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江西官场发生了一桩怪事,弄得人心惶惶。
当年8月6日,时任副省长的胡长清带团出席昆明世界园艺博览会,次日却突然失联,所有随行人员都不知其下落,而胡的手机也打不通。
堂堂副省长下落不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人们陷入了极大的恐慌,好在当天正午,有工作人员突然接到胡长清来电,对方称自己正在机场,计划飞往深圳办点事,因为走得急忘提前交代。
就在众人惊魂甫定之际,中央发来指示,称要找胡长清谈话。
工作人员再次与胡取得联系,哪知后者听说此事后立马挂断电话,然后……真的失联了。
最后,还是国家动用技术手段锁定了胡长清位置,广州警方在一家酒店中将其抓获。随后,离谱的一幕上演了。
只见胡长清突然两腿一软,跪倒在地不停磕头,嘴里还念念有词:“谢谢你们!”
那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能让这位副省长、副部级高官惊恐卑微到如此地步?
胡长清短暂的失联之所以能闹出这么大动静,在于这事儿发生的时机实在太过蹊跷。
就在事发前一天,也就是1998年8月6日,胡长清在昆明世界园博会上表现得非常正常,在江西馆日开幕式上致辞,还接受了许多媒体的采访。
他在整个过程中都表现得泰然自若,举止得当,那股“大领导”的气质一看就异于常人。然而当再次出现在人们视野中时,胡长清仿佛全然换了个人,脸色惨白,汗流浃背,走路颤颤巍巍,好像丢了魂儿。
大伙儿都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久,相关部门就揭开了谜底:这位把“我们要做让老百姓信得过的清官”挂在嘴上的副省长,在任职期间先后受贿90余次,涉及金额折合人民币共计约544万元。
就在他被捕的酒店房间里,工作人员还找到一个信封,其中是2万元崭新的百元大钞。
众所周知,我国重视廉政建设,对贪腐现象向来是零容忍。然而廉政建设的过程绝非一蹴而就的,即便是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短短二三十年前,我国一些地区的官场整体环境还非常不尽人意。
许多干部仗着自己手中有权便为所欲为,甚至到了卖官鬻爵、明码标价的地步。身处这样的环境中,人便很容易迷失。
胡长清就是这么一位“迷失之人”。
胡长清的前半生相当励志:他于1948年诞生于一个贫苦家庭中,年幼时父亲去世,靠着父老乡亲的接济才得以勉强继续学业。好在他比较争气,1966年高中毕业,据说成绩还不错。但遗憾的是,受限于特殊的历史背景无法继续学业,被迫暂时回家务农,直到两年后报名参军。
胡长清一开始是一名工程兵,该兵种的条件非常艰苦,训练强度很大,但他坚持了下来,得到了组织的认可,于1967年光荣入党。
1979年,胡长清以副营级干部的身份转业,被安排到湖南省劳动厅任职,级别为副科长。
那个年代,“铁饭碗”在咱们国家的含金量想必不用多说,难得的是,胡长清竟然能不忘初心,工作之余又重新拿起书本,后来参加成人高考,于1985年获得学位。
不过讽刺的是,东窗事发后,他老实交代:自己的北京大学法学学士学位是假的,是找人买的。
暂且抛开这些后话不谈,刚参加工作的胡长清算得上一位“好同志”,只管埋头干活,对官场上的那些“潜规则”并不了解。也正是如此,他最初的升迁速度极慢,虽然在1987年被调到北京,但也只是在中国保险公司、国家税务总局、国家宗教事务局中任职,级别不低,实则权力说不上大。
不过,年复一年的摸爬滚打让他明白了一些道理:想要升官,起码得摸清楚“规则”,融入圈子。
为了“进步”,他同时采用两种手段:其一,包装自己,把自己塑造成一名拥有很高学历的知识分子,那张假的北大学位证书就是当时购买的。
此外,胡长清在书法圈中有着不小的名头,别人找他题字,都要支付一笔不菲的“润笔费”。客观而言,抛去人们对他的吹捧,其书法确实有一定水平,称之为“书法家”并不为过。
其二,与许多其他贪官一样,胡长清开始豪掷大量金钱用来上下打点。总而言之,在疯狂寻求升官的同时,他也着实体验到了权力带来的快乐。
短短几年里,胡长清就摇身一变,从最初身处寒门、吃苦耐劳、踏实肯干的好干部,成了为谋取权力和金钱不择手段的贪腐好色之徒。
