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军旅爱情记忆
"呦,老赵家的闺女,你说你咋想的,那刘建军多好的小伙子啊,你咋就不等他了呢?"大婶的话让我和丈夫面面相觑。
院子里的老槐树沙沙作响,我不禁想起了那个遥远的春天。
那是1984年,我还在纺织厂里当女工,每天和纺织机打交道。
厂区的广播里经常放着《军港之夜》,听得人心里暖暖的。
那时候,我刚满二十岁,正是最美的年华。
我哥周长安在东北当兵,他的班长刘建军就是我的对象。
说起这段缘分,还得从一张照片说起。
那年冬天,我哥休假回来,从他的军用挎包里掏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战士穿着笔挺的军装,眼神清澈,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这是我们班长,刘建军,今年23,老家在山东。"我哥说这话时,眼里满是敬佩。
"这孩子啊,打从入伍第一天就跟别人不一样,天天早起负重跑,练到浑身是汗才回来。"
我偷偷把那张照片要了过来,夜里躺在床上看了又看。
那时候也不知道是啥感觉,就觉得心里美滋滋的,像喝了蜜一样甜。
后来,我鼓起勇气,托我哥带了封信给建军。
那会儿哪有什么手机微信,就靠着书信慢慢培养感情。
记得第一次收到建军的回信,我高兴得一晚上没睡着。
他的字写得特别工整,一笔一画都透着认真。
信里说东北的冬天特别冷,但想着有人在等他的信,心里就暖和了。
就这样,我们一来二去写了整整两年。
每次收到信,我都会把信纸摊平,一遍遍地读,生怕漏掉一个字。
纺织厂的姐妹们都笑话我,说我这是相思病犯了。
我也不恼,就笑着说:"等着瞧吧,他马上就要回来了。"
1984年春节前,建军在信里说要回来探亲,还要跟我订婚。
这个消息让我高兴得连着好几天睡不着觉。
我妈看我天天笑得像个傻子似的,直摇头:"傻闺女,对象都没见过面,你就这么上心。"
?现在骗子可多着呢。"
还是我哥看不下去了:"爸,建军这个人我太了解了。他是咱们连队的标兵,去年还立了三等功呢!"
听我哥这么一说,爸妈才算是放下心来。
我记得那天下着毛毛细雨,我穿着新买的红毛衣,站在火车站的站台上。
远远地就看见一列绿皮火车缓缓驶来,我的心跳得厉害。
当我看到那个穿着军装的高个子从车上走下来的时候,眼泪差点掉下来。
他比照片上还要精神,皮肤被东北的风雪吹得黝黑,显得牙齿特别白。
"小琴!"他远远地就喊了一声。
我也想喊他的名字,可是一开口就哽咽了。
回家的路上,建军一直拉着我的手,手心里都是汗。
他给我讲连队里的趣事,说有个战友叠被子总是歪七扭八的,怎么也过不了关。
路过供销社的时候,他非要给我买个发卡,说是看见我头发老往前掉。
那个蓝色的塑料发卡,我一直留到现在。
在家的日子,建军特别勤快,主动帮我妈劈柴、挑水。
看见院子里的水缸快空了,他二话不说就挑着水桶去了。
我妈看他干活麻利,笑得合不拢嘴:"这孩子,真是个好样的。"
晚上的时候,我们就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看星星。
他给我讲他们连队的训练故事,说东北的冬天有多冷。
有时候训练完,衣服都能竖着立在地上。
我听得入神,总觉得他说的每句话都特别有意思。
订婚那天,全村的人都来帮忙。
我妈特意去镇上买了两斤猪肉,还跟邻居借了个大铁锅。
建军给我戴戒指的时候,手都是抖的,戒指都戴歪了。
大家都笑,他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那顿订婚酒虽然简单,可是特别热闹。
村里的婶子们都说我有福气,找了个当兵的对象。
可是好景不长,建军探亲结束后没多久,连队首长找他谈话。
说是要保送他去军校深造,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建军在信里说:"小琴,等我去军校深造完,咱们就结婚。"
我二话没说就同意了,心想着都订婚了,再等几年也没啥。
可是日子一天天过去,建军的信渐渐少了。
后来才知道,他在军校学习特别忙,经常是白天上课,晚上还得加班学习。
有时候一个月才收到一封信,可把我想苦了。
纺织厂的姐妹们劝我:"你也别太死心眼了,这人啊,有时候真得为自己想想。"
我总是笑着说没事,可心里却不是滋味。
1986年,建军要退伍了,我天天盼着他回来。
每天下班后,我都要跑去邮局问问有没有信。
可是等来的却是一个让我心碎的消息。
他在信里说,他决定留在部队,还要继续深造。
看到这里,我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在房间里哭了好久。
第二天上班,眼睛肿得跟桃子似的。
后来,是我提出的分手。
我在信里写道:"建军,咱们都放过彼此吧。你有你的理想,我也要过我的生活。"
建军回信说他理解我,还说对不起,耽误了我这么多年。
那封信我看了整整一宿,把字都快看模糊了。
后来,经人介绍认识了现在的丈夫周德明。
他是县机械厂的技术员,为人老实本分。
我们的感情很淡然,但日子过得实在。
结婚这些年,他待我和孩子都很好,家里大事小事都由着我做主。
有时候,我会想起那个穿军装的年轻人。
想起他给我讲东北的风雪,讲连队的趣事。
前些日子,我哥告诉我,建军现在已经是某军区的高级军官了。
听说他娶了个军医,生活也很美满。
听到这些,我由衷地为他高兴。
那天,听了大婶的话,我笑着说:"大婶,那都是快四十年前的事了。您看我现在,不是过得挺好的吗?"
回家的路上,德明握着我的手,说:"咱们这日子过得也挺好。"
我点点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岁月就像流水,带走了青春的冲动,却给了我一个温暖的家。
有些人,注定只能存在于记忆里。
重要的不是错过了谁,而是遇见了谁,和谁一起携手走过了漫长岁月。
如今,我和德明相濡以沫,平淡却幸福。
这或许就是生活最好的安排。
槐树依旧在风中摇曳,岁月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