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儿子上学的第一天，我不过是下车挪了挡路的单车，就被子豪妈妈偷拍发到家长群。
拍照者抓拍巧妙。
照片里，我穿着公司团建发的外套，将挡路的单车放到一边，指挥我爸开车前行。
子豪妈妈@我：“没想到鹤伯妈妈竟然是咱们学校保安。”
听着轻蔑语调，我不由反问：“保安怎么了？”
她装起无辜。
“你不要对我有这么大敌意，我只是看你可怜心疼你，不光要伺候老公照顾孩子，还要出来工作，要是像我嫁个有钱人就不用那么辛苦。”
？
她不知道，她口中所谓的有钱人也不过是我家其中一个司机的儿子。
1
子豪妈妈把偷拍我的照片发到群里：“原来鹤伯妈妈是咱学校保安。”
一句话刺激到混迹上流顶层的这些女人。
【什么？咱们不是贵族学校么？怎么什么牛马都能进。】
【不行，我要跟校长投诉，怎么可以让我宝贝和保安的孩子在一个班上课。】
我有一瞬间怀疑自己的认知。
保安怎么了？
到这帮人嘴里保安怎么比杀人犯还恐怖。
“保安保安保你孩子平安，你要这么嫌弃保安，有能耐你自己站门口守你家孩子。”
“还有，你们这些家长闲得没事就找班上，别老蛐蛐这蛐蛐那，这个群是家长群不是八卦群，想唠嗑叉出去单建群。”
我又@子豪妈：“因为你发这张照片，导致我名誉受损，要么撤回，要么等着被告。”
群因为我的话突然死一般寂静。
紧接着系统显示“优雅小姐撤回一条消息。”
本以为警告她两句，能安分一点。
没想到憋了坨大的。
子豪妈用极其委屈的声音发了一条语音。
“鹤伯妈妈，大家没有恶意，只想捍卫自己的权益，毕竟……我公公创办学校的初衷是希望更多精英家孩子，受到优质教育，而不是成某人攀附权势的工具。”
有个家长抓住重点。
【公公？天啊，子豪妈妈你是说校长是你公公？】
一句话不光群炸了，我也惊的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弟才20，他是啥时候娶了媳妇又生了孩子……
2
子豪妈俩眼一闭，直接来个更炸裂的。
“我婆婆明明才是原配，可惜当年校长被小情人鬼迷心窍，还把她生的那两个私生子扶正。”
“现在公公醒悟为了祈求我老公原谅，不光要把名下财产都给我老公，还要把这所学校让我老公打理。”
就差一句V我50，听我的复仇大计。
没想到她准备充足。
怕大家不信，往群里发了一张打过码的结婚证。
是我爸和一个陌生女人的结婚照。
我仔细一看，正开会的我直接笑出声。
这货是找谁p的。
直接从我爸和别人合照上抠图。
我反手就把原图甩到群里。
“姐们，下次想装X还是多上上心，做点攻略，别拿别人的照片在这卖弄。”
照片是我爸同款姿势。
只不过他的身旁不在是那个陌生女人而是搂着一名被他资助过的男学生。
证据充分，算是锤死她。
谁能想到她三言两语咸鱼翻身。
往群里连发了几张她和老公亲密合影。
我有一瞬间怀疑，她是不是再和我打牌。
这回她的牌……呸，照片有点意思。
她所谓的老公不是别人，正是我发在群里，和我爸合影的那个男生。
“鹤伯妈妈，我本来还想怕被人说秀恩爱想低调些，确实，在几年前我公公就已经认回我老公，只是我老公不同意，一直没松口。”
这回照片没有p的痕迹。
亲密照片足以证明俩人是情侣关系。
而我一眼就认出，和她合照的男人是我爸常年资助贫困大学生。
男生不是别人，正是我家其中一个司机的儿子。
司机善良，可这儿子不行，不太争气。
我记得他毕业后我爸就没再管过。
翻着二人亲密照，不难看出生活优质。
照片里一瓶酒也要几千大多。
