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岁的我进入王府,探望病中长姐。
为了舒展长姐病颜,我在花园里跳了一支绿腰舞。
舞停风动,王爷为我鼓掌。
我羞涩一礼,却没发现男人看我的眼睛亮的吓人,如同野兽盯上猎物。
当晚杯酒下肚。
次晨我就在他床上醒来,不着寸缕。
他轻蔑的看着我说:
[昨晚是你自己爬床,你既有攀龙附凤之心,那我就纳你为妾。]
1
长姐病重。
我在大夫人授意下,带了丫鬟来王府里探望她。
我是妾室生的女儿,可是母亲早早就去世了。
我在府中受尽白眼,是阿姐处处照拂于我。
所以看到阿姐闷闷不乐,我比她还要难过。
此时我带着阿姐行到一处花园。
芳草优美,杨柳依依。
丫鬟小翠说:
[二小姐,如果您想让王妃舒展病颜,何不跳舞来助兴呢?]
我一想有理,便扶阿姐到石桌旁矮凳坐下。
然后站到柳树下,稍定,便跳起了绿腰舞。
这舞是阿姐教给我的。
她让我以后跳给喜欢的人。
可我最喜欢最喜欢的,就是我的阿姐啦。
……
一舞跳完,我跳的气喘吁吁。
正要看向阿姐,旁边却突然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鼓掌声。
我扭头一看,惊的呆了。
王爷什么时候来的?
楚王走上来,看着我,满目惊艳:
[久闻舒小姐才冠京城,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其实方才在前厅我就见过楚王了。
他就只是随意扫了我一眼,很不把我看在眼里的模样。
没想到现在,他夸我夸的好厉害。
我羞涩的低头道谢。
却全没注意到他看我的眼睛如同野兽盯上猎物。
余光里,阿姐的脸色似乎白了几分。
如果我知道,因为这一舞,会发生后来这么多事,那我是死也不会跳的。
可是,没有如果。
也许进府那天,我的结局就确定了吧。
2
当天晚上,府里举行宴席。
宴席上发生了什么我也不记得,只知道后来我就晕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我正躺在楚王的床上。
未着寸缕。
这真是无比可怕的景象。
我当时就怕的发抖了。
然后我就看到姐夫慢悠悠睁开眼睛,又闭上。
[再睡会。]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我扇了他一巴掌。
[王爷,我是阿姐的妹妹啊,你怎么能……怎么能……?]
他被我打疼,冷笑一声。
[昨夜不是你自己醉酒,爬上我的床吗?怎么现在装起了贞洁烈女?]
[这就是尚书府的家教吗?]
我被他这话激的头脑发昏。
难不成,真是我的错?
昨夜……我记得我让一个太监给我倒茶,然后……然后……
廊门处一个太监冲出来跪倒:
[二小姐,昨夜奴才拿错酒壶,没想到您很快醉了,自己退下了厅堂,不知道去了哪……]
楚容冷笑着看我:
[误入本王静室,也不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也罢,你既有攀龙附凤之心,那本王就纳你为妾,不过这须得王妃病好之后。]
纳我为妾……?
突然间,我就想起一个明媚少年,接过我的荷包,郑重其事的告诉我,以后他会保护我一辈子。
可是如今……
我有什么颜面去见他?
3
我去求了父亲,希望他能为我做主。
可是父亲听完后,反而说:
[叶儿,你做的很好。]
我都怀疑我听错了。
父亲说:
[我们尚书府如今势弱,你长姐又身体抱恙,迟早有天赵王会腻了她,没了赵王支持,我们家在朝廷举步维艰……]
他话没说完,便被我浑身颤抖着打断:
[所以,你表面让我进府探望长姐,其实是为了让我勾引王爷?]
难怪……那个丫鬟好端端让我跳舞。
难怪……王爷“正好”放下公务,遇到我。
父亲说:
[我知道委屈了你,等到时候,我跟王爷说说,给你抬抬位分。]
[最好,你早点怀了孕……]
他话没说完,便被我猛然扔碎的花瓶打断。
我大吼着说:[我是人!不是你的工具!]
转身,奔出房间。
大夫人知道书房这通吵架,把我拉过去,提点我:
[你身在尚书府,享受这么久的荣华富贵,如今也该到你回报的时候。]
[怎么你阿姐牺牲的了,你就不行?你一个庶女,难道比她还要金贵?]