胡长清倒台后,坊间对他的传闻非常多,最让大伙儿惊叹的一点便是他很会玩,十分擅长折腾“新花样”。
胡长清好色,有家室却在外包养了不止一名情妇,至此还不满足,时常会物色一些新“猎物”。诸多与他钱权交换的“合作伙伴”吃准了这一点,从全国各地挑选漂亮姑娘,给这些姑娘一大笔钱,让她们从天南海北乘飞机到胡的工作地,扮演成大学生、企业高管等不同的社会角色,之为让大领导点头满意。
1995年8月,胡长清被中央安排到江西担任省长助理;1998年1月当选江西省副省长,从寒门学子走到这一步,他当真实现了阶层的跨越。然而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样的结果意味着他显然在适应所谓“规则”、融入“圈子”这方面做得十分成功。
我们在前文中提到,胡建学成为山东省泰安市市委书记后说了这么一句话:到咱这种级别,就没人能管了。
胡长清大概也是这种心理:当上江西省副省长的他再也不掩饰,主动索贿,疯狂将手中的权力“变现”,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牟取金钱的机会。据统计:担任副省长期间,他平均每天受贿金额就多达5000元!
相比于其贪婪,真正精彩的,是胡长清被捕后的表现。
在广州酒店房间被擒获的胡副省长再也昔日的得意之色,此时的他面如死灰,浑身发抖,冷汗直流。
在审讯室中,还不等审讯人员问几句,他竟然直接两腿一软跪倒在地,连连磕头作揖,还感谢审讯人员救他。
整个调查过程中,胡长清的态度都异常的好,被问到任何问题都知无不言;此外,他还表现得彬彬有礼,谦恭至极,每完成一次发言都会谢谢提问者。然而最终审判结果公布后,他却傻眼了。
2000年2月15日,南昌市中院一审判处胡长清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没收财产并追缴非法所得。
得知该结果后,胡长清反应激烈,先是立即上诉至江西省高院,被驳回后又提出两点请求:留他一条命,让他好好改造,尽一切努力将功补过;留一小部分财产,给家人一条活路。
为活命,他甚至搬出了自己“书法家”的身份,称只要饶他不死,他可以在狱中题字,为中国书法做贡献。想到他过去的无限风光,再看如今低声下气的模样,笔者都不得不感叹: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又未尝不可怜……
不过,如此荒唐的要求自然不会被批准——2000年3月8日,胡长清在南昌被执行死刑。
临死前,他曾绝望地叹息道:我也算是建国以来被判死刑最高级别的干部,也可以载入史册了!值得一提的是,他所谓的“最高级别”与否暂且不下定论,但他确实是最后一位被子弹击毙的干部——此后,类似处刑都改为了注射。
毫无疑问,胡长清之死彰显了我国针对贪腐现象零容忍的坚决态度,然而在当年,坊间却是传闻纷纷。
胡长清在垂死挣扎之际提到了其他许多贪官,称那些人比他贪的金额多得多却没有被处死,自己应当得到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客观而言,他的贪污金额虽大,但的确算不上夸张,有不少人认为他被抓了典型;但也有一种阴谋论的观点:胡落得这种下场,最大的失误在于太怂了。
他被请去“喝茶”时,对审讯人员的提问知无不言,据说过程中咬到了许多人,甚至多次遭到审讯人员打断,让他陈述自己的罪责,不要去谈论他人。或许同僚担心引发的后续反应无法收场,因而决定灭口。
即便这种猜测毫无根据,我们也足以看出:即便到今天,国家的廉政建设已取得巨大成功,但依旧前路漫漫,任重而道远。
也有人称,钱权交易的一大原则在于“拿钱办事”,胡长清却有些例外——其贪婪超乎常人,却经常收钱不办事。
举个例子:行贿者通常会为钱权交易创造机会,让身为著名书法家的胡长清来题字,随后奉上“润笔费”。懂行的人自然明白接下来该怎么做,胡却天真地认为这笔钱是自己题字的酬劳,是应得的,便不再有下文。
如此做法显然破坏了“规则”,他因而遭到了处理。
对于这些传闻,笔者建议大伙儿就当个乐子,看看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