直到她又发了几张，我看到中间一张，笑容凝固。
是一个价格表。
我瞬间截屏。
消息却显示被撤回。
好在我手快截图成功。
群里子豪妈妈以为没人发现发了几个语音。
用蹩脚的理由解释。
“我知道会被人妒忌，老公也总说，不是所有人都像我这样善良，我只是想证明自己。”
“就像我，怎么被人造谣都改变不了是校长儿媳的事实，而某人再怎么努力也只能是保安。”
阴阳怪气。
偏偏这群人傻钱多的富太太信了。
【哟，有些人得破防了，怼得一时爽，没想到怼到枪口上了。】
【太荣幸了，我家孩子竟然和校长儿子做同学。】
【既然这样，子豪妈妈快把污染咱们班级的人清出去。】
群里开启马屁模式。
毕竟就像他们所说，能上这所学校的没有几个是实力差的。
他们自然不疑有他。
倒是对我，她们以看好戏的态度，等着我继续反击。
我却在群里发了个大拇指：“子豪妈妈还真是嫁个好人，佩服。”
3
所有人都以为我低头道歉服软。
子豪妈妈也笑着说：“鹤伯妈妈，我这人不记仇很好说话的。”
“我只是看你可怜心疼你，不光要伺候老公照顾孩子，还要出来工作，要是像我嫁个有钱人就不用那么辛苦。”
“本来想隐藏身份和大家做朋友，但怕你真的有什么过激行为，伤害我不要紧，就怕害了我公公的名声。”
懒得理她。
我打开刚才被我截图保留的照片反复读取上面信息。
刚才，她手误把一张价格表发到群里。
别人可能以为是一份普通表格。
但我知道，那是一张打着明码标价，实际背地专门以骗取家长钱财的价格表。
上面择校费，和关照费，甚至到孩子排座都有费用标注。
最近外界就有传言，甚至还有记者冒充家长暗中走访。
说我们这所国际小学挣黑心钱，私自收巨额择校费，还有关照费。
收也就算了，拿钱不办事。
为了弄清缘由，我把上天才班的儿子特意调回来伪装成一年级小学生。
本要从老师身上调查。
误打误撞，没想到这件事和子豪妈妈有关系。
就是不知道，这事她是参与其中还仅仅只是个无知家长。
4
晚上放学，我凑到子豪妈妈身边，用她能听见的声音，跟几个家长吐槽：“我家孩子回来说，上课老师不让去厕所，别的孩子倒是让去，你说怎么才能跟老师拉进关系？”
几个家长认出我是所谓“保安”嘲笑一声，没理我继续闲聊。
倒是一个戴眼镜家长面相看着温和女人偷瞄一眼子豪妈，把我拉到一边。
“亲爱的，你是不是没交关照费。”
我明知故问：“关照费是什么？老师没收啊。”
她看了看四周比划个钱的手势。
“明给老师当然不会收，不过我认识一个人，能帮你说上话。”
我戒备看了她一眼，直到她客气的拉着我说咱们是一个班级的家长。
我拉开笑容，装作很动心的样子：“你不知道，我家孩子从小胆子就小，老师稍微严厉就怕，你有什么办法让老师对我家孩子好点吗？”
“你可以给老师关照费吗？”
关照费？
就是表格出现过的那个。
没等深入聊，老师就领着孩子走出教室。
再转身，我发现她已经没了影子。
为了让她们对我放下戒心，我利用起被子豪妈妈扣上的“保安身份”打算继续深挖。
接完儿子后，我故意站在校门口打车走。
几个家长开车路过我身边指着我儿子。
【看好了，千万别跟他玩，记得要跟叫子豪的小朋友玩。】
小孩心性都单纯，看了站在我身旁的儿子。
“可是这个小朋友很聪明，老师叫他好几次，他全都答出来了。”
【聪明有什么用，一个保安的儿子。】
我怕儿子绷不住脾气，刚想打车走。
突然看到刚才跟我交谈的女人，把孩子送到一个男人手上扭头返回学校。
有点意思。
我和儿子跟她穿过教学楼，来到体育馆后身。
随着“啪”的巴掌声。
我听到角落里有女人哭着求饶的声音。
女人怒骂：“让你去找鱼上钩，你去找个臭保安，是不是故意给我惹麻烦。”
