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小说文笔凝练而颇多暗喻，以其文字精练而思想深邃而名噪一时，观此文颇见鲁迅遗风，鲁迅若泉下有知必感欣慰）

### 故事梗概

- **荒村寒夜**：月光照在乱葬岗的残碑上，白骨精在寒风中苏醒，饥渴地窥视着取经人。

- **人皮面具**：老妇人提着人羹汤走向唐僧，层层脂粉下白骨吱呀作响，目光如枯井般幽深。

- **金箍破妄**：孙悟空火眼穿透虚妄，金箍棒砸碎白骨精幻化的皮囊，却见白骨上刻满枉死者的生辰。

- **轮回困局**：唐僧念起紧箍咒，白骨精在佛光中灰飞烟灭，荒村依然飘荡着吃人的歌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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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像把生锈的弯刀，斜斜地插在乱葬岗的残碑上。

白骨精从坟茔深处坐起时，正听见远处山寺的梆子敲了三更。

她的肋骨间卡着半截断箭，大约是贞观三年的旧物，箭簇上还凝着暗红的血痂。

"师父且看，这荒村野店连个炊烟也无。"八戒把钉耙往地上一杵，夯出个泥坑来。唐僧的白马打个响鼻，惊起老槐树上昏睡的乌鸦。那畜生扑棱棱飞过岗子，正落在白骨精栖身的柏树上，歪着脖颈看她。

白骨精的指节在月光下泛着青白，她想起三百年前那个雪夜，自己也是这样蜷在灶台边。

当家的把最后一把粟米塞进小儿嘴里，转头就被官差锁了去充徭役。后来她听说汴河堤坝塌了，三千民夫的骸骨在淤泥里开出白花。

"女菩萨，这般夤夜独行，端的凶险。"唐僧滚鞍下马，锦斓袈裟扫过道旁野蒿。

白骨精低头看着手中粗陶碗，野菜汤里浮着几点油星，倒映出她新描的柳叶眉。昨夜她向山魈借了张人皮，针脚就缝在后颈发根处，针头还别着半缕花白头发。

金箍棒破空之声来得突兀。

白骨精抬眼时，正见碗底映出两点金芒，比当年催命符上的朱砂更刺目。她急要捏诀遁走，忽觉天灵盖一凉，原是那碗野菜汤泼了自己满头。

温热的汤汁顺着人皮褶皱往下淌，倒像是活人流的汗。

"师父莫要被这尸魔诓了！"悟空将棒子横在当胸，火眼金睛里燃着两簇鬼火，"你道这老妪送的是斋饭？掀开锅盖瞧瞧，可还认得你金山寺的师兄？"

唐僧捻着佛珠的手顿了顿，檀木珠子撞出空洞的响。

白骨精伏在地上，左臂被金箍棒压着，听得自己骨头缝里渗出咯咯的笑声。是了，昨日那游方和尚确有些修为，颈后胎记倒与眼前这圣僧有七分相似。

八戒早抢过食盒大嚼，忽地"呸"出一截指骨，那骨节上还套着枚翡翠扳指。

沙僧慌忙去扳他下巴，却见二师兄喉头滚动，竟将碎骨咽了下去，咧着嘴笑道："好齁咸的腌萝卜。"

悟空的金箍棒终究落了下来。白骨精看着自己左腿化作飞灰，忽然想起贞观三年的箭雨里，也有这般纷纷扬扬的骨屑。她伸手去抓唐僧的衣角，袈裟上卍字纹刺得掌心发烫。"圣僧啊..."她张口唱起汴河边的夯歌，人皮面具被震出细密裂纹，"你渡的哪门子众生？"

佛号声混着紧箍咒在岗子上荡开。白骨精最后瞥见悟空抱着头在云头打滚，金箍深陷肉里，淌下的血珠落在她天灵盖上，倒比那碗野菜汤更温热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