阿姐未出阁前,也有心上人。
可我时至今日才明白,阿姐当时送上喜轿脸色苍白,是因为何故。
也许我们世家女的命运,从来都做不得主。
回去书房,一只鸽子停在我窗台。
我从它腿上取下那封小信,上面写道:
[医馆忙碌,卿卿可安好?]
是赵辰风。
如果是以前,我定会把这纸好好珍藏,然后回些腻人话语回去。
可是如今--
我把那信纸烧掉,又写:
[日后不必再联系。]
[倘若追问缘故,我只能告诉你--]
[你身份微寒低贱,实非我的良配。]
4
楚王到底是楚王。
只寥寥几句,我就由短暂几天的探望,改为在王府小住。
而爹爹和嫡母,喜笑颜开,没有半分怨言。
几乎每天晚上,楚王都会来我房中,脱我衣衫,与我做些男女之事。
我心里厌恶绝望,却没有半点办法。
这日,我和阿姐在公园闲逛,又遇到上次跳舞的那棵柳树。
阿姐看我在树下站着,忽然叹了口气。
[叶儿,怎么不过短短几天,你的脸色忽然变那么差?]
[是在王府哪里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吗?]
听阿姐这么说,我险些哭了出来。
但还是强自忍住,道:
[阿姐,我就是忧心你的病,盼你早日好些。]
那种事情,我如何能跟阿姐说呢?
阿姐又怎么能帮到我?
还是不要说出去,给阿姐增添烦恼了。
阿姐微笑道:
[好叶儿,谢谢你关心了。]
[走,回房去,阿姐给你装饰装饰。]
房间里,阿姐为我梳了妆,描了眉。
她说要给我弄些首饰装扮,这样子会更好看。
可是一拉开我的梳妆匣,满匣首饰,金碧辉煌,造价不菲。
[这……]阿姐惊讶的看着我。
我紧张的站起来。
每天晚上楚容来我房里,离开后都会放些首饰在桌上,他说是赏我的礼物。
我心里厌恶,从来不碰,看了心烦,便把它塞进匣子里。
没想到就被阿姐看着正着。
阿姐会怎么想我?
阿姐愣了愣,笑道:
[这是王爷赏的吧?]
[王爷一向出手阔绰,赠你些首饰,也是应该的。]
她把那些珠宝一一戴到我头上。
看着镜子里我容装艳丽的模样,满口赞叹。
又问我:
[叶儿,你在王府这么久闷闷不乐,可是见不到赵公子,心中思念?]
我心里一提:
[阿姐,没有的。]
从我写出那封信后,他没有给我回信。
我想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可是,我却不能把这些变故告诉阿姐。
阿姐只以为我是少女羞涩,安抚性的拍了拍我的手臂。
[放心,阿姐来想办法。]
第二天,我就在府里,看到了赵辰风。
5
他是作为医师入府,给长姐诊治病情的。
花园里,我正与他狭路相逢。
那一刻,我浑身都僵硬了。
却只能在心里逼着自己,假装与他素不相识,擦肩而过。
可就在那一刹那,他出声喊住了我:
[舒叶。]
一身素衣的少年郎,紧紧攥住自己的袖口。
[我家境贫寒,身份低微,配不上你,是吗?]
我低眉敛目,说:
[我在信里不是写的很清楚了吗?]
他喝道:
[我要你当面亲口说!]
直视他灿若星辰的眼睛,我陡然感觉自己手臂守宫砂的位置发烫,即使那里早就没有那抹红色。
我绝望的用指甲掐入手心,感受彻骨疼痛。
[是,都是真的,你还要我说的再难听点你才能死心吗?]
[我怎么不知道赵医师,这么、贱、呢?]
听到这话,他脸色猛然一白,踉跄后退两步。
站定后,自嘲地勾起唇角笑了。
他把系在自己腰间的那枚荷花香囊扯下,握在掌心。
我瞳孔一缩。
就见他扬手把香囊扔入一旁花园小径。
赵辰风道:
[如你所愿。]
[以后,我就当做从未见过你。]
一扬袍袖,转身离开。
那枚香囊,是我儿时初学刺绣所做。
我至今记得那时动作生疏,扎破手指,才跌跌撞撞的制作出来,赠送给他。
当时他看了以后,满目心疼,特意为我寻了跌打损伤的膏药,贴了数月才好。
从此那枚香囊坠在他身上,寸步不离。
可如今,它滚落在烂泥碎花里,寻觅不见了……
我去见了长姐。
长姐关切的问我:
[叶儿,我叫赵公子入府是盼着你一展欢颜,怎么你反而更加郁闷了?]