这声音很熟悉。
就像……
是子豪妈妈！
5
我屏住呼吸。
什么叫鱼上钩，谁是鱼。
紧接着一道声音传来。
是刚才跟我说话的那个女人。
“姐，你听我解释，我刚才看你给我使眼色，还以为你让我上前，而且我看那个女人的鞋是限定价值8位数，肯定有钱。”
我心一惊。
低头看向脚上穿的鞋。
光记得衣服低调，忘了鞋的事情了。
就在我担心有可能暴露让子豪妈怀疑的时候。
子豪妈嗤笑声传来。
“8位数？就那个穷酸保安，800块的鞋都买不起，下次瞪大你的狗眼，找肥一点的鱼钓。”
“别做无用功。”
好吧，低估这蠢货的智商了。
“想不想你女儿这次能被学校选送推荐去参加主持人大赛。”
“最近浪大，钓鱼有风险，上头现在着急的很，看来得想个别的办法才能掉到肥鱼。”
俩人没说完话，我拉着儿子离开。
回到父母家，简单把这事说了。
父亲气的直哆嗦。
“兢兢业业维护大半辈子的名声，这个孙子怎么敢这么造我的谣。”
母亲倒是淡定照镜子。
“情人？老公，他们是不是夸我比较年轻。”
我爸顿时消气：“是是是，老婆最年轻，我发誓我对你的心日月可鉴，我现在就让老王把他儿子提溜回来，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我拦住。
“听那个家长说，上面还有人，在没弄清事情真相之前，稍安勿躁，免得打草惊蛇。”
6
之后我又借机找了那个家长两回，显然她听进去子豪妈妈的警告。
含含糊糊的给我打发。
不过子豪妈妈和那个人的谈话，我知道那位家长要女儿参加主持人大赛。
但学校没有任何关于主持人比赛的通知。
我硬着头皮问了几个家长，那几个家长虽然不愿搭理我，但还是如实回答，没有。
这就奇怪了。
我只好暗自跟踪子豪妈。
通过两天发现，子豪妈妈虽然为人高调，但所谓的老公一直没有出现。
接孩子的时候，也确实都是豪车。
看来是真有钱。
如果单靠王叔叔儿子是挣不来这些钱，这里面肯定有不对的地方。
我问儿子最近在班级受没受欺负。
儿子正和我爸对弈，捏着棋子想了半天。
“小孩子手段，无外乎是针对我，骂我什么保安家的穷孩子，看到我接近他们又嫌弃撵我远点，说什么他妈不让和我玩。”
“老师呢，有没有什么异常？”
“她考的题太幼稚了，就不能教点难的？”
……
我看了眼我爸，怕这话被要强的父亲听到，扯笑：“儿子辛苦了，就没有别的。”
伴随儿子落子，一声“我赢了”侧过身等着我爸掀翻棋盘。
棋子哄地落地。
我爸站起身愤怒指着我鼻子：“都说不让你和冯氏兔崽子结婚，生了这么一个小崽子处处为难我，下棋告诉他让着点我不行吗。”
儿子耸肩把掉落身上的一颗子扔掉：“不玩了，外公棋品太差。”
我忍无可忍：“爸，你一个校长，能不能有点校长的气度，你再这样，我还不如回公司上班，不管你这烂摊子。”
我爸连忙软声：“乖孙子在陪外公玩一把，这次保证不急眼。”
儿子歪头慢悠悠：“上次你也这么说。”
眼看，一个拖鞋甩过来。
我拉着儿子出客厅，回到房间。
7
再有两天是教师节。
我打算让儿子送幅画给老师顺便试探老师态度。
群里子豪妈突然@大家。
“老师家离学校远，上下班不方便，为了更好照顾咱们宝贝，咱么每人拿出点钱给老师买套房子。”
我一口水没咽下去，差点呛到。
原来这就是子豪妈妈说的，钓肥鱼的方法。
因为我爸开的这所国际学校是小学到高中一体。
师资力量在加上注重孩子全面发展，以至于很多家长挤破头也想进来。
周围物价房价一飙在飙。
一套房子就算不大，也要百万左右，这子豪妈要不是视金钱如粪土，就纯粹脑子有坑。
“我算了，不多，咱班45个人合着每人就拿5.6w。”
