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而复得
文/石清华
在劝说中,拖拖拉拉的小石头才出了门。下得楼来,动员孙子坐上童车,才能及时乘上公汽。
还好,人到车来,立马上去。老婆白云扫码落坐,小石头旋即爬到奶奶的双腿上,嗲声嗲气地叫:“奶奶,我要抱。”说着两手抱着白云的脖子,趴在奶奶的胸前。
“哎哟,这么大的宝贝啦,还要奶奶抱。”
小石头“呵呵”一笑,拉着白云的头发往肩上爬,奶奶则两手紧紧抓住孙子的衣服:“宝贝小心点,别摔下来了。”
“奶奶,快看,我比你高,也比爷爷高。”
小石头坐在白云的肩膀上,双手抱着奶奶的头,把这个特大的好消息告诉爷爷奶奶。
在十多分钟的车程里,小石头在白云的身上身下、前后左右摸爬拉扯、说笑嬉闹不休。尽管反复劝说公共场所不能大声喧哗,声音虽然小了一些,但仍然没有停歇。好不容易到达三楼英孚培训处,白云大约想看看离上课还有几分钟,一摸上衣口袋:“咿呀,我的手机呢?”
“在包里没有?”
白云心急火燎地打开小包,翻了个底朝天,没有。把小石头的书包、装衣物的背包进行彻查,没有。
“仔细回忆一下,可能丢在哪里呢?”
我的手机从前也丢过,那是春末夏初,散步时身子发热,脱了外套背在肩上。回家时才知装在外套口袋的手机没了。一拨号码,居然是一个很熟悉的声音:“石老师好,您在哪里?马上送来。”刚好被一位学生家长拾到。我也拾到过手机,一次在闹市拾到一部很漂亮的手机,一摸手机余温尚存,立马站在高处大喊:“是哪位朋友的手机丢了,请来拿。”几声之后,很快有一位帅哥来取,我打开自己的手机递给他:“请拨打你的手机。”还有一次在火车站拾到过,环顾四周,但见行色匆匆的客人来去,喊叫大约是无效的,交给警务综合服务处即可。一介平民,没什么高尚可言,只是受“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的影响很深,一辈子不贪恋不义之财。
在这并不熟悉的地方,在这人来车往的地方,要去找回这么不起眼的手机,简直是大海捞针。手机虽然不值什么钱,但里面的信息很重要。既然已经丢了,要找回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只是要重新找回绝大部分信息比较麻烦。
“上车时扫码了,下车后就上电梯到这里,弯腰的机会都没有,人也不多。在车上有小石头的拉扯,可能丢在了公汽上。”
不过短时的寻找、分析,立马拨打白云的号码,居然有人接。
“喂,是您的手机吧。”
“哦,是的。谢谢你帮忙捡起了手机,能把手机还给我吗?”
“没问题。”
“请问我在哪里可找到你?”
“我等公汽到终点后把手机交给师傅,你找738号公汽的师傅拿。”
接电话者声音不大,年龄似乎不大不小,显得柔和。想象应该是一位满头青丝、面目和善、衣着干净、温文尔雅的绅士。他现在不把手机交给公汽师傅,一是怕影响师傅开车,二是怕丢失者不断电话扰乱了师傅的情绪。看来拾手机者是一位受过良好教育,很有教养的公民。要是这样的公民不断增多,不久之后,振兴的中华,谁敢不刮目相待?
白云虽然得知了手机下落,有可能取回,但还是坐立不安,急得如热窝上的蚂蚁。
“万一拿不到,丢了就丢了,再去买一个呗。”
“可要找回那些信息多不容易呀。”
在白云的要求下,十分钟之内第二次电话,仍然是那位绅士接电话:“哦,没到终点站,大约还要十几分钟。”
这才想起到南湖北站需要二十几分钟。等到六点半时再电话:“请问您是师傅吗?”
“是的,手机是你的吧。”
师傅语气温和地接电话,不免喜上心头:手机有找回来的可能。
“是的,请问我在哪里找您?”
“你现在在哪里?”
“珞雄路站。”
“你就在那里等吧。”
“大约二十分钟到吧。”
“停靠、堵车,可能三十分钟的样子。”
“好的,谢谢师傅。”
师傅一天到晚,该有多少事情要提示、多少问题要回答。有时甚至声音发哑、张嘴无力,犹如我连续上完几节课后口难开、身难动一样,但师傅仍然不厌其烦地回话,敬佩之情油然而生。二十几分钟后,详细查看每一辆自西而来的公汽。二十八分钟时,738号公汽如约而至,车门一开,迅速上去:“师傅你好。”
“你是拿手机的吧。”
“是的。”
身着蓝色工作服的师傅拿起方向盘旁边的手机,正是白云的,刚要递给我时补了一句:“你再把手机打一下。”
解码按键,手机响起,显示屏上出现:石清华。拿到手机,向师傅鞠躬:“谢谢师傅。”
“不用谢。”
握紧手机,迅速下车,怕影响了师傅的工作。
手机丢在了公共场所,要找回来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但现在失而复得,真是喜出望外。早已有的意念更加坚定: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呀。
(2024年10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