我仓促的扯起一个唇角。
[阿姐,我跟他吵架了,以后我都不想见他了。]
阿姐笑着说:
[伴侣之间,小吵一架,反而是增进感情的润滑剂呢!]
不一样的。
我拽拽她的袖子,强自压抑自己内心涌上的酸楚。
[我不管,阿姐,你让他出府,别再在我眼皮子底下晃了。]
阿姐最疼我。
我这样说她一定答应我。
可阿姐旁边的侍从说:
[二小姐,那赵医师刚给王妃开了个方子,须得长期服用,如果断开,王妃的病也难好啊。]
原来是这样。
我立刻说:
[好吧,还是长姐的病最重要。]
大不了,以后我少出房间。
……
深夜,我的下巴被楚容攥住。
他威胁似的眯了眯眼眸。
[你不专心?]
被肆意侵占的感觉还残留在唇上,我厌恶地推他。
[你昨儿才来过,怎么今天又来了?]
他笑着摸了摸我的唇。
[谁让小妮子这么勾人?勾的我成天神思不属,魅力大的很。]
可惜这种夸赞并不能让我高兴,只让我觉得恶心。
突然,他埋首下来,在我脖颈咬了一口。
我脖颈一痛,推开他,羞恼道:
[你是属狗的吗?]
楚容轻轻在我耳边道:
[汪。]
闻言,我颇有些惊愕,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他笑着把我揽的更紧,说:
[跟叶儿待久了,本王都觉得自己年轻了。]
他抬起手臂,满床帷幔就这么落了下来。
知道会发生什么,我有些绝望的闭了闭眼睛。
可突然间,房门被咚咚敲响。
[叶儿。]
阿姐在门外唤我。
是阿姐!
我连忙按住楚容,心慌的难以言喻。
[阿姐,怎么了?]
阿姐在门外叹道:
[今夜深寒,我睡不着,便想着找你说些体己话,你可睡了吗?]
[没睡我就进去了。]
我猛的扬声道:
[不可,阿姐!]
万一被阿姐看到这样,她会怎么想我?
偏偏下一刻,楚容的手指就伸了进来。
甚至还恶劣的动了动。
我死死掐住他手臂。
他“嘶”了一声,调笑道:
[小叶子力气还挺大。]
我慌的几乎掉出眼泪,只哆哆嗦嗦道:
[别、别……]
我真是害怕了……
楚容咬我一口。
[让她走。]
同时阿姐在门外问我:
[怎么了?叶儿?]
我竭力抑制情绪,道:
[阿姐,太晚了,我已经睡下了。]
[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阿姐似乎有些失落,道:
[好吧,叶儿你早些歇息。]
便提灯离开了。
一切似乎只虚惊一场。
等阿姐一走,我便对着楚容又打又踹,恨不得杀了他。
[你疯了?你是不是有病?你知道刚才有多险吗?你怎么不去死?]
楚容本来嘴角一直噙着笑意,揽着我,任我发疯,听到那个“死”字,才陡然变了脸色。
他冷冷的说:
[惯你惯的厉害,都敢咒我了吗?]
抬起下巴,便恶狠狠吻了上来。
我对着他的唇恨恨一咬,他痛叫一声。
顷刻间,鲜血蔓延口腔。
直到他松开我,我才把花瓶往地上恨恨一砸。
[滚!]
他冷笑道:
[好、好。]
[以后你别求着本王回来。]
转身离开。
几天后,端午节便到了。
王府特地举行了宴会。
我跟在阿姐身后,拜见楚王时,只是冷淡的向他行了一礼,并不规范。
楚容冷笑着说:
[这就是尚书府的家教吗?真是让本王大跌眼镜。]
我讥刺道:
[阿姐病重,也不见王爷有多上心,看来王爷也不如传闻那样情深义重。]
楚容面色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