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飙》李青:人如鸿毛,命运如刀

郎中中的一日一记 2023-03-10 01:31:15

李青死了。在他父亲去世不久后。这下父亲再也不用担心他一个人在这世上孤苦伶仃了。

说到底,李氏父子不过是以高启强为首的建工集团和以李有田为首的莽村利益之争的牺牲品,既是触发矛盾的引子,也是威胁对方的炮灰。他们是人,但在其他人看来却更像一个工具。

工具没了,再换一个就是。

真正心有戚戚的只有以安欣李响为首的警察,以及屏幕外的我们。

老默接到高启强吃鱼的指令后,就去莽村的工地找活了。一天五十的活儿,他管饭就干,于是被优先录取。

他在工地上应该待了有一阵子,跟李顺一起吃了好几顿盒饭,所以李青才会跟安欣说:我爹以前跟我说过,说工地上有个人经常找他聊天,说那个人,一身的鱼腥味儿。

聊天是为了套话,从有限的信息里判断这个人是不是最优选。首先要是莽村的,这能对李氏父子及闹事的村民起到震慑作用,其次得是无依无靠的,若是家里有钱有势,追究到底,后面也麻烦的很。看来看去,只有李顺了。

这是两个人最后的对话:

李:第一次来干哪?

默:啊,你咋看出来的?

李:啥也不会,光一身的好力气,谁都看得出来。

默:我们干这小时工也没多少钱,都是我们外地人干的,你一个莽村人,怎么跟我们干一样的活儿?

李:莽村的人,也不都有钱呐,儿子身体不好,只能我出来干。你呀,趁年轻的时候,多学点技术,啥也不会,年老了,吃亏呀。

老默听完这话基本就锁定了李顺。李顺对他善意的叮嘱,并没有激起他任何的恻隐之心,他是带着任务来的,所以完成任务是第一要义。

从这一点看,老默是天生的杀手——感情冷漠,出手利落。

李顺的死,成功的让工地停工,也有那么一瞬间吓到了李有田。按照高启强的设想,接下来是李有田主动找他,花点钱,私下和解。至于钱能不能落到受害者手里,他不在意。

在李青为父亲的死肝肠寸断的时候,高启强兴在干什么呢?他在跟高启盛讨论孙子兵法,他说围师必阙,穷寇勿迫,他还交待弟弟少喝酒,多喝茶。他的家人是家人,别人的家人是蝼蚁。

你说他真的是被欺压之后才黑化的,还是这么多年他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肆意欺压别人,玩弄人心,决定他人生死的机会?

李顺的案子,是安欣他们组负责的。做口供的时候,安欣一眼就看明白他们各怀鬼胎,比起六年前,他不再那么轻信,也不滥用同情,于是从李青那里着手调查。

安欣去找李青的时候,李青被李宏拉着去高晓晨的学校门口,让李青看这一家三口是多么其乐融融,好激发李青心里的恨。

因为李有田的蓄意挑拨,第一次见李青并不顺利。说到李青手抖,安欣说他手也抖,李青问那你还能当警察?他说因为这就是个小毛病,小毛病是能治好的,你也能治好的。

这是一颗希望的种子。

这也是我一直觉得安欣像菩萨的原因,他从来没有放弃栽种希望,不管是对老默还是李青,应该还有麻子。他让生无可恋的老默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女儿,他告诉李青他可以自食其力。

让人心生向上的勇气和力量,这是重要的。

从居委会出来,安欣又去了李青家。进门后,他第一件事是整理好衣服,恭恭敬敬的对着李顺的遗像鞠躬。这也是在向李青传达一个信号——你爹的命,我在意,你放心。

安欣怕李青被利用,所以拼命的把他往生活的轨道上拉,他不希望李青因为仇恨以及别人的蓄意挑唆就走上不归路,安欣的努力有用吗?有。至少在饭桌上,李青认真思考了他的提议。

然而,李有田不愿意他放下。李有田还要拿他当枪使呢,一把没有子弹的枪,算什么枪?所以李有田抢走李青的药,那些让他情绪平稳的药。这还不够,还要一再拿李顺的死刺激他,告诉他害死你爸的人叫高启强,警察跟他们也是一伙儿的,这个仇,只能你自己来报。

失控的李青在李宏伟他们的帮住下绑架了高晓晨,在那棵挂满祈福牌的老树下,他拿刀抵住高晓晨,这一次,是李响出面劝说——

“咱俩可是从小长到大的,你还不相信我吗?小时候,他们都欺负你,是谁帮着你啊,他们都不理你的时候,谁陪着你?”

由此可见,我们响哥的正义感是天生的,是莽村那片穷山恶水里长出来的为数不多的好笋。但是,每当李响劝的李青快松动的时候,李宏伟他们就要添柴,生怕事情闹得不够大。

这一幕其实很写实,救人的警察在雨里淋着,被利用的李青早就被淋透了,而挑事的和吃瓜群众则在屋檐以及伞下静静的等事情闹大,即使这是以一条人命为代价。

李有田为了甩干净直接去区委找孟德海,孟德海因为青华区开发不顺的事本来就生气,所以态度强硬把李有田打发走了。被赶出办公室的李有田看着越下越大的雨,站在檐下得意于自己的筹划。

枪响之后,群众散去,留下无力又悲痛的李响和安欣。他们有多努力的救李青,那帮人就用十倍的力气把他往下坠,差一点儿,就差一点儿,李青就不必死了。只是,这一次他侥幸逃脱,下一次高启强会放过他吗?高启强放过,李有田会善待他吗?

不会的。

他爹走了,没有人护着他了。

人如鸿毛,命若野草,而命运如刀,谁领教谁知道。

李青,他再也没有机会出去打工了。

写到这里,该收尾了。但突然想起孙频的一部小说,不说憋得慌。

小说写的是一个盲女,因为眼盲,一岁多的时候家里人就把她扔掉了,老头儿不忍心,便把她抱回家养,但心里也知道自己年纪大了,护不了她太久,他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她变成一个男人。让她像男人那样站着撒尿,把她发育的胸部勒回胸腔,还教她算卦的本事。

他觉得只有这样,她才能在这世间平安的活下去。这是他能为她做的最好的打算。但老头去世没多久,她还是怀上了不知道是谁的孩子,算卦的本事也养活不了自己,只能夜夜去垃圾堆里跟猫狗一起捡食吃,最后又惨烈的死去。

就像李顺,怕李青饿死,所以下了很大功夫教他做菜,最好是能在饭店做个厨师,最差也能给自己做餐饭不至于饿肚子。

但事与愿违。

这样的孩子行走世间,原本就是难上加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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