在我确定她说的是人话后。
我忍不住说了一句：“慈善行业没有你是它的失败。”
“你这么不差钱，怎么不自己给老师捐一个房子。”
我以为会有家长肯定会站到我这边。
没想到家长们居然都同意，答应。
【老师这么辛苦，咱们家长付出点也是应该的。】
【我同意，还是子豪妈妈想的周到，这事赶快落实，房子就辛苦子豪妈妈去看了。】
【几层采光好一点，老师有意向吗？】
【某些人一副穷酸样，一看就和我们格格不入。】
子豪妈妈像是早有准备，直接发了一套房源。
“我看这个就行，也不贵，三百多w，小区安全，风水也好，说不定咱们的孩子也能跟着沾光。”
“沾光什么，是能和老师一起住？还是买房子写孩子名。”
子豪妈直接发了9条60秒语音。
“既然有些家长不想出，那到时候我会亲自跟老师说明。”
“我这么做也只是想让老师对孩子更好。”
据我调查，历代家长也有送礼情况。
最多送辆车，哪有敢送房的。
之前就发生过一例，老师受贿，学校直接辞职处理。
而且老师为了保住金饭碗，胆子再大也不敢明目张胆收房子。
这个子豪妈绝对有问题。
8
老师没在群里，并不知道老师对此事具体态度。
眼看家长都往群里打钱。
我直接把教师收受贿赂的处罚视频。
一条接一条发出去，直接刷屏。
“别给老师添不必要的麻烦，我觉得只要孩子一点心意老师就能很感动。”
“哪怕一幅画，一个贺卡。”
【你没钱，不代表我们没有。】
【你儿子生你家真是倒了霉，紧着给老师上眼药，能上就上，上不了赶紧滚蛋。】
【这事校长儿媳都同意，你不同意，算哪根葱。】
【还送画？你以为你是哪个名人，老师只会当垃圾扔掉。】
等骂得差不多了，子豪妈出来制止。
“亲爱的，咱们消费观念可能有所差异，你觉得很贵的东西，其实只是我们一顿饭，甚至喝个下午茶的钱。”
“我们送我们的房子，既然你觉得自己画能比过我们房子想送就送吧。”
儿子摆着那张厌世脸凑过来看了一眼手机屏，也问我。
“妈，你确定把我的画给老师？”
我不懂什么意思。
“礼轻情意重，虽然仅是一张画，但只要发自内心就不丢人。”
“可是妈……我的画只会让老师判的更多。”
我这才想起来，儿子随笔一幅画被外国艺术家直接以千万价格拍得。
确实过分。
“那你说送什么？”
儿子没理我又低头算起因式分解。
我一惊凑过去。
“儿子，你在学校没做过吧，别忘了答应你外公的事情，卧底别暴露。”
儿子“嗯”了一声，我心刚要放下。
他悠悠说：“老师说我写字好看，要不我就送一副字画吧。”
“不行，你那个字根本不像同龄孩子写的，咱还是低调点，咦……要不你用左手写？”
儿子嫌弃撇嘴：“妈，有没有可能，老师夸得就是我左手写的。”
好小子给他装到了。
9
最后除了我之外，家长全都给子豪妈妈转账。
子豪妈妈说多余的钱留作班费。
但某些人没资格使用。
没资格的人，明显是在说我。
我再一次被她针对。
后来又以班级需要打印机空调名义向家长集资。
一台打印机2w？
都立秋还要买空调？
偏偏班级家长极度配合。
要啥买啥。
我问儿子，所谓的打印机空调，子豪妈妈有没有送到班级。
儿子摇头。
“我发现他儿子好像和他妈不是很亲，甚至很怕他。”
这句话引起我的怀疑。
后来她说国庆节学校组织研学七天六夜。
我问我爸有没有这个活动？
我爸说没有。
但之前也确实有过，自己班级自发组织的。
介于我不知道老师和子豪妈到底存不存在某种交易。
我去问了我们教导主任。
教导主任推了推眼镜，用那双浑浊的眼睛盯着我。
“你是哪个班级的。”
直觉告诉我这个主任不简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