾几天你的生意,就当自己是黄花闺女了?」
「隔壁村的二麻子,你们托媒婆去问问吧。这笔钱,没问题。」
8
二麻子,从我辍学之后,我就再也没想过,我们还会有交集。
我是在某一天的晚上,接单的时候,碰到了隔壁村的一个鳏夫。忙活完之后,
他和我说,他在他们村里的化工厂里当保安的。
化工厂的老板是他亲戚,生意做得老大了,可惜了,有个傻儿子,还满脸麻子。
我心头一紧,想起了读书的时候,二麻子没事就坐在我旁边,痴痴傻傻的看着我,有时候流口水,会滴到我的书本上,他还会不好意思的用袖子抹干净。
虽然很多同学笑他,朝他扔书本,但他总是回过头,做一个‘嘘’的动作,不让他们吵我学习。
「叔,你能让二麻子来我们家一趟吗?」
「他一个傻子,来你这,也干不成啥。」鳏夫奸笑着,捏了我一把。
「嗨,您不是说他有钱吗,有钱不赚,您当我也傻呀。」我娇笑着,迎合着鳏夫,凑到他耳边,咬着他的耳垂,轻轻往里吹着气,低声到 「事成之后,我会……你懂的。」
鳏夫立即眉开眼笑,开始反击我,赢得了窗外围观群众的阵阵喝彩!
看了那么多小说,这篇很畅快,一镜到底。逻辑清晰、顺畅,没有刻意制造矛盾点的脱骨感,引人入胜,能再长点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