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繁华的纽约街头,九月的阳光洒在忙碌的行人身上。马特·多诺霍(Matt Donohoe)正带着三个孩子在喧嚣的城市中穿梭,迎接新学年的繁忙生活。他曾是一名新兴市场的交易员,拥有乔治敦大学和哥伦比亚大学的学位,如今已成为全职“家庭主夫”。
马特的妻子苏珊娜・多诺霍(Suzanne Donohoe)是私募股权公司EQT的高管,九月伊始,她踏上了为期十天的亚洲和欧洲商务旅行。马特则承担起照顾三个孩子的重任,孩子们分别就读于不同的学校,参与不同的课外活动。买菜、做饭、辅导作业,这些都是他日常“工作”的一部分。
多诺霍一家的生活,是华尔街众多家庭的一个缩影。对于男性而言,选择成为“家庭主夫”曾伴随着社会污名。社会普遍认为,男性应该是家庭的主要经济支柱,女性则是主要照顾者。随着女性在职场上逐渐崭露头角,越来越多男性选择成为妻子事业的坚强后盾。“男主外,女主内”的传统家庭分工模式正在悄然瓦解。
2023年,皮尤研究中心(Pew Research Center)报告表明,45%的美国家庭中,妻子的收入与丈夫持平或高于丈夫,这一比例在过去50年里增长了近三倍。同时,2021年全职“家庭主夫”的比例达到了18%,相比之下,1989年这一比例为11%。
这一趋势在高层决策领域尤为显著,“家庭主夫”的角色正逐渐被社会接受。以道格·艾姆霍夫(Doug Emhoff)为例,他在妻子卡玛拉·哈里斯(Kamala Harris)当选副总统后,选择放弃自己的娱乐律师事业,支持她在政治生涯的崛起。在华尔街,众多女性高管也转换了传统的家庭角色,其中包括花旗集团和TIAA的首席执行官、Vista Equity Partners私募股权公司的首席财务官,以及黑石集团全球房地产业务的联席主管等。
美国副总统哈里斯与丈夫8月在民主党大会上的合影许多夫妇表示,他们最初在职业上是并行发展的,但在某个阶段,妻子的事业发展开始提速,男性就成为了照顾家庭更合适的选择。
“当时的选择已经不言自明了,因为我妻子的事业进展得非常顺利。”基普·凯利(Chip Kelly)说。
2009年,凯利在一家国际初创公司从事技术销售工作,他的妻子娜塔莉·海奇·凯利(Natalie Hyche Kelly)是Visa的一名高管,刚刚生下他们的第一个孩子。由于两人没有及时找到理想的托儿所,凯利在工作之余照顾孩子。他一边推着婴儿车,一边接打工作电话,当孩子入睡后再处理大量邮件。
几年后,夫妇俩又迎来了双胞胎。此时,娜塔莉升职,并开始每周四天从北卡罗来纳州夏洛特通勤到旧金山。基普尝试在照顾双胞胎和大女儿的同时继续工作,但发现两者都做得不够好,于是他决定全身心投入到家庭之中。
娜塔莉与同事交谈凯瑟琳·麦卡锡·鲍德温(Kathleen McCarthy Baldwin),是黑石集团全球房地产业务的联席主管,2015年在哺育她的第二个孩子时,丈夫马特·鲍德温(Matt Baldwin)离开了担任研究公司首席财务官的工作,并决定休息一段时间。
“他不工作的选择让我感到非常焦虑,我担心这个决定会影响到婚姻状况。”凯瑟琳说,“我会不会嫉妒他有更多时间陪孩子?他会不会因为我拥有这份既令人兴奋又充满挑战的工作而心生怨恨?”
在泽西海岸与女儿们度过夏日时光后,丈夫决定永久性地退出职场。
如今,他每天早上5:30起床为家人准备早餐,孩子放学后,他和保姆二人分担任务,一个带大女儿去参加体育训练、戏剧和吉他课,另一个则带小女儿去上游泳课、学小提琴和舞蹈课。马特的厨艺精进了不少,三文鱼、嫩煮蛋和辛辣意面等样样拿手。
“当我与女性高管交谈时,我们都认为,自己的丈夫是非常特别的一类人,”凯瑟琳说。“他们并不通过工作来定义自己。”
凯瑟琳·麦卡锡·鲍德温在丈夫支持下升任黑石集团总裁许多男性在家庭角色的转变中找到了新的自我认同,但并非所有男性都能如此轻松地接受这种变化。一位家庭主夫的妻子在一家投资银行的私人财富部门工作,他有时会告诉其他男性自己从事房地产管理工作——按道理来说也可以这么讲,因为他确实拥有几栋房产。他说,在私立学校的活动中,他能够精准地识别出其他处于类似境地的男性,因为他们常常说自己“管理投资”或“经营一家对冲基金公司”。
“我们都心知肚明,但我们不能公开谈论这些事。”他说。
保罗·沙利文(Paul Sullivan)一直在试图改变这种现状。他的妻子经营着一家资产管理公司,自新冠疫情以来,她的工作变得非常繁忙。沙利文早已将自己定义为“全职爸爸”(lead dad),负责陪孩子到带孩子看医生等一切事宜。
保罗·沙利文(Paul Sullivan)沙利文发现社会上没有针对家庭主夫的支持群体。他表示:“女性在职场上可能会遭受歧视,男性作为照顾家庭的主力军时也可能心生畏惧。”
2021年,他离开《纽约时报》专栏作家的工作后,创立了一个名为“爸爸联盟”(Company of Dads)的组织,为照顾家庭的男性提供更多帮助。
苏珊娜·多诺霍表示,丈夫负责照顾家庭,与孩子建立了深厚的亲子关系,这让她在职场中更有底气。但孩子生病或需要请假时,第一位紧急联系人填写的是爸爸的信息,学校通常还是会优先联系妈妈。